13.這天深夜
黑發扭曲糾纏，拉扯著伽椰子降下。
火燭下影子投影在墻壁，牧蘇倏然轉頭，伽椰子已經腳尖觸地落下。白裙飄動，掛在天花板上的頭發一點點縮回。
牧蘇暗自懊惱，早些轉頭就好了。
許是有了前車之鑒，這次伽椰子不再撲來，而是頭發倏然伸長，纏向牧蘇！
不算這只伽椰子，單是之前遇到的不同型號伽椰子就能湊個斗地主。牧蘇是身經百戰見得多了，攥住頭發，另一只手拿起洗發水，啵一聲打開，擠在黑發上揉搓一氣呵成。
伽椰子的頭發很干且分叉，擠出來的一堆洗發水沒冒出一個泡沫，可能也跟沒水有關系。揉了一陣無果，牧蘇放下黑發，跑去廚房拿臉盆。
端著滿滿一盆水再出來時，客廳已經不見伽椰子蹤影。燭光下俊雄坐在地上看動畫片。
能被動畫片俘獲的不只有AIC，對怨靈一樣有用。
“你媽呢？”
牧蘇把水放到一旁問俊雄。
幼貓屁顛跑過來，趴到盆邊好奇打量晃動的水，按耐不住好奇伸爪子，沾了水甩甩爪子又跑開了。
“別跑遠了！”牧蘇朝上樓的黑貓嚷道，無奈嘆了口氣。
一個兩個都是這樣。幼貓到處亂跑，伽椰子怕洗頭發，最乖的俊雄又有點沉迷動畫的跡象。
一家之主不好當啊。
走回沙發邊，拿起洗發水合上蓋子。牧蘇坐入沙發，打量一番客廳，雖然干枯分叉，不過伽椰子頭發質量倒是蠻不錯，一根頭發絲都沒留下。
墻壁上的時鐘指向七點零六分，換算一下就是六點六十六分。牧蘇心想這個數字，電影上映后少不了一個鏡頭。
窗外又映照出紅藍閃爍的光芒，牧蘇側目看去，心想警視廳應該已經帶著私闖民宅的嫌疑人們離開了吧。
抱歉了…雖然我們是同伴，但我們也是競爭對手啊！我是不會任由你們奪走屬于我的東西的！
入鄉隨俗的牧蘇中二的想到。
打開一盒便當吃完，出門丟掉。又陪俊雄看了一個電池的動畫，困意涌來。
翻身躺入沙發中，牧蘇沉沉睡去。
平靜的客廳只剩下聲音與晃動的光影，這一幕持續了三小時四十五分鐘。
嘀——
屏幕右下角探出電量不足10的提示。俊雄抬起頭，沖睡覺的牧蘇叫了一聲。
“喵。”
“喵”
兩小時前玩兒夠回來的幼貓也跟著叫了一聲，它趴在鍵盤上，那里很熱乎。
睡著的牧蘇沒有回應，俊雄只好繼續看動畫片。
泛紅的電量艱難支撐了數分鐘，屏幕驀地熄滅，連帶著聲音。
“喵。”
俊雄又朝昏睡不醒的叫了一聲。
沒有得到回應，俊雄目光下移，看向裝著很多東西的購物袋。他把幼貓抱到一邊，站起來走到購物袋邊取出毛毯，動作笨拙地給牧蘇蓋上，噔噔噔跑入樓梯下的黑暗，消失不見。
燃燒了四分之一的火燭很平穩。
已是深夜。
窗戶敞開著，夏日獨有的涼爽從窗外涌來。
夜晚很平靜，沒有昆蟲鳥獸敢接近這片宅邸，似乎畏懼這里的陰森氣息。只有不知何處傳來的犬吠，為這里增添一些人氣。
在鍵盤上蜷縮一團的幼貓伸起懶腰，跳上沙發在牧蘇腿邊躺下。
這種寂靜持續了數分鐘，伴隨一張面孔在火光邊緣浮現而被打破。
咯咯咯咯——
詭異的咯咯聲再起，伽椰子卷土重來。
沙發上的身影在此刻忽然翻了個身，轉為側臥。
聲音戛然而止。
保持安靜的伽椰子僵硬移動到沙發邊，腦袋微歪，垂首凝視牧蘇。
頭發再次立功，幾縷發絲飄到牧蘇臉頰旁，那張臉皺了皺，睜開眼睛。
一張遍布血污的面孔映入眼簾，牧蘇怔了怔，隨即發現身上的毛毯。
“是你給我拿的毯子嗎…謝謝你佐伯…”牧蘇無語哽咽，伸手握住伽椰子冰涼的手掌，看似感動實則占便宜道：“我可以叫你伽椰子嗎？”
伽椰子裂開嘴角，正欲襲擊，一聲貓叫響起。
她剎那間流露一抹驚慌，隨即發現牧蘇腳下那只坐起的黑貓。
“喵”
幼貓又朝她叫喚一聲。
伽椰子被驚走，逃回黑暗消失不見。
牧蘇臉上寫滿了茫然，不多時消失。他愜意平躺枕著手臂，唇帶笑意。
倒是個不錯的開端。
此時此刻，東京都警視廳，審問室。
“那么你的名字——”
光線極強的臺燈打開，照在一行四人的面龐上。
被抓來的只又他們四個，布拉德迪門反應快，又因為沒進去而溜掉了。
“馬丁路德金。”馬丁蹙起眉毛，微微偏頭避開強光。
桌后的警員打量一番，她的臉龐確有些西方人輪廓，大抵是混血。
旁邊警員記錄下來，他繼續問下一人：“那么你呢？”
“聞香識女人。”聞香一臉羞恥說道。
“我沒問你LINE。”
聞香臉上一陣燥熱，支支吾吾道：“我的名字是…聞香識男人…”
記錄警員忍不住抬頭打量一番，另一人開口：“聞香是姓么？”
“呃…嗯…”
“我警告你，提供假身份同樣是犯罪行為。”
“是真的…”
記錄警員低下頭，忍耐著什么記下。
還好是日本，這里怪名字很多。
警員問向第三人：“你的名字呢？”
“吃甘蔗的兔子。”兔子幽幽嘆息一聲。
聞香同情看去。
和其他人相比，葉散魂中規中矩。
記錄警員離開，不多時回來，沖另一名警員點頭：“查到了，他們在番田第三高級中學上學。”
警員輕哼一聲，狐疑打量：“所以你們大老遠跑去那里做什么？”
馬丁一臉羞恥的將兇宅探險一事簡略講過，沒有提起牧蘇。
此時說大不大，查清后警視廳就放了他們幾人，連家人也沒聯系。
“我們接下來怎么辦。”警視廳門口，葉散魂唉聲嘆氣。
“找個公園湊合一晚。”馬丁緊咬銀牙，惡狠狠道：“反正電影不會出現我們露宿街頭的畫面。”
還有被警察抓走的畫面，馬丁心想。
火光的盡頭，一只蒼白手掌浮現與黑暗中。
尚有余溫。
一道猩紅視線看向沙發上的身影。
那只手掌停在光與暗的分界線前，良久，縮回黑暗。
一夜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