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斯赫羅…,坐在車上的夏爾看著田園風光一樣的城市有些恍惚,恍惚之間他都快要遺忘住在艾佩達城下城區的“大棺材”里是怎樣的一種體驗。
他曾經一度以為整個世界都會像是艾佩達那樣,城市成為了大地上一個個毒瘤,瘋狂的掠奪周圍的水資源,來滿足人類生存的必要條件,可事實告訴他,其實還有另外一種方法更好的解決這些問題,不過這顯然不是特諾米亞這樣偏遠小國家可以實現的。
涅斯赫羅的城市分為三個部分,除了兩個生活區之外,還有一個部分會遠離城市,這部分要負責的,就是掠奪水資源來供給城市的使用。
換句話來說,在這里一樣存在“毒瘤”,但是毒瘤和城市本身是分開的,同時這些毒瘤所在的地區往往會選擇水資源豐富的地區,且不會造成過度的掠奪,等水資源轉化為蒸汽之后送到城市中,提供城市運轉必要的能量。
想要做到這一切其實很簡單,但又不那么簡單,那就是有足夠寬廣的領土,處于明顯上升期的涅斯赫羅不斷的通過武力征服周邊的國家,不斷的擴張領土,導致了每年這個國家的邊境線都要向外挪動相當的一段距離。
一個有凝聚力,吃過苦,有決心和毅力,正在收益紅利期的帝國短時間里不會停下擴張的腳步,最起碼在下一任皇帝上臺之前,這個帝國不太可能會停下前進的步伐,也許是下下任或者下下下任。
涅斯赫羅崛起的過程也讓這里的人們明白了一個道理,有時候數量不是越多越好,一名超凡者在戰爭中提供的價值往往能超過一百個普通人為戰爭提供的價值。
但相反的是在普通的,對社會的建造過程中,普通人為社會提供的貢獻,反而要超過不事生產的超凡者,整個社會都以一種夏爾很難理解,又理所當然的方式運轉著,一種與艾佩達截然不同的方式。
如果說艾佩達的穩定是一種統治者的手段,那么這里就是統治的藝術。
以一名超凡者家庭來說,他們大概會豢養十到二十人的從屬,這些從屬中有些是帝國的公民,有一些則是帝國的奴隸,但是這些人都在努力的成為超限者。
每當戰爭打響,一名參戰的超限者戰士,往往身邊跟隨著五至十名從屬者,帝國只需要給戰士資源配給即可,戰士則自己掏腰包給他的從屬們分配資源,每個人,不管是戰士,還是他的從屬,都迫切的希望獲得更多的勝利,更多的戰功,以此來改變命運。
當所有人都以這樣有些瘋狂乃至扭曲的狀態緊緊團結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就是不可戰勝的。
最近夏爾已經了解了不少有關于涅斯赫羅的冷笑話,比如說人們總是說涅斯赫羅喜歡在宣戰書上造假。
他們對外宣布會調動一萬人發動戰爭,往往實際上會有五萬以上甚至是十來萬人參與戰爭。涅斯赫羅人對此非常的驕傲,他們不認為這是欺騙,畢竟皇帝調撥的士兵就是一萬人,另外那幾萬則是“熱心群眾”。
可怕的斗志,這是一架可怕的戰車!
恍惚間車速逐漸的減慢,他回過神來,司機主動的幫他拉開了車門,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在一名侍從的引領下,進入了一處莊園里。
這里今天要舉辦一場小型的社交宴會,參與的多是最近一年時間里從其他地方遷移到涅斯赫羅的貴族們,其中也有特諾米亞帝國的貴族,當然夏爾和他們并不認識,只是聽人談起過。
這場宴會的舉辦者本人也并非是涅斯赫羅的土著,只是他加入到涅斯赫羅的時間比別人更久一些,在這里的地位更高一些。
這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國家,夏爾不得不再次的感慨這一點。
在艾佩達,商人們,乃至統治階級實際上只是代替統治者實施他的權力的傀儡,商人們更是經常被收割的那一部分——不是特權階級不收割普通人,而是普通人沒有什么是值得收割的。
但是在涅斯赫羅,商人的地位并不低,甚至帝國皇帝還委任了皇室商人,一邊行商,一邊管理整個涅斯赫羅內的商業組織,并給予了商人來自統治階層的認可。用涅斯赫羅皇帝的話來說,商人和農夫一樣,都是付出了勞動收獲成功,不能因為他們的雙腳上沒有泥巴,就認為他們是奸猾之人而排斥他們。
“無垢的雙腳”是一個有著很悠久歷史的小故事,說的是一個弄臣企圖用花言巧語蒙騙皇帝,但是被皇帝識破的故事,皇帝讓弄成和所有人一起去體驗農民的疾苦,最后皇帝檢查了這些人的雙腳,包括了皇后在內所有人的雙腳都沾滿了泥巴,唯獨有一雙雙腳干凈的連灰塵都沒有落上。
最后皇帝命令劍士砍下了這雙腳,并且把弄成從皇宮中驅逐了出去,如果不計較故事開始之前皇帝昏庸無道的描述,那么這必然會是一個流傳千古,充滿了趣味和智慧的傳承故事。
它的核心并不是誰做錯了什么,而是告訴人們皇帝的暴政是由弄臣引起的,皇帝的昏庸只是一時間的,只要驅逐了小人弄臣,皇帝就會變得賢明,以及人們必然會迎來一個充滿了希望的未來…。
好吧,統治者編造這類故事的時候從來都沒有考慮過要不要臉,他們只需要故事符合他們統治的要求。
這則故事流傳至今,曾經一度也成為了抨擊商人的證據。
比起雙腳沾滿了泥巴的農夫,雙腳滿是傷痕的士兵,雙腳滿是灰塵的平民,以及為了表現自己廉潔賢明故意不穿鞋弄臟雙腳的官員之外,也只有商人的腳會藏在靴子里保持干凈,這不正好和流傳千古的智慧故事非常的吻合嗎?
所以他們把商人看做是和小人、弄臣同一個級別的人渣。
好在涅斯赫羅的皇帝并不是一個蠢貨,他非常的清楚商人為這個社會帶來了什么,也給予了他們公正的評判,為他們提高了社會地位。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社會從野蠻往文明發展的過程中,有些東西既然避免不掉,那就兩害相較取其輕,被人打青紫了雙眼,總好過被人捅一刀。
夏爾進入院子的第一時間就有人招呼著他,這些人們非常清楚剛剛來到這個強勢的帝國中最需要的就是抱團取暖,相較于其他的職業,比如說農夫,士兵之類的,商人其實更容易得罪人。
不管是農夫、士兵、工人或者其他什么職業者,都不會被同行排斥,敵視,不會被他們當做是敵人,反而會因為這一行的人更多感到自豪和高興。
唯獨商人不一樣,每個商人都不希望自己正在做的買賣有別人來插手,壟斷永遠都是最暴利的經營,如果有其他人也從事自己這個類別,那么利潤不僅會減少,同時競爭力也會增加。
所以一群新來的商人們想要不輕易得罪別人的融入這個社會,確實有些難,只要你做生意,就會影響別人的生意,就會成為競爭對手,也會成為敵人。
夏爾的生意和大家沒有什么沖突,這座城市中最大的幾個援助站老板本來對他有些防備,但當他們聽說夏爾的姑娘們并不接受來自社會上的援助之后,頓時就變得熱情了不少,背地里自然也少不了罵他愚蠢。
對于這些話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積極的參加各種社會活動,短短一周時間,已經認識了這座城市中不少中高層人物,加上他的風趣幽默以及出手大方,他很受一些人的歡迎。
其實最關鍵的,還是他做的是獨門買賣,一個不被任何人看好的買賣,那么自然也不會和任何商人成為敵人。
“夏爾…”,舉辦者對著夏爾招了招手,“到這邊來,我介紹一個朋友給你認識。”
周圍不少羨慕嫉妒恨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才來幾天就成為各種宴會的接近核心圈的人物,的確讓一些來了有一段時間,還沒有融入本地社會的人有些吃味。
夏爾和每個他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打著招呼,并不會因為舉辦者的呼喊就怠慢了他遇到的任何一個人,哪怕這些人有些羨慕嫉妒恨,逐漸的也沒辦法繼續嫉妒,或者是恨起來。
有些人就是這樣,他們永遠都走在聚光燈下,沒辦法的!
宴會的舉辦者叫“哈登”,一個外地商人,做牲畜買賣和奴隸買賣,這兩者沒有太大的區別,對于能夠站在這里的人來說。
“這位是迪恩特先生,他在臨城有一座角斗場,我們剛才談到了你的那些姑娘們…”,哈登說明了他把夏爾叫過來的原因。
涅斯赫羅有著所有夏爾理想中關于盛世帝國的幻想,盛大的角斗場也只是其中之一。
每次角斗賽開始之前都會有一段時間的熱場,在過去基本上就是角斗士們和一些野獸戰斗,基本上都是一面倒的戰斗,痛快淋漓且暴虐的殺死野獸,來喚醒觀眾內心對鮮血的渴望,煥發熱情。
但是每次都是這樣,老實說不僅觀眾們有些厭煩,角斗場的主人也有些厭煩了,于是他來尋找哈登,看是否有什么好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然后哈登想到了夏爾給他看的那些錄像。
這個世界上有三種東西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忄生,暴力,還有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