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還讓我去給你送信?”張維賢有些恨鐵不成鋼。
陛下對京城掌握到了什么程度,朝中的大臣雖然心里面沒有一個具體的了解,但是他們心里面都很清楚,陛下對京城的了解絕對超乎所有人的預料。
無論是錦衣衛,還是東廠,陛下每年都給他們花不少錢。這些錢到哪里去了,基本上沒有人清楚,也沒有人去敢查陛下的賬。
這兩年朝廷消停的也沒有什么大事發生,沒讓錦衣衛和東廠干什么,那這些錢做什么去了?
所有人都能夠猜得到,無非就是為了安排人手,甚至是收買人手。
陛下對京城的風吹草動都知道得很清楚,甚至在各個臣子的府邸里面,說不定就有東廠和錦衣衛的人,他們家里面的人估計被收買的也不少。
在這樣的情況下,誰做事都要小心謹慎。甚至臣子們也知道,自個兒家里面也有人。
比如英國公張維賢,他就知道家里面誰是密探,但是他不能揭穿,更不能把人趕走,只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做事的時候還不能瞞著這個密探。
這種感覺就很不爽,可這是陛下的安排,你還敢翻臉?
在這樣的情況下,臣子們的一舉一動都要小心翼翼。
如果是小動作的話就算了,但如果是大動作的話,是真的不敢做,也怕給自個兒招惹麻煩。
比如這一次的事情,陛下要去南京,定國公就擔心南京的魏國公府,他想幫幫忙,至少傳遞一個消息過去,讓他們早做一些準備。
可實際上,定國公不敢這么做。他把消息傳過去,陛下就知道了,這種事情肯定不會讓陛下開心。
所以定國公找上了英國公,希望英國公能夠幫他出出主意。
這種破事張維賢才不想管呢,跟他有什么關系?
魏國公府即便是有什么事情,無非就是被陛下勒索一些錢財罷了,還能把他們家的爵位罷免了嗎?還是把他們家的人抓起來殺了?
即便是抓起來殺了,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傳承了這么多年,家里家大業大的,敗類肯定有不少。跟著陛下一起殺一批,說不定也是好事。
更何況這事就和張維賢沒關系,他才懶得管。
定國公很無奈地說道:“咱們都是一條心。”
張維賢看了定國公一眼,臉上的表情很古怪。
這個時候說什么一條心?難道還想聯合起來反對陛下不成?拿自己當成什么了?
放在以前,自己這些人就被文官壓一頭。雖然表面上有兵權,但實際上權利也就那么回事。這么多年下來,文官都能夠想收拾就收拾自己這些人,何況是皇帝?
現在呢?
當今皇帝不但有文官的支持,還有天子親軍衙門。就那兩支天子親軍,張維賢覺得肯定天下無敵。
雖然不知道陛下在等什么,不知道為什么陛下遲遲不在遼東開戰,可是張維賢明白,這絕對不是挑釁陛下的理由。
“好自為之吧你!”張維賢留下這么一句話,轉身向外走了出去。
張維賢實在是懶得和定國公廢話,他要好好的去準備一下,最好看看有沒有機會跟著一起去江南。
這次應該是一個好機會,到了江南之后,能做的事情就很多。
現如今大明的軍隊有一股情緒在醞釀,情況并不是很好。尤其是天子親軍起來之后,各地的非議也比較多,參謀處收到的消息也比較多。
張維賢相信,這種情況恐怕持續不了多久。
作為明末一個比較有名的勛貴,加上跟著朱由校這么長時間,張維賢多多少少能夠摸到一點朱由校的想法。
那就是陛下很可能要搞事情,原因就是這些軍隊。
陛下很可能會廢了軍戶的制度,畢竟天子親軍都是招募的。陛下肯定是有這個想法,只不過現在錢糧不足而已。
事實上,朱由校真的有這樣的想法。至于說軍隊,大明的軍隊肯定要精簡,而且以后的戰爭也不是靠數量取勝。
像大明這么大的國家,軍隊維持在百萬左右就可以了,當然了,指的是火器部隊。冷兵器時代還是人數說了算的。
定國公看著離開的張維賢,臉上露出了無奈的表情,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雖然來找張維賢,但實際上這是來試探陛下的態度。
如果張維賢同意的話,那么就代表陛下的態度有所松動;如果張維賢不同意,那就代表陛下的態度是沒得商量。
現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定國公也準備出宮了。反正這件事情管不了,那索性就不管了,先離開這里再說吧。
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皇帝要南下,這可是個大事情。
對于一些南方的官員來說,心里面瞬間就開始瑟瑟發抖了。
當年皇帝出宮,搞出來的事情可以說是歷歷在目,那是人頭落地、血流成河。
現在陛下居然又要出宮了,而且還是江南,誰知道會搞出什么事情?
甚至江南的一些商人這心里也是沒有底氣的很,尤其是做了一些不法生意的商人,心里面那叫一個膽顫。
這不會出什么事情吧?
當初張家口的商人被干掉了一大批,他們心里面可沒底。甚至牽扯到了晉商,很多晉商都被抄家殺了。這次陛下到江南,會不會像以前一樣?
所有的人心里都沒有底氣,一時之間輿論紛紛,反對之聲可以說是甚囂塵上。
至于反對的理由,那當然是各種各樣的。
對此,朱由校也不在意,只是在皇宮里面召見幾個大臣。
為首的自然就是趙秉忠,在他的身邊是陳四海。
這兩人現在是朱由校的心腹,幾年下來一直沒有升官,但是也沒有人敢小看他們。
這幾天他們可辦了不少案子,凡是牽扯到官員的案子,現在基本上都歸他們管。他們現在已經有了幾分大明紀檢委的意思了,可以說是實力非常雄厚。
朱由校看著眼前的兩人說道:“準備的差不多了吧?”
事實上,這四年的時間,雖然朱由校看起來什么都沒做、非常安穩,但是暗中的布置從來都沒有停下過。
無論是東廠錦衣衛,還是他們這邊,都在快速布置著。很多東西都是在不知不覺當中就布置了下去,甚至連內務府那邊都會給予配合。
在這樣的情況下,朱由校掌握了很多的東西。以前只不過是沒有開始掀蓋,現在到了時間,自然要把蓋子狠狠地掀開,讓這一些人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國有國法。
聽了這話之后,趙秉忠直接說道:“啟稟陛下,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如此,再好不過了。”朱由校點了點頭說道:“這一次南下會帶著你們,到時候就看你們的表現了。千萬不要讓朕失望。”
趙秉忠兩人同時點頭,站起身子躬身說道:“陛下放心,臣等一定不讓陛下失望。”
朱由校再一次點了點頭說道:“行了,你們兩個人去吧,回去好好地準備一下,過幾天就要出發了。”
“是,陛下。”趙秉忠兩人又一次答應了一聲,轉身向外走了出去。
等到趙秉忠兩人走了之后,朱由校站起來身子,活動了一下筋骨,向著后宮走去。
事實上,后宮還有麻煩。朱由校雖然幾年沒出去,可是這一次要出去,時間肯定不會太短。
皇后那里要交代一下,畢竟之前跑出去就已經讓皇后很不滿意了。后宮的女人還是要安撫。
只不過這兩天估計會很累,接下來的幾天,朱由校也沒有上朝,一直躲在后宮里面。
臣子們找不到朱由校,也只能上題本反對。
可惜沒有什么用,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朱由校準備出發。
因為準備南下這個事情,從來都沒有停過,可以說是緊鑼密鼓的在進行。
又過了兩天,朝廷就下了圣旨了。
這一次南下,徐光啟陪同。
參謀處那邊則是孫承宗和袁可立。
至于張維賢和韓爌,只是留在京城當中輔政。
加封皇長子朱慈燎為安王,在朱由校離京之際監國理政。
雖然這位安王殿下現在僅僅六歲,但是這樣的重任已經壓在他的肩膀上了。
老爹要出去玩,就只能把他留下來。至于說他的這個監國理政,基本上也就是名義上的,做主的還是張維賢和韓爌等人。不過這個名義有的時候就很重要。
于是事情就這么敲定了下來。
朱由校站在皇宮的前面,眺望著遠處,心里面百感交集。
朱由校不知道自己這一次出去會是什么樣的情況,也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自己這一次下江南,恐怕不會這么容易。
畢竟在朝堂之上,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反對的人可不少,害怕的人更多,說不定就有什么人鋌而走險。
要知道兒子現在還小,如果自己死了;那么這個局面就變得有意思了。
抬頭看著陰云密布的天空,朱由校喃喃地說道:“就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