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冥子一看方丈終于也殺到了,自是不敢托大,他只得先放緩了對三字王的攻勢,轉而先去抵擋方丈的這波沖襲。
而方丈,也確實值得悟冥子去這樣應對…
此前在那帳篷里,因空間狹小,加上旁邊還有三個幫忙的,故方丈這種用長兵器的人肯定是沒能施展出所有的能耐。
但眼下在這郊外開闊之地,周圍不過一些散立的野樹,且已被悟冥子給砍斷了好幾棵,那方丈可就不受什么限制了。
這一刻,但見槍王俯身展臂,挾槍于側,狂奔而來!
他那本不算多高大的身軀,此刻落在悟冥子的眼里,竟仿佛有了丈二之雄,且還帶著一種無形的氣勢,似龍騰云海,轟然壓臨。
悟冥子面對此勢,不僅是雙目圓睜,他那眉心處宛若“第三只眼”的褶子也因激動而乍現。
下一秒,悟冥子便是手腕一動,隨之劍綻驚虹——“三目絕音”,也在此以其招牌的無聲快劍,對上了方丈那來勢洶洶的槍陣。
滄啷啷,虎嘯龍吟之聲。
明燦燦,槍繚劍繞之芒。
那一息之間,一陣高速連刺所化的“槍雨”罩下,與另一片虛實難測的森森劍影交織在了一起。
僅從聲音判斷,就這么一個照面,兩人的兵刃就密集地碰撞了三十余下。
可見方丈的這輪“沖陣”之急、之烈!
然,悟冥子…他還是擋住了。
他一邊在心中暗道著“好一個槍王”,一邊就給擋住了。
“哼…可惜今日沒有帶上參瑕劍,要不然我雙劍在手,可以讓你們倆臨死前再看點‘好東西’。”悟冥子穩住陣腳后,便開始跟方丈和三字王攀談起來。
當然,這并不是因為他性格囂張或者有所松懈,他只是故意如此,想給這兩人施壓。
至于他說的內容嘛…也是真話。
悟冥子有一個“絕招”,是需要持雙劍、且最好兩把都是寶兵刃,才能發動的。
他自認他這招只要使出來,整個中原武林,無人可擋。
宋武滌擋不了。
雷不畏擋不了。
哪怕是宰千秋來了,也擋不了!
只不過,也正如他自己所說,今天他沒帶參瑕劍,所以要同時對付方丈和三字王…他得多費些功夫。
“唷!那可真是太遺憾啦!”另一邊,方丈聽到悟冥子那話語,當時就陰陽怪氣地回道,“要不要我陪您回家去拿呀?”
很顯然,悟冥子的“施壓”對方丈這種愛抬杠的人沒啥用,反而搞得他自己有點尷尬。
“我不懂…”而三字王則跟方丈不同,比起眼前的勝負,他這時更想去探究一下悟冥子為什么要在暗地里搞這么多事。
如果僅僅是為了找獨孤勝復仇,那悟冥子并不用搞得那么復雜,從現在的情形看來,悟冥子背后似乎有著什么更大的目的,而暗殺獨孤勝這事所牽扯到的,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甚至看起來像是順手去殺的一樣。
“你為何…”三字王還是三個字三個字往外蹦詞兒。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悟冥子卻是在這兒將其打斷了,“反正從今往后昆侖我也回不去了,而且毒尊也落到了你們手里,那我告訴你一些事也無妨。”
他這賬算得倒是挺快,不過實際上諸位看官都知道,早在今日之前,“聽風樓”那邊就已經通過現有的情報摸出悟冥子這一系列行動背后的陰謀了…至少是部分的陰謀,所以說悟冥子在這兒說不說的,的確也不影響什么。
“我跟獨孤勝的恩怨,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不過為什么要做那么多別的事、或者說費那么大周折,想必你們都不太明白。”悟冥子語氣輕松、不緊不慢地說道,“那我不妨這樣說吧…把類似‘九霄劍’那種頗具實力、但已無法在武林立足的喪家之犬收為己用這樣的事…不止是我一個人在做。”
他說這話的時候,腳下也在裝作不經意地踱步,慢慢尋找有利的站位,同時他還配合著說話吐字,暗暗調息,恢復了一下因剛才的一路奔逃、連番打斗所造成的消耗。
“就在此時、此刻,已有一場驚天之局,在你們看不見、卻又觸手可及的地方布下…而我,也不過是其中的一子而已…”悟冥子接著道,“殺獨孤勝,其實在哪里都可以,我原本也沒打算讓他死在這里,這‘爭雄杯’只是個意外,不過…‘讓誰去殺他’,卻很重要。”
“你是說,帳篷里那個只剩一條褲衩兒的,才是你的目標?”方丈也不笨,他緊跟著對方的思路,如是問道。
“呵呵…”悟冥子笑了笑,“那個只剩一條褲衩兒的…姓阮,名青袍,是‘毒王谷’現存于世的唯一傳人,只不過毒王一脈,到了他這代,門派沒了,人也死完了,而他也因為怕被人知道來歷,常年隱姓埋名、藏頭露尾,成了這所謂的‘無影毒尊’。”
“聽著你跟他很熟啊?”方丈繼續試探著。
“當年我跟毒王谷的人打過一些交道,不過那時候阮青袍還只是個小學徒而已,他自以為我沒記住他,也不知道他后來成了毒尊,所以這回我也就陪著他演一演,這樣他更好上鉤。”悟冥子說到這兒頓了一下,“說到底,這次獨孤勝就算不死也沒關系,關鍵是…那‘真俠令’,得看起來十分自然地落到阮青袍的手里。”
他話至此處,三字王似是想到了什么,登時神情一變:“難道說…”
“哦?你小子年紀不大,知道的卻不少嘛。”悟冥子看了看三字王,接著道,“不錯,當年‘毒王谷’一夜之間被滅,就是那‘真俠堂’所為,所以阮青袍得到真俠令之后會做什么,便也不難猜到了吧?”
“你都能猜到的事,真俠堂的人會不防嗎?還是說你覺得,連你都能查到無影毒尊的來歷,但真俠堂的人卻不能?”方丈又問道。
“哼…”悟冥子冷笑,“就是要他們防著才好。”
方丈聞言,愣了一下,隨即才恍然大悟道:“哦…原來如此,先立個自作聰明的靶子,然后‘你們’…再對真俠堂的人來個黃雀在后。”
“心真大。”三字王也是適時給了句評價。
“大嗎?”悟冥子聲調一變,昂首睥睨道,“還是說…其實是你們,或者說是這中原武林無數的庸碌之輩們…把真俠堂的那幫人想得太高了呢?”
此刻,悟冥子的語氣和眼神中,忽然露出了一絲憤怒和幾許不屑:“他們也不過就是一群黨同伐異、自命清高的‘人’罷了,并不是什么人上人,更不是神…不用多久,整個武林也都會認識到這一點。”
“靠‘你們’來幫咱們認識是嗎?”方丈這時接過話頭,問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所以說…‘你們’,究竟是誰呢?”
“呵呵…”悟冥子笑了,因為他的站位和調息,到這兒差不多也完成了,“這個問題…恐怕你們只能去問閻王爺了。”
同一時刻,距離悟冥子、方丈和三字王三人數里之外。
劉明、秦風、令狐翔和雷不忌這四位,正與丁不住一起在路上走著。
雖說丁不住是在交易贓物時被他們給“人贓并獲”了,不過眾人也沒有把他綁起來或者押著他走之類的。
畢竟人家丁老板對“被捕”這事兒相當配合,而且憑其有價幫幫主的面子,就算真見了那霍掌門、慕容先生、還有雙諧,也大概率是跟他們有商有量,不會有啥大事…所以這四人自也不會把事情辦得很難看。
而就在他們正常趕路之際,忽然,遠處竟又跑來一道白色的人影。
眾人定睛一看,來的也不是旁人,正是被自己糊了一身石灰粉的禹望。
要說這小子啊,也是“運氣好”…
若非悟冥子總喜歡“想太多”,加上三字王適時現身偷襲,就那憑他那點功夫,早就在悟冥子手上死了八回了。
但他偏偏就是沒死,還趁著悟冥子跟三字王打起來的間隙,借著自己“自爆”放出來的那片白霧,往反方向逃離了。
因為禹望身上常備著可以快速洗去眼部石灰粉的藥油,所以他邊跑邊抹,很快就恢復了視力,隨即他就一路摸回來,找上了這幾位。
“喂——哥兒幾個!出大事兒啦!”
您別看這禹望各種臨陣脫逃、荒腔走板,但真遇到“大事兒”時,他還是有幾分江湖人的自覺的。
所以,當他看到悟冥子和三字王打起來,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到這邊來報信,試圖向距離戰場最近的這幾位傳達一下“昆侖名宿正在被金牌殺手襲擊”的急情。
而那幾位呢,看到禹望的樣子時,也是有點懵。
就那雷不忌性子最直,對方一到跟前,他張口就問:“咋啦?你剛才遇上孫哥了?”
“什…誰?”禹望不知道對方問這個問題的邏輯在哪里,但他急性子,也不等人家回,自己就搶先接道,“我是剛剛在逃跑的路上撞上了那昆侖派的悟冥子,本以為他也是來逮我的呢,誰知道他其實是在被追殺啊…”
接著,禹望就這么趟趟趟把自己剛才的所見簡單一說,不過他逃跑的時候還沒瞧見方丈,只聽到背后悟冥子和三字王打斗的聲音。
那五人一聽,神色各異;因為劉明和雷不忌還不知道悟冥子是啥情況,而丁不住則屬于是知道很多,但由于他不清楚別人的立場,所以也不好表態的。
好在這時候秦風和令狐翔權衡了一番,果斷把悟冥子的事兒說了出來,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看來是這貨已經跳反了啊。
“誒?那瞧這意思,你們得去幫的是那三字王?”禹望聽完,勉勉強強算明白了。
“別‘你們’啊,你也來唄。”丁不住似笑非笑地看著禹望,“你都來報信兒了,脫不了干系了啊。”
“不是…我…”禹望還是年輕,被人這么一詐,這就把心里話說出來了,“那你們要不說,人家也不知道是我報的信兒啊,再者…說句難聽的,那悟冥子要真像秦少俠和令狐少俠說得那么厲害,咱這一去,怕不是全都得被他宰咯?”
“你就算不去,他宰完我們,下一個要宰也是你啊。”丁不住卻是淡然一笑,繼續唬道,“你自己琢磨啊…如果悟冥子是好人,那你怎么都沒事兒,就你方才跟悟冥子打那個照面,無非就是一場誤會嘛,他不會跟你計較的;可若悟冥子是壞人,不管我們說不說是你報的信兒,就沖你阻攔了他逃跑,并給三字王創造了偷襲他的機會…你在他心里就已經上了必殺名單了,他不早晚都要來弄死你嗎?”
“這…”禹望聽到這里,整個人都哆嗦了,他那是又驚又怕又有點氣,然而丁不住這筆賬的漏洞在哪兒,他一時也想不到,反正就這么被忽悠住了。
于是乎,這總計六位,也沒再耽擱,他們立馬就在禹望的帶領下,殺向了悟冥子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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