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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這就是街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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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呢,麻二那伙人一踏進這屋子,孫亦諧就明白,除非他對這些人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袖手旁觀,否則今兒這頓飯他是肯定沒法兒好好吃完了。

  因此,孫哥當時就很果斷地做出了一個決定——要趁著這幫孫子還在給找茬行為做鋪墊的時候,能吃多少吃多少。

  于是,剛才那幾分鐘…即麻二等人和老板女婿對話、趕走其他客人、假裝點菜、借機翻臉、又跟老板對峙的這段時間,孫亦諧一直就在角落里默默的狼吞虎咽著。

  看到這里可能有人會說了,他孫半城這么有錢的人,就為了一頓路邊小館的吃食,有必要搞成這副德行嗎?

  這個其實咱們前文(第二卷第二十六章)有解釋過,這不是花的錢多錢少的問題,而是樂不樂意的問題。

  如果這錢花得值,哪怕是把幾百兩銀子往水里扔,孫亦諧也不在乎;但如果讓他在不該花、不情愿的地方虧了,那就是幾個銅板、一條咸魚…他也要計較的。

  這個心態并不難理解,咱們換位思考一下就能懂…

  比如說,你花幾千塊去買了個手辦,盡管你周圍的很多人都說“這不就是個塑料玩具嗎”、盡管你買回來大概率也是讓它吃灰、盡管這會讓你這個月的生活過得很拮據…但東西到手后你依然覺得很值得。

  可如果…你在路邊花三塊錢買了個冰淇淋甜筒,還沒來得及舔上一口,就被一個路過的熊孩子撞了一下掉地上了,然后這熊孩子連句道歉都沒有就直接跑了,那這三塊錢的事兒你就能不爽上半天。

  眼下孫亦諧對這頓飯的態度,就屬于后面這種情況。

  也許這頓飯并不貴,但這逛街之后在路邊小館找到美食的幸運感,還有原本可以悠哉地品嘗美食的好興致,都是不能輕易用金錢去衡量的東西。

  說的文藝一點,孫哥現在拼命往嘴里塞的不是飯菜,是心情。

  他吃著這份已經有點變味的心情,聽著身后麻二等人仗勢欺人的言行,心里那火自是騰騰往上漲啊。

  終于,在吃掉了大半的飯菜,灌了半壺酒后,麻二他們那邊也進行到了“陪哥兒幾個喝幾杯”這一步。

  這時候,孫亦諧也就放下了筷子,動了。

  他也是有功夫底子的人,迅速靠近那伙混混的背后自是易如反掌。

  一個眨眼,孫亦諧已站在了麻二背后,開口就來了聲兒:“喂。”

  麻二那伙人這會兒都盯著店老板的女兒淫笑呢,完全沒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被孫亦諧這么一喊,麻二也是一愣。

  “嗯?”麻二疑惑之際,本能地回過了頭。

  誰知,他那臉剛轉到一半兒,孫亦諧就揚手給了他一個大逼兜。

  這巴掌打得,那叫一個脆生,在旁聽著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就他媽你叫麻二啊?”配合著耳光的節奏,孫亦諧還用十分挑釁的語氣跟了這么一句。

  這下,整屋子人,還有一些在屋外注意到了里面的情況而駐足看熱鬧的行人…全都傻了。

  麻二的內心當時也是震驚的,主要是他一直仰仗著有靠山,已很久沒挨過揍了,耳光是什么滋味兒他都快忘了,今天突然被人來這么一下,他整個人都懵了。

  “嘶…”大約五秒后,隨著臉上的紅印顯現,疼痛傳來,麻二才齜牙咧嘴地吸了口氣,并猛然起身,回頭瞪向了孫亦諧。

  他的那幾個小弟這時也都回過味兒來了,紛紛站起,簇擁到了麻二身旁。

  “你…”這一刻,麻二氣得聲音都在抖,“你誰啊!敢打老子!”

  不料,他話音未落,孫亦諧居然用一個刺拳般的動作,又快速撩了他一巴掌。

  “我他媽就打你,怎么樣啊?有種你也來打我啊笨蛋!哈哈哈哈哈…”孫亦諧一邊打,一邊還用非常賤的語氣又嘲諷了一句,說罷他就轉身往店外跑,跑出門的時候還發出陣陣賤笑。

  “給…給我追!打死這狗娘養的!”也別說來京城之后了,就是以前在老家麻二也沒受過這個氣啊;這會兒他已是被氣得神志不清,除了跟小弟們追上去把孫亦諧圍毆一頓之外,其他什么事兒都拋諸腦后了。

  就這樣,在孫亦諧這波“引怪”操作下,這家飯館兒里的一家人算是逃過一劫。

  而麻二那伙人則追著孫亦諧到了大街上,一邊大喊著“站住”這種廢話,一邊就隨著他離開了大路,進了小巷。

  想必大家也都明白,孫亦諧的武功再不濟、對地形再不熟,也不可能連一幫普通混混都擺脫不了,眼下他故意放慢速度讓這幫人跟上自己…自是有所打算。

  沒過太久,孫亦諧便找到了一條無人的死巷,他立刻裝出一副慌不擇路的樣子拐了進去。

  麻二等人一看對方進了死胡同,皆是心中大喜,并很默契地在巷口慢下了腳步。

  “哈啊…哈啊…你…怎么不跑了?哈啊…你…你再跑一個試試啊?”與小弟們一同堵住了出路后,麻二終于是定下心來,氣喘如牛地開口了。

  此刻的麻二,已不僅僅是因為對方莫名抽了他倆嘴巴而火大,更因為對方讓他追了那么長一段路、累得跟狗一樣而火大。

  麻二的小弟們也都和他們老大差不多,個個兒都追出了怒氣。

  憤怒讓他們忽略了一件異常的事,那就是…他們追的這個人,跟他們跑了一樣的距離,卻一點兒沒喘,還很輕松的樣子。

  “呵…”孫亦諧看著正在逼近的八個混混,也是冷笑。

  這種笑容,便是“看到已經踏入陷阱的獵物仍以為自己是獵人”時的笑容。

  他一邊笑著,一邊就解開了肩上的包袱,從里面拿出了一個挺大的木盒。

  這一舉動,讓麻二等人的腳步為止一滯。

  起初麻二覺得對方可能是想抄家伙,故有所戒備,但他定睛一看,見對方拿出的是個木盒,心里又泛起了嘀咕:“難道是暗器?還是說…他想拿些銀子出來跟我了事兒?”

  結果呢…都不是。

  孫亦諧從木盒里拿出來的,是一把剪刀,一把比普通的裁衣剪刀要大些、尖端特別長的金屬剪刀。

  列位,看到這兒您應該也都明白了,孫亦諧并沒有打算殺掉這些人,因為如果他要殺人的話,他就不是拿剪刀,而是掏三叉戟了;這會兒孫哥只是想“教訓”一下這些混混罷了,當然這“教訓”的力度可能會有點重。

  “嘿!怎么著?”這時的麻二雖沒有再向前靠近,但其神情顯示他也并不害怕;身為混混的他很清楚,在以多打少的情況下,對方別說拿著剪刀,就是砍刀也沒啥用,人多的一方哪怕都不上前,就在遠處各自撿石頭砸你,都能把你砸個半死,“你是打算用這玩意兒跟哥兒幾個練練?”

  就在麻二說話的當口,他身邊的幾個混混都已輕車熟路地隨手撿了幾樣地上的石塊木棍,當家伙抄在了手里。

  而麻二則是從懷里掏出了一把帶鞘的匕首,順勢就拔出來反手握好了。

  “你最好想明白點兒,識趣的就把那破剪刀放下,跪下叫聲爺,興許麻二爺我還會大發慈悲放你一馬…”此時,麻二開始了他常用的混混流談判術,大體流程就是先騙對方解除武裝,然后出爾反爾和同伙兒一塊兒上去圍毆泄憤。

  可他沒想到,他這話才出來半句,對面的孫亦諧突然就發出了一聲尖銳的怪叫。

  “啊——”

  這一嗓子,怎么形容呢,把李小龍的經典戰吼再夸張個十倍,并附帶上幾分撕心裂肺般的狂氣,就有點那味兒了。

  麻二等人這輩子都沒聽過有人用嗓子發出過這種動靜,登時被孫亦諧這一驚一乍的大叫嚇了一跳。

  而就在他們愣神的一瞬,孫亦諧已是一個前竄飛蹦,于半空中便將一把石灰粉出手了。

  這一把粉,也沒奔著特定的哪個人去,主要就是威懾作用,畢竟麻二他們足有八個人,站位也是前后左右略有距離,想用單手一把粉的量糊掉對面所有人的眼并不現實。

  但這把石灰一撒出去,那八人勢必會本能地退避…這一退避,便為孫亦諧創造了沖入敵陣的空隙。

  “噢啊!”

  兩秒后,石灰還沒散盡,孫亦諧便已借著灰勢跳起來出了一剪,戳傷了麻二身邊一名混混的肩膀。

  那混混吃痛,立馬就扔了手里的家伙,往地上一躺,捂住傷口慘叫起來。

  他這個反應呢…也算是地痞流氓打群架打多了養成的一種習慣…

  為什么咱們經常會看到那種幾百個地痞流氓械斗,打到最后卻只死了一兩個人、乃至沒死人的情況?就是因為混混們也都明白,都是出來混的,幫黑老大搶地盤兒嘛,玩兒什么命啊?所以經驗豐富的老混混在械斗的時候,只要掛點兒彩,立刻就會往地上一躺,等著事后邀功拿湯藥費不好嗎?

  言歸正傳,眼前一個混混躺了,還有七個呢,孫亦諧在把所有人放倒之前可不會停下。

  “啊!哇——呀!喔”

  這一刻,只見孫哥手持那把大剪刀,上躥下跳,怪叫連連地便沖入了麻二等人中間。

  他那招式,連戳帶踹、連踹帶打、一擊即走、招招陰損…甚至連已經倒地的人都不放過;此番戰法,便是他自“云海二仙”那兩位師父處所學的武藝。

  這種“無限制街頭格斗”的打法,并沒有特定的套路招式,它與其說是一門武功,不如說是一種戰斗的哲學,是十分適合孫亦諧這種不喜歡規規矩矩練功的人去修習的一種技術。

  此刻,孫亦諧依照“急促嘯叫、身步互追、閃中夾攻、移位搶打(以上均為陳鶴皋師父創造的真實存在的技術)”這套以一打多的口訣,轉眼間就把這幫混混打得人仰馬翻。

  等打到只剩麻二一人還站著時,孫亦諧也對這惡首來了番“特殊照顧”,只見他在上段用剪刀晃出了一記假動作,同時下段便以一記撩陰腿攻向了麻二的襠部。

  這一腳,可不一般。

  自打在二仙島上學藝之后,孫哥身上除了常備的石灰粉之外,還添了不少“新東西”,比如此刻他穿在腳上的這雙鞋吧,鞋尖兒的部分,是特別定制的,那里頭和腳隔開的部分…嵌了塊鐵。

  這一腳踢在麻二襠部,這個損傷的程度,我用四個字形容列位就知道有多嚴重了——踢進去了。

  也就是麻二這人呢…小,所以這一腳下去,他那兒雖是劇痛,但也沒有讓他昏過去。

  不過孫亦諧那瘋狗般的攻勢也還沒完呢,他一看麻二還清醒著,那正好,當時他就先放下了剪刀,上前抓住麻二的兩條腿,將其分開、夾在自己兩肋處,然后一邊單腳站立,一邊用另一只腳對著麻二那無法合住的襠部進行猛踏追擊。

  這回的傷勢呢,也能用四個字形容——出不來了。

  等孫亦諧心滿意足地將這波操作搞完,麻二終于躺那兒失去了意識,嘴里已經在吐白沫子了。

  而他那幾個同伙兒,這會兒一個個都已嚇得面無人色…裝死的裝死,求饒的求饒,畢竟誰都不想步麻二的后塵。

  “哼…知道爺的厲害了吧?”孫亦諧見這些人也都已被打得鼻青臉腫、個個掛彩,便也停下了手;他在收起剪刀,撿起包袱后,便準備留下姓名。

  或許有人會覺得奇怪,孫亦諧此刻不還是易容狀態嗎?那他直接走人不就得了?麻二想找他報仇都沒處找去。

  這點,孫亦諧自然也清楚,但是…他又轉念想到,眼下他一走了之是容易,但萬一事后麻二找不到他,又回想起自己是在那家小飯館里找茬時被搞的,便很可能會回去為難那家人、逼問他們打人者究竟是誰,到時候麻二啥都問不出來,無能狂怒下迫害那家人泄憤,豈不是害了人家?

  因此,此時還化著妝的孫亦諧,在臨走之際,用十分囂張的語氣沖麻二手下那幾個混混道:“你們幾個…給我聽好了,今天大爺我敢抽麻二這廝,就不怕他來找我報復,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稱‘西毒’黃東來的就是我!麻二要是有膽子尋仇,就讓他來吧!”

  說罷,孫亦諧便昂首闊步地走出了這巷子,一溜煙兒就沒影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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