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縉霄的出現,讓眾人為之一驚。
蕭準,則是當即露出了一絲冷笑。
眼下,蕭莊主同時被六個人圍攻,哪怕他劍術再高、手中血劍再強,也難免捉襟見肘。
但…如果有一個“九霄劍之首”來幫忙,這情況可就大不一樣了。
人的視野范圍只有約120度,且真正的焦點范圍比這更小,假如人周圍360度都有攻擊襲來,那人勢必就得用耳功、內力感知等其他方式去應對來自視野盲區的威脅。
也就是說,當一個人被超過四個人圍攻時,其眼睛能直接負責的防守區域其實只有三分之一不到,剩下三分之二以上(算上頭頂和地下的話)的范圍是要靠其他感官來負責的,而這…無疑是極耗心力的一件事。
可如果被圍攻的人有兩個,那他們就可以通過背靠背作戰,將每個人要管的范圍縮小到一半左右,而這一半之中,有大約三分之二的范圍是可以用眼睛直觀確認的,只有兩翼的小部分范圍需要用別的感官注意一下,這實際上比一個人時要省力了兩倍不止。
在與眼前的六人過了一些招后,蕭莊主已得到了足夠的情報,此刻他很有信心,只要縉霄能加入戰斗,稍微幫他應付一下來自背后的敵人,他就能迅速在這六人中打出缺口。
畢竟聞玉摘并不是一名真正的劍客,就算這會兒他拿著寶劍湊數,他們六人也不是真正的“四劍三刀”、不是真正的“刀劍七絕”。
一個不完整的刀劍七絕陣,對付一個尚未化身“劍魔”的蕭準還湊合,可若是再加一個縉霄,恐怕得功虧一簣。
“哼…天助我也!”雖然蕭準并不知道被他安排去守衛山莊禁地的縉霄此刻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但既然人家來了、且剛好來在這么一個節骨眼兒上,那怕是上天也要讓他贏。
但他沒想到的是…
“來得好!”下一秒,聞玉摘就喊道,“列位留神,顧大哥是自己人!”
“什么?”蕭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就在他震驚之際,那縉霄已然是持劍躍來,口中喝道:“蕭準!我等這一天已等了八年了!受死吧!”
他這突然跳反的舉動,別說蕭準震驚了,就是圍攻蕭準的這幾位也驚了;在場的這些人中,顯然只有縉霄自己和聞玉摘是對此知情的。
“蕭準,四劍三刀現已齊全,你命數盡矣!”喊這話時,聞玉摘已飛身撤出了戰陣,將戰場留給了真正的“刀劍七絕”,而他則重新回到了雙諧他們那邊。
“原來如此…”孫亦諧反應很快,他這時即刻對聞玉摘道,“這個人…就是你一直不肯告訴大家的內應。”
咱前文書也有提過,孫亦諧很早就推斷出了悟劍山莊內部有聞玉摘的臥底,而且這人的級別還不低,因為那些級別低的人(比如秦風)、或是編外人員(比如亢海蛟),對“祭煉血劍”的計劃要么就是全然不知,要么就是只知皮毛。
孫亦諧也當面問過聞玉摘臥底的事,但聞玉摘口風很緊,一直沒說。
當然了,這也可以理解——知道臥底身份的人越多,那個臥底就越危險。
而此時此刻,聞玉摘終于不必再藏著掖著了,所以聽到孫哥的話后,他便抱拳道:“不錯,顧大哥七年前進入山莊,就是聽從了我的建議,他一直就是我的人…只是…考慮到顧大哥的安全,聞某只能堅決隱瞞其身份,還望見諒。”
“好說,這可以理解。”黃東來接道,“不過…他完全沒和其他人一起練習過,真的可以…”
黃哥的問題沒有問完,就自己閉嘴了,因為這一刻,他發現,顧戎在經過短短十招左右的磨合后,便已十分順暢地融入了這“刀劍七絕陣”中。
“呵…如各位所見。”聞玉摘順勢接道,“我們其他人或許是一起演練了一個月,但顧大哥他可是獨自研究這陣法好幾年了…他對這‘刀劍七絕陣’的了解和熟練程度,要超過包括我在內的任何人,陣中任意一劍的位置他都可以隨時補上。”
正當他們說話之際,校場之上的蕭準,總算也有點撐不住的跡象了。
盡管在這血劍雛胎的加持之下,蕭準已經發揮出了超越自己常態的實力,儼然是邁過了自己多年來一直沒能突破的“絕頂級”門檻,但在面對這六大高手結成的上乘陣法時,他依然是勝算渺茫。
這使用四劍三刀的六人,每一個都有自己獨特的武學風格和一流以上的實力,而“刀劍七絕陣”則可以將這些風格迥異的人的戰力融匯為一體,并更上一層樓。
今天別說是蕭準,就算是換那“宋無敵”或者“八荒拳圣”在此,他們對上此陣的勝算也難超過四成,因此,蕭準的敗北,如今看來只是時間問題了。
然,或許這蕭準真是命不該絕,偏偏就在他即將落敗被殺的這個當口,變數…又來了。
此時,只見從校場的東和南兩個方向,分別出現了兩撥人馬。
第一撥,是從山門那兒一路殺上來的一永鏢局的眾人;另一撥,則是從永安洞那個方向被悟劍山莊的門客們一路逼退回來的江湖客們。
那一永鏢局的人馬闖入時,多少有點懵,他們倒不是奇怪校場上的那場戰斗,而是驚奇于另一撥人的身上為什么普遍都沾著屎。
而那幫江湖客們呢…雖然之前他們都是想著要誅殺雙諧、以報被“炸屎”之仇的,但經過了狄幫主和獨孤永的解釋,再加上悟劍山莊那群門客的反應,他們已有些后知后覺地明白了孫黃二人的立場和用意。
眼下他們退到校場這邊,先是被一永鏢局那伙人嚇了一跳,隨即又看到蕭準正在臺心被圍攻著,也是有點不知所措。
“不要怕!都是自己人!這些一永鏢局的兄弟們是來幫忙破壞悟劍山莊的陰謀的!”還是孫亦諧反應快,見狀先喊了一嗓子,以避免雙方在茫然和慌亂中打起來。
雖然他不會用內力擴音那種高級技巧,但他那特點十足的嗓門兒在這四面環山的空闊之處一喊,傳得也是足夠高徹了。
而那幫江湖客們呢…一聽“一永鏢局”四個字,當時也是心中一喜,心說這回有救了,還有些江湖客曾經是見過左二爺和謝三爺的,也都紛紛開口佐證了孫亦諧的說辭;于是,這兩撥人迅速便達成了一致,準備一起應敵。
也正是在此刻,于江湖客們身后一路追來的悟劍山莊門客們也陸續從山林里現身了。
兩邊人馬只一個照面,立刻就殺作一團。
混戰之中,很多人打著打著就來到了校場之上…而九霄劍中的另外四劍,即赤、碧、青、玄這四霄,他們在遠處看到了莊主的窘境后,也都在第一時間就趕到蕭準身邊支援。
如此一來,蕭準便算是緩過來了。
雖然刀劍七絕陣在面對多名敵人時一樣可以發揮威力,但敵人一多,就意味著陣法的攻擊點也得隨之分散,無法全部集中在蕭準一個人身上。
而蕭準也是看準了這個時機,果斷地丟下了趕來幫忙的四名心腹,獨自沖出了陣法的范圍,殺入了東南面的人群之中。
接著,他便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大開殺戒”。
“二、三、四…”蕭準一邊收割著人頭,一邊還在心中默數著。
這血劍雛胎自出世以來,其劍下的第一個亡魂就是王釋蓮,而現在,這個死亡數字正在急速增加。
蕭準知道,當這個數字達到四十九時,便沒有人能再阻止他了。
所以此刻他像發了瘋似的展開了無差別的攻擊,只要是在他附近的、拿著劍的人,無論是江湖客、一永鏢局的鏢師、還是他悟劍山莊自己的門人…蕭準都不打算放過。
一時間,只見蕭準在人群中起劍展式,劍氣傾蕩,十步之內,無可幸免。
“二十五、二十六…”隨著殺戮的持續,蕭準所釋放出的劍氣、殺氣、魔氣,皆是越來越盛。
而與其一同改變的,還有那血劍雛胎——當劍客們的血被吸附到血劍雛胎的表面后,會迅速凝結成一種黑紅色的如同銹漬般的固體物質,這種物質一層層堆疊起來之后,就使得血劍雛胎的體積和形狀也不斷變大變長。
不消片刻,蕭準的身形就被一股血邪之氣徹底籠罩,遠遠看去,已看不出其本體,只能看到一個三米多高的赤色虛影,而其手上拿的武器,也變成了一柄長逾兩米、外形不規則的錐狀物,只需隨意的一次揮舞,就能掃出一道能斬至前方八米開外的氣斬。
“四十七、四十八…”
蕭準殺到第四十九個人時,周圍那幾方人馬的打斗也都停了下來。
此刻,站在此地的人們,好似是被自己身為人類的本能所支配…他們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同類間的爭斗,轉而向另一種更強大的生物投去了恐懼和戒備的目光。
刃出血歸舞飛狂,
赤雨障目遍地殤。
此胎非是人間物,
劍魔臨凡天地惶。
當眾人終于意識到什么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這一瞬,籠罩在蕭準身上的巨大虛影突然消散不見,其手上那巨大化的血劍雛胎也自內部崩裂開,在蛻盡了外面的“血繭”后,化為了一柄長約三尺,劍柄如骨,劍身則似紅色水晶般的長劍。
乍一看,此時的蕭準好像又回到了之前沒碰血劍前的樣子,神色如常,面沉似水,身上也沒有半分殺氣和邪氣。
然,在黃東來這修道的人眼里,現在的蕭準…儼然已經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