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不解地看著蘇錦璃,想不明白她為什么不高興。
“蘇先生,難道是覺得有什么不妥?”管事遲疑著問道,又拿起鐮刀,“其實這刀做得很不錯,而且比以前的法子省事多了。”
蘇錦璃當然不夠滿意。
她想了想說道:“繼續煉鐵吧,多燒幾個爐子,到時候控制一下時間,看看不同的炒煉時間,得到的鐵有什么不同。”
說完,她就走了出去。
這個煉鐵坊建得還是挺大的,修建的高爐就不止一個。
然而,這地方不止有高爐。
蘇錦璃之前讓人修建煉鐵坊的時候,就做了準備,除了煉鐵用的高爐,她還讓人修了一些平爐。
不過,這種平爐不是后世那種比較先進的煉鐵平爐。
反而是一種經濟方便的爐子。
簡單來說,就是在地上挖一個長方形的坑,大概半米多深的樣子。
然后坑的內壁涂抹上一層手指厚的耐火泥。
等到正式開燒的時候,再在上方則用耐火磚蓋一個拱形的頂。
磚的內面同樣要涂抹耐火泥,外側再涂抹一層厚厚的拌草泥就行。
側面挖出通風口和點火孔,一個簡單的爐子就做出來了。
不過,這爐子煉鐵的時候,并不是直接把原料放進去,而是先把處理過的原料撞在坩堝里,所以又稱為坩堝煉鐵。
如果處理得好,甚至能夠直接煉出鋼。
蘇錦璃打算煉的,就是鋼。
直接煉鐵的話,這樣就太費事了,還不如用高爐煉鐵。
而這種法子煉出的鋼,可以得到鋼水,只要及時把坩堝取出來,就可以直接澆鑄成型,要省事得多。
就是想要取鋼水的話,肯定有些危險。
那時候還燒著火呢。
等鋼水冷卻之后倒也能取,只是那樣一來,想要把冷卻后的鋼錠取出來,就得打破坩堝,太費堝了。
要煉出鋼,溫度得達到一千六百度才行。
這樣高的溫度,制作坩堝的材料就不能普通了,不然承受不住高溫。
而且用坩堝也有缺陷,就是產量太低。
當然,這產量低,也得看跟什么比。
如果能夠直接煉出幼稚的鋼水來,效率絕對要比朝廷現在煉鋼的效率高得多!
說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蘇家人了。
若是真能煉出鋼來,或許可以給他們打造幾把配刀。
不過,打造武器這事敏感了些,她最好還是先請示一下比較好。
蘇錦璃想到這里,又忍不住笑了。
現在說這些還太早,她的鋼水都還沒煉出來呢。
所以,還是先煉鋼吧。
蘇錦璃先去檢查了早就讓人準備好的坩堝,覺得看起來都還算結實。
只是這坩堝到底行不行,還得煉了之后才能知道。
蘇錦璃就讓人把粉碎好的原料,按照配方裝進坩堝里,然后一個個封口。
又讓人在爐子底部鋪了一些打碎的磚塊跟瓦片,方便透氣。
爐子里要充分燃燒,就得有足夠的氧氣,所以必須得透氣才行。否則氧氣不夠,就不能燃燒充分,影響爐子的溫度,也浪費燃料。
等碎塊和瓦片鋪好后,蘇錦璃又讓人鋪了焦炭進去,然后才整整齊齊地放上封了口的坩堝。
等坩堝放好后,又在上面鋪了一層焦炭,把整個爐子塞得滿滿當當的。
然后才開始壘磚做出拱頂。
這時候,天色也暗了下來。
蘇錦璃干脆回了秦王府,打算第二天再去。
磚才剛剛壘好,都還是濕的,肯定沒法馬上點火,只能等明天干透了才行。
反正高爐已經開始煉鐵,這事不用太急。
于是蘇錦璃心安理得地回去了,走之前,還叮囑工匠們好好休息,養足精神。
另一邊,管事卻沒法休息。
他先安排了工匠盯著煉鐵爐子,然后就迫不及待地進了宮,找兵仗局的劉芳去了。
生鐵淋口是個好法子,只是究竟能不能用來打造兵刃還不清楚,他得去跟劉芳說一聲,讓劉芳趕緊安排鐵匠試試!
要是真的行,那以后可就省事多了!
不過他也知道,這樣打造出的兵刃,肯定算不得什么寶刀。
可只要能給下層士兵配上,那也是件大好事呀!
天知道,士兵太多,底層士兵用的刀都是卷刃的。就算磨了,也不經用。
要是能用這法子修補修補,解決底層士兵的兵器問題,絕對是大功一件!
管事想著這些,一顆心就跳得飛快,走路的時候都跟踩著棉花似的。
為了趕時間,他是騎著馬去的。
不過到了宮門口后,就沒法騎馬進去了,只能走進去。
以他的身份,還沒資格在宮里騎馬。
所以進了宮門后,他就一路小跑著去了兵仗局。
劉芳是知道煉鐵坊的,一看見管事就驚了。
他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詫異地問道:“你怎么來了?可是煉鐵坊出了什么事情?”
說完,他見管事氣喘吁吁的,趕緊拉著他坐椅子上了,又催人給他端來茶水。
親自把茶水都給他:“趕緊喝一口,潤潤嗓子,瞧你都喘成什么樣了。”
管事灌了一大口茶水進去,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說道:“劉公公,你可聽說過生鐵淋口?”
“生鐵…淋口?”劉芳先是一愣,接著就變了臉色,“今日煉鐵坊開始煉鐵,難道用了這個法子?”
劉芳身為兵仗局的掌印太監,該怎么煉鐵,他是知道的。
所以他一聽見這四個字,就意識到了里頭的玄機。
以往都是用灌鋼法煉鋼,而這灌鋼之法,就要用到生鐵!
管事點了點頭,接著又飛快說道:“是蘇先生說的法子!他讓人打造了鐮刀,然后放在爐子里燒紅了,把生鐵熔化了,快速擦淋在刃口上!
整個過程時間很短,就一眨眼的功夫。然后鐮刀的刃口就擦上了生鐵汁,等鐮刀稍微冷了一些,就開始淬火,打磨開刃。
就這么…這么簡單的一個過程,開刃出來的鐮刀居然鋒利得很。那玩意兒是農具啊!我讓人拿來帶皮的豬肉試了一下,輕而易舉就割開了!”
劉芳越聽,眼睛越亮。
他迫不及待地問:“你說的鐮刀可帶來了?快給咱家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