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納堡中,喬薇見到了讓人牽腸掛肚的小家伙,激動得險些說不出話,她看不懂白天的信,正想找姬冥修瞧瞧,卻一天一夜都找不到他的人,不僅他,就連燕飛絕那幾個也如同人間蒸發了似的,她捉摸著這幾人到底干什么去了,別是碰上西貝貨的爪牙脫不了身了…然后幾人就回來了,還帶回了一份“厚禮”。
喬薇將兩個小包子抱進懷里,聞著他們身上淡淡的奶香,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隨后,她又看到了站在小包子身后的喬崢:“爹?”
喬崢在過來塞納堡的路上已經知道女兒也在這邊了,但真正見到,還是比想象中的激動:“小薇!”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我爹和兩個孩子都來隱族了?”這句話,儼然是對姬冥修說的。
姬冥修挑眉,瞅了瞅她懷里的小家伙。
望舒的小腦袋在她頸窩一陣蹭啊蹭,撒嬌地說道:“娘親娘親,我好想你呀!”
喬薇撫了撫她小臉:“娘親也想你。”抱緊懷中的兒子,“也想景云。”
景云的小臉微微地紅了。
燕飛絕嘖嘖搖頭:“果然啊,原先我還不信,這會子半點懷疑都無了。”
喬薇古怪地看著他,他咧唇一笑:“鳳傾歌最討厭孩子。”
喬薇:“我…”
姬無雙淡道:“別裝了,都知道了。”
喬薇唰的看向姬冥修,燕飛絕啃了一口梨子道:“別看啦,少主第一個知道的,我和姬無雙昨天才知道!”
喬薇的小臉瞬間黑了下來,這家伙一直這么戲弄她,敢情是已經識破她的小馬甲了?什么時候識破的?!識破了也不吭一聲,害她一個勁兒地演,演技都要枯竭了,太過分了有木有?
姬冥修含笑的目光落在她的小黑臉兒上,這欠抽的模樣,不是孩子在這兒,她已經沖上去好好地振一振妻綱了!
“娘親你怎么也在這里呀?你不是去江南了嗎?”景云問。
喬薇定了定神:“娘親…”
姬冥修開了口:“娘親去過了,想你們,于是又過來這邊了。”
景云一貫沉靜的小臉上瞬間浮現起了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那今年我們是不是可以一起過年了?”
姬冥修寵溺地點點頭。
景云開心極了!
兩個小包子還沒來過這么漂亮的古堡,大眼睛眨呀眨,眼珠子在古堡里溜來溜去,燕飛絕看笑了,一手牽著一個,去古堡參觀了。
喬薇稍稍緩過了勁兒,暫時壓下“私人恩怨”,看向了喬崢:“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爹,你怎么會帶著景云與望舒上了隱族?”
姬冥修最初碰到喬崢時,喬崢擔憂兩個孩子,沒顧得上與姬冥修“敘舊”,等終于接到了孩子,兩個孩子又拉著姬冥修嘰嘰喳喳的,他絲毫插不上嘴,所以喬薇問他怎么一回事,他比喬薇更驚訝:“不是你們把兩個孩子接來的嗎?我不放心,就一并跟過來了!”
“我們把你們接來的?”喬薇古怪地眨了眨眼,“前天才寄的飛鳥傳書,最快也是昨天到的京城,你們是坐飛機還是坐火箭呢,今天就過來了?”
喬崢笑了,點了點她腦滿二:“什么飛雞火箭?這丫頭嘴里竟講些不著邊際的話!”
喬薇正色道:“真的啊,我們前天才決定把景云和望舒接過來。”
“前天?不是都十好幾天了嗎?”頓了頓,像是終于意識到了什么,喬崢表情一怔,“教主不是你們派來的?”
“教主?”喬薇更疑惑了。
喬崢道:“就是望舒與景云一口一個叔叔的男人,年紀與冥修相仿,說話做事有點古怪,和冥修一樣也戴著面具。”
“戴著面具?”喬薇若有所思地呢喃,想到了什么,拉開抽屜,取出一幅畫像,鋪開了放在桌上,問喬崢道:“爹,你說的男人可是他?”
喬崢湊近了一瞧:“對,就是他!還說不是你們派的,這不手頭還有他畫像么?”
喬薇與姬冥修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絲驚訝,這個男人先是在姬家作亂喬薇揍了一頓,后是在賀蘭堡作亂被西貝貨一頓通緝,盡管賀蘭堡的作亂十有八九是假的,但他得罪了西貝貨總是真的,這樣一個人,怎么和自家孩子扯上關系了?
“爹你確定是他把你們接來隱族的?”喬薇問。
“當然確定!你爹才多大年紀?你就當你爹老眼昏花,連的大活人都認不清了不成?”喬崢沒好氣說著,瞪了女兒一眼。
喬薇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和他手下有沒有為難你們?”
喬崢想了想:“這倒沒有,他怪是怪了點兒,對我們還挺好的。”尤其對景云,可以說是非常縱容了,他好像不大喜歡望舒,因為望舒老是偷看他的金子。
喬薇拉了拉姬冥修的袖子,小聲道:“你之前不是說西貝貨忽悠我外公通緝他,八成是他手上有西貝貨的什么破綻嗎?看來那破綻就是景云和望舒。”
姬冥修贊同地說道:“應該是這樣。”
喬薇蹙眉:“他為什么這么做?為什么要把景云與望舒騙來隱族?他到底是想對付我們,還是想對付那個西貝貨啊?”
姬冥修徐徐說道:“對付我們,就該把孩子交給那一伙人;對付那一伙人,就不該用到兩個孩子。”
喬薇不解的目光朝他投了過來:“怎么說?”
姬冥修分析道:“你與假喬薇的恩怨也就是這幾日的事,可他十幾天前就把孩子從京城騙出來了,要么他提前便知道了他們的計劃,要么,這并不是他原本的計劃。”
喬薇想起上次與那家伙交手的畫面,總覺得那二愣子干不出提前洞悉人計劃的精明事兒,可要不是這樣,他把兩個孩子帶來隱族究竟是什么目的呢?
揣度人心什么的真是太討厭了!理科生的腦子表示完全不夠用!
喬薇懶洋洋地趴在了桌上。
姬冥修修長的指尖戳了戳她粉嘟嘟的臉蛋:“想不通就別想了,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嗯。”喬薇不是那種愛鉆牛角尖的人,她不會拿想不通的事為難自己,好奇心要滿足,但今日滿足還是改日滿足,在不影響她生命安全的情況下,對她來說沒差。
喬薇又與喬崢說了會兒話,把幾人上京的經過事無巨細地問了,沒發現多少有用的信息,那人連自己真名都不曾透露給喬崢,喬崢也只隨著他手下一口一個教主地叫,他們居住的地方更是一處荒涼的小茅屋,在前往小茅屋的途中教主與他的手下分開了,只留了個叫阿達爾的隨身伺候。
那個小茅屋應當只是一個臨時的落腳點,對方是什么教的教主、叫什么名字、住哪兒、家中還有何人,一概未知。
喬薇不知該說自家爹爹什么好了,人家把信息隱瞞成這樣了,他是怎么一點疑心都沒起的?
“爹,他連名字都不肯告訴你,你難道就沒想過他可能是個騙子嗎?”
喬崢十分冤枉道:“他身上有女婿的玉佩,我自然相信他是女婿派來的了。”
“我的玉佩?”姬冥修頓了頓,從衣襟里拿出一塊常年佩戴的羊脂美玉的白玉蘭玉佩,“這個嗎?”
喬崢拿在手里,仔仔細細地瞧了瞧:“就是這個!”
姬冥修道:“這塊玉佩是我出生那日,我娘請到坊間的崔大師精心打造的,我一直戴在身上,從未給過任何人,爹,你確定你沒有認錯嗎?”
喬崢正色道:“我確定啊,這塊玉佩的工藝與尋常玉佩有所不同,它上頭刻著你的生辰八字,看上去卻像是長在里頭一樣,這種工藝早已失傳,實不相瞞,我當初也想給小薇做一塊兒呢,可惜崔大師已然病故,他又沒個子嗣徒兒,好好的一門手藝就這樣失傳了。我不會認錯的,他手里的拿的就是崔大師的正品,玉質、花紋、款式、生辰八字,全都一模一樣。”
喬薇摸了摸下巴,向向姬冥修道:“難道崔大師背著你們又做了一塊?”
姬冥修撫摸著玉佩上的紋路,緩緩道:“這一款玉佩倒的確是有一對一模一樣的,一塊給了我,另一塊給了我弟弟,我弟弟去世后,那塊玉佩便隨著他一起下葬了。”
喬薇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會不會是有人盜了你家的墓,把你弟弟的玉佩偷走了?”
姬家陵園守衛森嚴,尋常盜墓賊根本潛不進去,且姬家的主子全都葬在地底,機關重重,便是塞納鷹那樣的高手在里頭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只是,倘若不是弟弟的玉佩被人盜走了,那個男人手中的玉佩又是打哪兒來的呢?
姬冥修凝了凝眸:“這一趟隱族之行可真是迷霧重重。”
夜里,兩個小包子洗得香噴噴的,爬到了床上。
塔納族的氣候相對溫潤,可到了冬季,尤其是雨天的夜里,還是會讓人感到一股寒意,壁爐中火苗燒得旺盛,屋內暖如陽春。
終于見到了爹娘,又來了一個新的地方,兩個小包子都興奮得有些睡不著,拽著枕頭在床上打來打去,就見望舒一枕頭將景云呼倒,景云倒栽了一個跟頭,嘭的一聲跌在了地上!
景云摔得兩眼冒金星,不待回神,又被妹妹的小肉手唰的一下提回了床上。
景云的內心是崩潰的,他怎么攤上這么個妹妹啊?
都是抱了白的,怎么妹妹就抱成了大力士,他還是老樣子?
這簡直太不公平了!
景云十分幽怨地鉆進了被子,不玩兒了!
望舒自己蹦也是能蹦得很開心的。
喬薇與姬冥修回房時,就見老大乖乖地躺在被窩,老二還在床上上天入地,喬薇走過去,將老二摁進了被窩:“看你哥哥多乖,多讓人省心,你都快成個小皮猴兒了!”
景云十分心機地露出了乖巧可愛的神色。
喬薇看著兒子這么乖、這么可愛,一顆心都要化了,俯身親了親兒子的臉蛋:“真乖。”
望舒:“我也要我也要!我也乖!”
喬薇捏了捏她小臉蛋:“你就省了吧,啊,小皮猴兒。”
望舒幽怨地撅起了小嘴兒:“娘親壞!”
喬薇刮了刮她鼻尖:“就壞給你看。”
望舒將小腦袋蒙進了被子。
喬薇轉身打開衣柜,姬冥修悄悄走到床前,拉下被子,在女兒委屈的小臉兒上親了一口,望舒甜甜地笑了,父女倆相視而笑。
望舒比了個噓的手勢,不要讓娘親知道啦!
姬冥修故作神秘地點了點頭。
望舒開心極了!
喬薇從鏡子里看到了這一幕,好氣又好笑。
姬冥修也從鏡子里看到了喬薇,比了個搞定的手勢。
孩子要哄,老婆也要哄,男人有時候也挺不容易的。
夜深,塞納堡陷入寧靜。
一家四口躺在柔軟而舒適的大床上,兩個小包子睡在中間,早已甜甜地墜入了夢鄉,姬冥修握住了妻子的手:“還沒消氣呢?”
喬薇閉著眼,不咸不淡地說道:“這筆賬我先記著,回了京城和你算。”
姬冥修唇角一勾,坐起身來,掀開被子下了床,繞到她那一側,拉開被子,一滑而入,將她抱進了懷中。
喬薇一愣:“哎,你!”
姬冥修摟緊了她,她耳畔吹了幽幽地吹口熱氣:“不是說回了京城再算?”
說是這樣說,可是…
姬冥修覆上她眼眸,輕輕地吻上了她的唇瓣。
貧困的小鎮,兩道玄色的身影穿梭在了黑漆得不見一絲光亮的的大街上,大雨打濕了他們的衣裳,渾身上下再無一處干燥的地方。
咚咚咚。
他們叩響了門板。
里頭沒有動靜。
再叩,直至風三娘不耐煩地嚷了一句:“已經關門了,不做生意了,要什么明天再來!”
咚咚咚!
依舊是摳門的聲音。
風三娘罵了句娘,拉開被子,裹了件外袍,打開了小酒館的后門,正要罵上幾句,卻忽然,看清了對方的容貌:“是你?”
教主大人擠了進來。
阿達爾對風三娘略一頷首,也閃了進來。
風三娘無語地看著兩個不請自來的家伙,揚了揚起拳頭,又冷冷地關上門,插好門閂:“知不知道現在全島都在通緝你?”
教主大人淡淡地嗯了一聲,拖著濕漉漉的身軀,找了一條凳子坐下。
阿達爾坐他對面。
風三娘無奈地瞪了他一眼,進屋取了一壺酒與兩個杯子:“沒熱水了,喝點酒暖暖身子吧。”
阿達爾道了聲多謝,拎起酒壺,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了教主大人。
一杯烈酒下肚,身子總算暖和了些,但濕衣裳穿在身上難受。
風三娘從里頭抱出了兩套行頭:“給!都是你以前的衣裳!老娘忘記丟了!”
二人去屋子里換了衣裳出來。
風三娘將熱好的兩盤烤肉放在桌上:“你到底怎么回事?我錢都給了,你也簽字畫押了,生意就算成了,你憑什么一聲不吭地把人帶走?按行規,老娘就是找人剁了你也沒誰講老娘一個不字!”
教主大人從懷中掏出錢袋,扔在了桌上。
阿達爾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默默吃著盤子里的烤肉,這時候他忽然有些懷念那個老白臉做的飯菜了。
風三娘打開錢袋數了數,冷哼道:“怎么少了一半?”
教主大人吃了一塊烤肉:“就當是我老巢的損失。”
風三娘炸毛了:“你那破老巢!值幾個金子?!好意思坑老娘那么多錢!你也不想想,老娘是為什么會把你供出來?老娘被人嚴刑逼供差點連命都沒了知道嗎?!不是你小子出爾反爾,老娘能惹上一身騷?老娘現在沒把你交出去都是仁至義盡了,你他媽還敢吞老娘的錢!你給老娘吐出來!聽見沒有,你給老娘…”
她話未說完,教主大人站起身,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風三娘就是一怔,隨即聽得他道:“不用找了。”
言罷,淡淡地上了樓。
風三娘一臉懵逼。
阿達爾好心地解釋道:“教主大人一吻值千金,他只吞了你一百金,剩下的九百不用找了。”
風三娘一口氣堵在喉頭,差點活活憋死:“臭小子!臭小子!臭小子!”
逼仄的閣樓,三角頂,堆滿了雜物,地板上一個用干草與舊棉絮做的簡易地鋪。
風三娘提著燈籠、抱著被子走上閣樓時,教主大人躺在地鋪上睡著了。
閣樓中有不少雜物,一些是她自己的,一些是教主大人的。
他很小的時候,他養父是酒館的常客,喝著酒便不管他,他無處可去,她偶爾會讓他睡在這間閣樓,那時他才四五歲的樣子,個子小小的,瘦瘦的,站起來并不會撞到頭。
他被養父打得頭破血流的幾次,也是她悄悄把他藏在這間閣樓。
閣樓里有他的衣裳、他的玩具,當然他們都很窮,所謂玩具,也不過是一些從垃圾堆里撿回來的破匕首、破彈弓罷了。
那時閣樓對于他來說還有些大,他可以翻跟頭滾來滾去,但現在,他大了,連睡覺都得蜷縮著,否則腳便沒處放。
風三娘放下燈籠,攤開手中的被子,輕輕地給他蓋上,隨后一聲嘆息,轉身下了樓。
幽暗而寬闊的房間,熏爐上青煙裊裊。
哈佐單膝跪在地上,慚愧地低著頭:“抱歉,沒有抓住他們。”
女子按住額頭,失望地撇過了臉去。
屏風后,那道雌雄莫辯的聲音帶著一絲冷意,徐徐地響起:“為什么又沒有抓住?不是已經查探到他們的蹤跡了嗎?”
哈佐道:“費伽的獵犬查探到他們的住處,我帶著十九個最厲害的護衛前去捉拿他們,一切原本計劃得十分順利,但是費伽與獵犬忽然遭到了他們的埋伏,埋伏上有警鈴,他們知曉了我們的闖入,提前撤離了!”
屏風后的人怒道:“你就不會追嗎?!他們帶著兩個孩子,能跑多遠?”
哈佐語無倫次地說道:“我追了,可是他們太狡猾了,他們將費伽扮成那個通緝犯,害弟兄們追錯了路!他們還有同伙,我看到了一個中年男人,我打算把他追回來問話,這時,他的同伴趕到了,他們用毒箭射傷了我。之后,我去追人的路上毒性發作,延誤了時機。”
屏風后的聲音冰冷地說道:“哈佐,你實在是有些令我失望,我以為你是家族最厲害的勇士,一定能替我掃平障礙,可從這個月你做的事情來看,你似乎并不能勝任我身邊的位置。”
哈佐低下頭,虔誠地說道:“請您恕罪!這幾次確實是我的過失,請您給我機會,讓我努力地彌補!中原不是有句話叫將功贖罪嗎?請您給我將功贖罪的機會!”
屏風后傳來一道不屑的聲音。
女子開口道:“大人,依我看,這幾次的事也不能全怪哈佐,那群人確實太狡猾了,為今之計,是盡快把他們趕出塔納族才對,否則再拖下去,他們可壞了我們的大計了。”
屏風后的人冷冷地說道:“你以為塞納家的客人是那么好趕的嗎?塞納家,畢羅家,長老院,是塔納族最強悍的三股勢力,除了圣女殿,沒有任何勢力能夠壓住他們,便是和卓,也不輕易拿他們開刀。”
女主著急道:“那…那該怎么辦?”
哈佐寬慰道:“小卓瑪別著急,他們只是逃離了叢林,未必就已經進了塞納堡,我們守住關口,不讓他們入城…”
屏風后的聲音不屑道:“你都回城了,你覺得他們比你還慢?”
哈佐不吭聲了。
屏風后的人淡道:“事已至此,攔是攔不住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記住,別讓和卓見到她!”
女子想起和卓對自己的疼愛,自信地點了點頭:“知道了。”
翌日,兩個小家伙從睡夢中蘇醒了,睜開眼,爹爹在,娘親也在,心頭被一股濃濃的喜悅填滿,露出了饜足的笑容。
一個時辰后,塞納夫人從娘家回來了,一進門便聽說小卓瑪的父親與孩子來了,連忙前往喬薇的屋子探望。
姬冥修與喬崢執子對弈,兩個小包子在一旁吃著東西。小白自娛自樂,一個人丟繡球,丟了又自己去搶。大白懶得動,趴在景云的腿上,景云吃一口,喂他一口,再吃一口,再喂他一口,也不嫌它口水。珠兒坐在椅子上,拿著一把不知何時從姬婉那兒順來的小桃木鏡子,臭美地照著,時不時給自己戴上幾朵虛擬的大紅花。
塞納夫人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喬薇將她迎了進來,先給她介紹了喬崢。
喬崢是個白白凈凈的書生打扮,雖上了年紀,可一臉的俊逸,擋都擋不住,比島上那群胡子吧啦的男人順眼多了,塞納夫人看得臉都紅了。
二人客氣地打了招呼。
隨后塞納夫人又看向了坐在桌上吃果子的小男孩兒與小女孩兒,一個是小仙童,一個是小仙女,粉雕玉琢得不像話,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睫毛又長又翹,小嘴兒紅嘟嘟的,臉蛋如水豆腐一般,簡直迷死個人了!
“這是塞納夫人。”喬薇介紹。
小包子把果子放回了盤子,跳下地,現學現用,行了個塔納族的禮:“塞納夫人好。”
“你們自己的名字呢?”喬薇笑著道。
“我叫望舒!”
“我叫景云。”
塞納夫人拍了拍兩個小家伙的肩膀,喜色地笑道:“真是兩個可愛的孩子,來這里玩得開心嗎?”
二人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其實只要和爹娘在一起,哪里都很開心的啦!
塞納夫人將二人牽回了位子上,二人自己爬上椅子,動手吃起了水果,塔納島物產豐富,瓜果鮮美,比中原的果子好吃多了。
塞納夫人的目光落在望舒的臉上:“你女兒長得很像你,一看就是親生的,那些愚不可及的長老,這下總該明白誰才是賀蘭家的人,誰才是外頭來的贗品了!”
“什么賀蘭家的人?什么贗品?”喬崢納悶地問,昨日大家都忙著理清教主的來歷,忘記與他說此行的目的了。
喬薇把隱族究竟是個什么地方以及她娘親的身份一股腦兒地與喬崢說了,喬崢的嘴巴張成了0型,大得能塞進一枚雞蛋。
他不是江湖人,沒聽過隱族的傳聞,對塔納族無感,但是自己陰錯陽差之下居然到了青鸞的家鄉,這簡直…太讓人激動了!
“你娘還活著是不是?”他擢住了喬薇的肩膀。
喬薇都被他掐疼了:“是。”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喬崢的胸口劇烈地起伏了起來,“我要去找你娘!她這么多沒見我,一定想我了!”
喬薇拉住了他:“爹!娘在閉關呢,你去了也見不到她!當年的事我回頭再與你細說,眼下,先把那群西貝貨解決了。那群西貝貨不僅假冒我、還假冒望舒、假冒景云、假冒大白小白珠兒,還有你!要是不把他們的偽裝撕下來,我外公一個高興,把我娘和那假爹爹賜了婚,我娘可就真成人家的媳婦兒了!”
喬崢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青瑤是他的,和他搶青瑤,簡直過分!
吃過早飯,塞納夫人帶著喬崢父女與五小只踏上了去前往賀蘭堡的馬車,喬薇與塞納夫人一車,喬崢與孩子們一車。
馬車上,喬薇拿出哈佐的畫像,這是喬崢親手畫的:“塞納夫人,我爹他們進入塔納族后,曾被這個人追殺過,你可認識他?”
塞納夫人道:“他是哈佐,畢羅家的私生子。”
在塔納族,私生子的地位是很低的,雖不至于與奴隸對等,但并不能冠以父親的姓氏,也不能繼承家族的財產,不能上族譜,甚至根本不被家族承認。
他們成年后將被迫離開家族,去外面尋求自己的發展,大多數情況下,他們都過得十分凄慘,但也有實力雄厚,靠著一雙手闖出了一片天地的,哈佐便是后者中的一個。
塞納夫人接著道:“他是個習武的奇才,他很早便能打敗家族所有的孩子,他的優秀,讓整個畢羅家對他刮目相看,他的吃穿住行也依照族里的孩子供給,長大后更是留在畢羅家,擔任了畢羅家右翼軍的首領,他是很厲害的人物。”
喬薇道:“塞納鷹和他,誰的武功更高?”
“當然是塞納鷹!”每個母親心里,兒子都是最棒的!“塞納鷹是整個塞納家的驕傲,塞納家所有的一切都將是他一個的,哈佐再厲害,到頂了也只能做個軍隊的首領,他永遠都沒辦法與我的塞納鷹相提并論!”
馬車抵達了賀蘭堡。
塞納夫人亮出令牌:“我要見和卓。”
侍衛道:“抱歉,塞納夫人,和卓今日有事,拒不見客。”
塞納夫人道:“連我也不見嗎?”
侍衛點頭:“是的,夫人,和卓誰也不見。”
喬薇暗暗嘀咕,搞什么?好不容易把人湊齊了,她外公又不肯見他們了。
塞納夫人正色道:“到底什么事這么重要?”
侍衛答道:“小卓瑪生病了,和卓要照顧她。”
塞納夫人瞬間冷下臉來:“狗屁小卓瑪!根本是個假貨!”
侍衛忙道:“塞納夫人,請您慎言。”
“我呸!”
侍衛不吭聲了。
喬薇心頭冷笑,這西貝貨厲害啊,知道她會帶著孩子們前來撕裂她的面具,就霸著她外公,阻止他們相見,為了站好自己的崗,她也是蠻拼的。
塞納夫人深吸一口氣:“我要見煙夫人,這總可以吧?”
“這…”侍衛猶豫。
塞納夫人拔高了音量:“煙夫人也要照顧那個假的小卓瑪嗎?”
侍衛說道:“煙夫人陪著和卓一起去的。”
“混賬東西!”塞納夫人一腳將侍衛踹在了地上,走下馬車,就要進堡,這時,十幾名侍衛手持長矛圍了上來。
領頭的侍衛長容色嚴肅地說道:“塞納夫人,我們并不希望誤傷你,請你回到馬車上。”
塞納夫人冷聲道:“我要見和卓!”
侍衛長毫不通融道:“和卓下令,今日誰也不見,塞納夫人想見和卓,還是明日再來吧!”
塞納夫人哼了哼:“我非要今日見呢?”
“那小的,唯有不客氣了。”說罷,他打了個手勢,侍衛們一擁而上,架住塞納夫人的胳膊,把她往馬車上拖。
喬薇跳下馬車,一把扯開了那兩名侍衛,侍衛沒料到對方竟有如此大的力氣,一個沒站穩,生生跌倒在了地上!
侍衛長怒了,對塞納夫人客氣,那是因為對方是塞納家的主母,但這個女人是哪兒冒出來的?竟敢在賀蘭堡行兇!
“來人!把她給我拿下!”
“圣女駕到——”
不遠處的官道上,突然傳來了一道悠長而威嚴的通報聲,所有拔刀沖向喬薇的侍衛唰的一聲放下了武器,右手貼上左肩,單膝跪在地上,虔誠地低下了頭。
侍衛長也不例外。
不僅如此,就連塞納夫人都拉著喬薇退到了一旁,隨后塞納夫人也低下了驕傲的頭顱,保持著恭順的姿態。
一個由十六名粉衣侍女抬著的步攆,緩緩地來到了大門前,步攆上罩著半透明的紅色輕紗,輕紗中,一道清麗的身姿若隱若現。
微風拂過,空氣里飄蕩起一陣淡淡的百花香。
十六名侍女個個都長得如花似玉,抬著步攆,神色從容,腳步不見絲毫凌亂。
步攆自喬薇身前走過,沒有停頓下來的意思,而那些先前還將塞納夫人拒之門外的侍衛,沒有一個上前阻止步攆的進入。
忽然,步攆停下了。
領頭的藍衣侍女問道:“和卓可在?”
侍衛長道:“在。”
藍衣侍女不再說話,領著步攆走進大門。
喬薇撇嘴兒,這會子怎不說和卓在陪生病的小外孫,拒不見客了?
步攆中抬了抬手。
藍衣侍女道:“停下。”
眾人停住了腳步。
藍衣侍女湊近步攆,隔著紗幔與圣女說了什么,聲音小得沒有人能聽見,隨后藍衣侍女向塞納夫人與喬薇走了過來:“圣女問你們有什么事。”
塞納夫人客客氣氣地說道:“我們有要事覲見和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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