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色的小皮鞋還沒落地,就被人緊緊的扣著手腕。
疼的喬微棠忍不住輕輕嘶了一聲,
他好用力,手腕上的力道恨不得捏碎她的手腕。
轉頭對上江瀲的視線,少年因為干活臉色有些潤潤的薄紅,
緊繃著臉色,光線隱匿在他身后,眸中是深不可測的黑暗,神情靜默又冷然。
喬微棠怔怔的看著這樣的江瀲,手中撩起來的裙擺順著手心滑落,翻涌的滾云重新蕩漾在腳踝。
她從來沒見過這么兇的江瀲。
江瀲扔了手中笨重的鋤頭,蠻橫的拽著她的手腕,
不由分說的拽著她就往外走,他腿長,步子走的又快又急,
路不平,喬微棠穿的又是小皮鞋,走起路來踉踉蹌蹌,好幾次差點摔了。
小穆在身后看著直皺眉頭,又沒法說話。
江瀲沒有阻止小穆跟上來。
喬微棠手腕生疼,眸光落在他的手上,修長白皙,骨節分明,
手心有土微微粗糲摩裟著她嬌嫩的手腕。
她輕輕抿唇,故意放軟聲音說道,
“江瀲,你弄疼我了。”
少年很受用的停下步子,出了那片農田,這附近沒有什么人,
江瀲緊扣著她的手沒松開,微微側眸,
他的眸中清冷又炙熱,
嗓音有些啞,“鬧夠了沒有?”
喬微棠低眸,
“我沒鬧。”
只是他真的短短幾天,就像是換了個人,她無法接受也接受不了。
她的狗狗不是這樣的。
“別再來找我,回江市。”
她輕聲抵抗,“…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
少年的臉頰在晨霧中過分精致,卻冷冷的有些譏笑的說道,
“喬微棠,我以前倒是沒發現你這么纏人呢?”
小穆有點想打這個作精,身為男人,他都快受不了了,這大小姐到底是看上他什么了?
脾氣這么臭,就一個臉長得能看。
喬微棠微微仰頭,漂亮的桃花眸眨了眨,
“因為以前都是你纏著我的。”
抓住她手腕的力道微微松懈,
喬微棠就知道他是裝的,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看他,“你先松開我。”
修長的手松開箍緊的手腕。
垂下長睫看了一眼,蕾絲邊輕輕搭在手腕上,皙白的肌膚已經紅了一圈,還帶著臟臟的土。
自從跟他在一起之后,她的女孩就是被嬌養的,
他把她養成小公主,現在又說不要她了。
自己都覺得可笑。
她踢了一下腳邊的石子,沒管自己的手腕,
想伸手拉他,又知道他肯定會拒絕,忍著沒動,
她說,“你在這里待多久,我就待多久。”
江瀲沉默的看著她。
薄唇微微動了動沒說話。
靜默的時間連空氣都跟著安靜,小穆站在一邊像個木頭人。
他沒有插嘴的資格,他就是個保鏢,
唯一的作用的就是根據太太的指令,照顧好這個仙女一樣的女孩。
她是司家的大小姐,
以后會是萬千人的寵兒,
現在她為了接近一個少年而絞盡腦汁。
江瀲垂著眸子,清冷又沉默的看著她,
“你想住多久住多久,別來找我,也別靠近我。”
說完,他不敢看她的雙眼,
邁著長腿離開,黑色長褲上滿是地里的泥濘,濺出來一滴泥水落在她皙白的腳踝上。
喬微棠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修長纖瘦,背挺得很直。
她感覺自己的眼眶酸澀的要命,微微低下頭。
江瀲垂下濃密的睫毛,不急不緩的走,沉默無聲,在拐角處終于還是忍不住回頭,
他看到飄渺的青山淪為背景,她穿著雪白的長裙,裙擺綴著雪紡的蕾絲邊,披散著柔順的黑發,光滑如綢緞。
而她的面前,一身黑色西裝沉默如山的男人,
彎下腰,蹲在她面前。
風吹動她的裙擺,
男人用自己的袖口擦去她腳踝上的泥點。
江瀲抿著自己的唇,拳頭緊緊的握在一起,手背上青筋凸起。
他有些隱忍的咬著牙,最終選擇消失在拐角。
喬微棠有些失神,直到看到小穆蹲在她腳邊,用袖口擦她的腳踝,
微硬的布料擦過小腿,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小穆,“你,你干嘛?”
他輕聲說,“臟了。”
喬微棠有些不好意思,又覺得有些難堪。
她從來沒把自己當成過被人供起來的大小姐。
這種做法只會讓她不適,
“沒,沒事,我回去洗一下就行了。”
“嗯。”
他站起身,沒再說話。
他說讓她可以待在這里,但是別再靠近他。
喬微棠不可置否的離開了。
江瀲一直到中午,都沒有看到她再來了。
他微微吐了口氣,又覺得莫名有些失落,
自己大概這就是犯賤。
江姑姑還在埋怨江瀲,“好不容易來了一個能幫忙干活的,你還把人給趕走了。”
江瀲平時對于她的嘮叨都是置之不理的。
他突然直起身子,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江姑姑。
沖著坐在小凳子上坐著逗蟋蟀的江菲菲揚聲說,
“菲菲,過來幫忙。”
江菲菲瞬間瞪大了眸子,“舅舅你讓我幫什么忙?”
江瀲冷笑著看了眼江姑姑,清冷精致的臉微微笑了,
“當然是幫忙挖洋芋。”
江菲菲瞬間嫌棄的要死,“我才不要,臟死了臟死了,會弄臟我的衣服。”
江姑姑則是護著江菲菲,“菲菲別下來,就坐在旁邊玩。”
然后有些不悅的看著江瀲,
“江瀲,你安的什么心,讓菲菲一個小姑娘下來幫忙挖洋芋?你是不是壓根就沒把菲菲當過侄女。”
江耿本來脾氣就不好,
實在是受夠自己妹妹一天到晚挑事,累的要死還在這里叭叭叭,
他怒氣沖沖的吼,
“你能不讓江菲菲下來幫忙,江瀲怎么就不能不讓喬微棠幫忙。人家跟你非親非故好意思?再吵一句都給我滾。”
江耿的脾氣不好,他們都有目共睹,
瞬間沒人敢說話了。
沉默無聲的繼續挖,早點干完早點了結。
“大家先別忙活了,現在已經中午先回去吃飯吧,我已經做好了。”
江瀲猛的抬眸。
隔著半畝農田,看她言笑晏晏的站在對面。
他把塵封的愛意被鎖在靈魂的大山深處。
她說她陪他,
陪他與山長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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