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下跪是一種習慣

　　茅十八僅僅在這里呆了半個時辰，但是他出去的時候已經換了一副精神狀態。

　　他沒有在城里多做停留，換了身著裝便混出城去了。

　　茅十八離開，這是張誠在這個局里落子的最后一環。在親眼看到茅十八出城之后，他就開始帶著小草采辦年貨。

　　在中國這片大地上，年永遠是最重要的節日。這是舊的總結，也是新的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前三年張誠都是在李家村過的年。

　　在李家村的時候除了第一年之外，張誠的年過的都很熱鬧。

　　在李家村的時候他用一年的時間，做出了讓全村的村民都震驚的結果。之后的兩年在他的指導下，村里的所有人都達到了以前不敢想象的一個生活水平。

　　在張誠看來李家村就是一個種子，而槐樹村則是他隨手撒下的一個引子。而現在近近半年的時間過去，這種子就應該跟隨著這個引子生根發芽。

　　茅十八并不是空手出門的，他隨身帶了五個錦囊。那五個錦囊中間的東西正是張誠的一個后手。

　　小草一路跟著張誠很是活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女人天生就是為購物而生，反正小草這一路開啟了瘋狂買買買之路。在確定張誠能擔當苦力的這個角色之后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張誠難得看到小草這般的放開，也就聽之任之。雖然平時小草沒有說出口，但是張誠卻知道小草跟他在一起還是比較壓抑的。因為他做的事情很多還不能光明正大的擺出來，他的生活節奏遠遠不是在神龍島上可比的。

　　這一路上小草從東市逛到了西市。而張誠已經被買來的東西堆得快看不出人形。在看到西邊的城門的時候，被點燃熱情的小草才發現自己已經逛了半個北京城。她回頭看著被貨物堆著的張誠，忽然醒悟到自己只是一個侍女。頓時有些尷尬起來。

　　“別胡思亂想，現在趕緊給我叫輛車。這些東西縱然不是太重，但是一直保持這個姿勢讓人還是有些別扭。”

　　小草聽到張誠一說，立馬招手在旁邊叫了輛馬車。那車夫在看到張誠放下東西之后的裝扮之后，開口對小草說道:“夫人真的是好福氣，我看這位老爺怕是身上有功名的士子吧。能得到老爺這般的寵溺真是難得。”

　　小草聽到那車夫的話，霎時面紅耳赤。雖然她知道張誠待她極好，但是她一直忘不了自己的出身。所以那怕是心中會有些想法也在瞬間將它掐滅了。

　　張誠理了理衣裳開口道:“你這車夫莫要學人長舌頭。小草是我的妹子，我自然是愛護了。”

　　那車夫聽到張誠的斥責，當下便跪了下去。“貴人，是小人口無遮攔。請貴人見諒，貴人見諒。”

　　張誠看著那車夫誠惶誠恐的模樣嘆了口氣。原本他只是為了糾正一下車夫的錯誤而已，并沒有其他的意思。但是在這個階級極其明顯的時代，他的話便是風雨雷霆。

　　“起來吧，我沒有任何見怪的意思。我輩讀書人沒有動輒殺人的習慣。我看老伯你是自己被自己嚇著了。不過在這個朝代以后還是莫要多言，或許說對了會有些好處，但是說錯了可就追悔莫及了。”

　　那車夫聽到張誠的話，站起來抹了抹身上額頭上的冷汗。這時候他忽然深深的感覺到現在并非是以前了。這城里做主的已經不再是自己人。

　　到了車上之后，張誠的神情依舊疑重。在這個時代帶的越久他越不喜歡這個時代。在這里的民間已經沒有了半分的風骨存在。

　　那些統治者用了十多年的時間，很順利的把這個時代變成了一座大型的奴隸場。從這一刻開始膝蓋上的那塊骨頭碎成了粉末。

　　小草看到張誠有些難看的臉色急忙道歉道:“張大哥，對不起。都是小草不懂事，都是小草不守規矩。你別這樣好不好，你可以罵小草來出出氣。”

　　張誠聽到小草的話心中瞬間好受了許多。因為在這一刻他感覺到一切都是可以改變的，就像在神龍島上的小草和現在小草絕對是兩個模樣。

　　張誠面色恢復平靜開口道:“你又沒做錯什么，我罵你干什么？我剛剛是想到了別的事情，并不是因為生你的氣。小草記住了，以后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下跪，這是我們的底線。”

　　小草聽到張誠的話，心中的石頭瞬間的落了下去。她知道張誠說的是真的，因為她的張大哥一直是這樣人。

　　“放心吧，張大哥。小草絕對不會下跪，那怕是死，小草也要站著死。”

　　張誠拍了一下小草說道:“別老說什么死不死的，放心我們只能夠老死。這世上沒有解不開的結，下跪往往是最沒用的辦法。張大哥不是希望你去硬悍什么東西。只是想讓你遇事的時候多找方法而不是卑躬屈膝。”

　　小草聽到張誠的話很幸福的笑了。在她的心里，張誠說的話就是真理。

　　張誠和小草的對話并沒有避著趕車的老漢，他的話直接帶動了老漢的回憶。那老漢記得在許多年前的時候他也不是像現在這般動不動就下跪的。

　　那時候雖然可能窮一些，雖然天災人禍，但是他們真的可以不用下跪的。那時候他們那怕遇到官員，遇到貴人也是可以說上幾句話的。那個時候他們真的覺得這個世界就是他們的。

　　老漢想著，眼睛里面泛出淚花來。他忽然萌生了一個想法，他要從這京師里面出去，他要去看看在外面，到底還有沒有可以站著活著的地方。

　　老漢的想法張誠自然不知道。但是他在這一刻，心中的想法卻越加的堅定起來。

　　他覺得自己來到這個時代最大的責任就是改變這種現狀。漢兒不為奴！漢人不該做一個奴仆，漢人就該站著頂天立地。若是這個天不順我意，那么我就把他攪個天翻地覆。

　　到了院子外頭，張誠和小草下車給完錢之后，拿著買的東西便進屋了。張誠再次看到那趕車老漢的時候，覺得他好像不同了。

　　張誠不知道的是，在他進屋之后，那老漢拱手對著院子行了一禮。有些時候喚醒一個人只需要只言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