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笑,哭
“江兄，修明心中有些煩悶，想要發泄一下。”
荊修明壓抑著內心洶涌澎湃的漆黑情感，冷漠的說著。
場中，新月仙天之主朔逸仙的聲音慷慨激昂，不斷地數落著東淵的圣龍神朝，他身旁的圣龍修國帝尊周康安只是不停地笑著聽他演講，不時點頭表示贊同。
周圍圍觀的人并不在乎周康安的表情，只是看著朔逸仙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在意。
新月仙天在中天的仙天中只是中上實力，根本沒有晉升神朝的資本，在這種條件下，公然挑釁另一個神朝，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還有一種不要命的賭博精神。
至于朔逸仙賭沒賭贏，沒人知道，只是，不管他贏還是輸，現在的朔逸仙的確是在中天揚名了。
“等一會，他們會給咱們一個驚喜的。”
冷笑著，江盡穹安穩的坐到了座位，玩味的看著朔逸仙的表演。
“我很期待，殺了他的那刻。”
荊修明深吸了一口氣，學著江盡穹，坐在椅子上，看著下方朔逸仙的表演。
場中。
“周康安，本帝問你，是否愿意將圣龍修國獻于新月仙天，歷史歸于新月仙天。”
朔逸仙發表完演講，面帶微笑的看著身前恭敬有禮的周康安。
“我…”
周康安心中有些猶豫，只是，稍一猶豫，妻兒凄厲的叫聲又回蕩在他的耳邊。
被放血，被扔進血池，化作一縷血霧。
幾天的時間，他經歷了太多的生離死別。
天真的十五，愛笑的十四，喜歡陪著自己釣魚的十三…
一個又一個的孩子被扔進血湖，化作血霧，他瘋過，沒有用，他的瘋只能讓其他子女死得更快。
他現在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堅守什么了…
修國？祖宗？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有家人，被新月仙天抓住的家人。
“周康安，說出你的回答。”
朔逸仙的聲音回蕩在他的耳邊，這一刻，周康安感覺一切的堅持都沒有任何意義。
自始至終，他堅守的東西都像是一個笑話。
辛苦維持圣龍修國數百年，好不容易等到祖宗顯靈，神劍御八方破空而去，結果等到的，不是祖宗對自己的庇護，而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真的…很累了。
一瞬間，周康安就像是老了幾千歲一樣，雖然外貌沒有任何變化，但是他的氣質就像是一瞬間蒼老了幾千歲一樣。
石磚硬或者不硬，沒有什么意義，膝蓋跪誰，也沒有什么意義…
自始至終，自己的堅持都沒有意義。
微笑著，周康安的雙腿屈了下來，挺了一輩子的脊椎也彎了下來。
跪在地上，周康安雙手上舉，將一方印璽，一卷書托到了朔逸仙的面前。
“臣，周康安，獻上圣龍印璽，圣龍宗籍，臣愿歸順新月仙天，成為新月仙天馬前卒，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心中悲慟，面上，依舊笑容滿面。
很多時候，哭泣，只能留在心中，淚水，不會為自己迎來一點寬容，淚水換來的，只有更多的屈辱。
高座之上。
江盡穹長長的嘆了口氣，他閉上了眼睛。
圣龍神朝…這曾經是個威壓中原的一方霸權，中原各方勢力，不管是誰，劍道圣龍神朝旗幟都要下來跪拜。
如今…
滄海桑田，這個世道，變得太快了。
“他很痛苦。”
荊修明聲音低沉，寒若冰霜。
“他努力的方向錯了。”
江盡穹嘆息道，修煉果因果纏身之道的他比誰都看得清楚，那個人身上沒有一點親人的因果線。
換句話說，他所等待的人，他所重視的人，全都消失了。
因果也全都不見了。
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想畢，現在的周康安還不知道這個事情。
“江兄，這個世界上有對錯嗎？”
荊修明迷茫的說著。
“勝者的事情，永遠都沒有錯，弱者的事情，無論做什么都是錯。”
“就像你說的一樣，這個世界上只有強弱，沒有對錯。”
江盡穹嘆了口氣，緩緩站起了身子。
他剛一動，場中眾人便全都擺出了戰斗姿勢。
原本只是看戲的他們只是一瞬間便掏出了很多飛劍以及武器。
看得出來，他們已經準備了很久。
“本帝還以為你們這群東淵的縮頭烏龜會就這么一直看著，想不到啊，你們竟然敢真的站出來！”
接過周康安手上的圣龍印璽和圣龍宗籍，朔逸仙一腳將周康安踢倒在地，右腿前伸，踏到周康安的臉上，朔逸仙面帶笑容看著腳下仍舊傻笑的周康安。
“周康安，你看，你的祖輩沒有放棄你，派了兩個人過來救你。”
朔逸仙看了一下江盡穹和荊修明的修為，頓時笑了出來。
“哈哈哈…就這么兩個廢物，一個筑基，一個破法，他們是在開玩笑嘛？”
腳下用力的攆了幾下，朔逸仙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對了，有件事我忘記說了…”
看著地上傻笑的周康安，朔逸仙輕聲說道。
“我之前呢，說了點謊話，你的幾個兒子，還有女兒，哦…還有你的那個皇后…”
聽到朔逸仙的話，周康安眼中多了一絲生氣，只是…
“他們全都死了哦！今天早上，你剛出去，我就把他們都扔下去了，對不起哦！忘記了告訴你，你看我這記性…”
周康安臉上的笑容沒了，任憑他怎么抽動嘴角，他的臉仍舊像是鋼鐵一般，做不出任何表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獻出國家，獻出祖籍的時候，他沒有過這么傷心，可是現在…
他哭了出來。
撕心裂肺的吼聲，似是在哀悼自己的親人，更像是對自己無力反抗的指責。
他想運轉體內的真元，但是他體內早就沒有了仙元，修為什么的，早就被人廢掉了。
忍辱負重帶來的，不是海闊天空，不是光明的世界。
而是一個無比陰暗，無比悲慘的未來。
最后的一點力氣灌注在拳頭上，周康安想要打開踩在自己腦袋上的腿，可惜…
紋絲不動。
這個世界，力量才是一切，沒有力量，只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你在反抗嗎？真無力啊！”
笑著，朔逸仙腳下又用了一些力氣。
“夠了。”
江盡穹看著地上淚流滿面，哭的凄厲的周康安，緩緩說道。
“真的夠了。”
“筑基境？你在說什么？你，沒有說話的資格。”
屈指一彈，一道新月斬向江盡穹。
“啪…”
江盡穹沒有動，一只手臂出現在江盡穹身前，握住那枚新月，掌心用力，新月頓時化作點點光點。
“修明，想要殺人，你是目標。”
手臂上纏繞著濃郁的灰色寂滅之力，荊修明身上的殺氣全都爆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