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魏子平,莫凰陛下麾下修士,五萬年前,死于你手。”
站在道路上,魏子平平靜的看著對面的江盡穹。
“我記得你,獸靈一族的少族長,驚天境中期。”
江盡穹停下了腳步,和魏子平一樣平靜地站在那里。
“我與你們寂天宗的人有因果,為了三川眾生,我可以死,但是你為什么要殺莫凰陛下。”
魏子平緊緊地盯著江盡穹,身上血氣洶涌,澎湃的血氣宛如巨浪,一波接著一波。
他身后的怒獅虛影再一次出現,惡狠狠地瞪著對面的江盡穹。
江盡穹看著那只虛影獅子,眼神中流過一絲懷念。五萬年前,他見過這只獅子。
魏子平的話他聽到了…
“莫凰與我們寂天宗有因果,我必須殺她。”
平靜的回復著,江盡穹的聲音低沉,沒有一點猶豫。
“呼…”
深吸一口氣,魏子平慢慢的呼出了那口郁結之氣。
“今日,你我之間已無因果,我要殺你,你作何反應。”
雙手緊緊握拳,魏子平低聲問道。
“我不想死。”
江盡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雖無長劍,但是他并不是只會用劍。
“沒有人想死。”魏子平身軀一震,身后的怒獅法相頓時融入他的身體,他的血氣陡然暴漲一節。
說著,他的雙腿猛一用力,向著江盡穹撲了過去。
“但是你,必須死!”
利爪,劃破空氣,嗚嗚作響。
江盡穹看的清魏子平的動作,也看的清魏子平的招式軌跡。
“嘭…轟…”
江盡穹的身影被魏子平一爪拍飛,狠狠地砸到地上,將平整的土地砸出一個巨大的坑洞。
魏子平驚疑的站在原地,看著沾染了一些血液的手掌。
毫無疑問,剛剛那一下他打中了,但是…
這明顯不對。
江盡穹不可能這么弱。
如果江盡穹這么弱,自己為什么會死在他的手上?
如果江盡穹這么弱,莫凰陛下為什么會死在他的手上?
“你到底是誰?江盡穹不可能像你這么弱,你不可能是江盡穹。”
指著江盡穹,魏子平大聲的問道,他的聲音很大,周圍的樹木都開始了不住搖晃。
“是嗎?噗…我這么弱…”
略有些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江盡穹只感覺胸口一陣郁結,一口鮮血沒有忍住,吐了出來。
“我記得,我殺你的時候沒有用劍,是嗎?”
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江盡穹站了起來。
胸中很疼,但是卻給了他一種還活著的實感,最起碼這一刻,他是活著的。
“三拳。”
身上的光焰再次出現,魏子平豎起了三根手指,眼睛中絲毫不掩飾對江盡穹的恐懼。
“你殺我時,只用了三拳。一拳破罡,一拳碎魄,一拳奪命。”
“這樣啊…”
江盡穹把手按到剛剛被魏子平打中的地方,細細的感知著體內的傷勢。
“我發現,你弱了很多…”
骨頭,斷了,但是并沒什么大不了的,這種輕傷,他身上不知道多少處。
“你是在挑釁嗎?”
魏子平右拳緊握,身上的光焰罡氣暴漲,對著江盡穹攻了過去。
左肩,力道八成,肩胛碎裂…
江盡穹看的清魏子平的攻擊軌跡,也知道他這一拳能造成的結果。
但是…
沒必要擋的。
“噗…咔…嘭…”
魏子平的右拳打在江盡穹的左肩,將他的左肩肩胛打碎,力道未消,帶著江盡穹向遠處撞去。
“咳咳咳…哈哈哈…”
江盡穹咳嗦幾下,吐了一些血液,雖然費力了一些,但是站起來沒有任何問題。
“瘋子,你這個瘋子!”
身受重傷,笑的這么猖狂,和當年的那個瘋子一模一樣。
一個人,打穿整個獸靈一族,站在自己面前。
雖然身上全是被撕咬和利爪撕扯的傷勢,但是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個人卻是那么的張揚。
“魏子平?我要殺你,你作何反應。”
這是那個瘋子江盡穹對他說的話。
縱使身受重傷,身上的那股殺意卻一點都沒有消退,反而越發強盛。
“兩拳了。”
江盡穹的右手在左肩拍打幾下,他的左肩頓時被接好了。
“因果這東西,雖然我償還完了,但是有些東西,卻不是因果能償還的。”
說著,江盡穹看向對面的魏子平,眼睛血紅,身上也慢慢的涌出一股漆黑的氣息。
“你還有最后一拳的機會,選擇吧!死,還是亡?”
“死…死契…”
這股漆黑的氣息魏子平聽說過。
那是償還完因果后留下來的東西,可以稱之為因果的尸體。
只是,雖然只是尸體,但是卻能和因果產生一樣的效果,限制修士的成長。
魏子平想不通江盡穹為什么要留著這種東西。
“這一條,是你我之間因果,你還有最后一拳,來吧!”
漆黑的死契在江盡穹周身纏繞,牢牢地將他禁錮在內。
“瘋子,瘋子!周天盡滅狂獅霸罡!”
將所有的罡氣全部集中到右臂之上,魏子平的右拳揮出,無盡靈氣皆被攪動至混亂,一股螺旋的罡力兇猛的撞向江盡穹的胸口。
“噗…”
右拳打中江盡穹的身體,和之前不同,這一次,江盡穹只是稍稍后退了幾步。
那道漆黑的死契慢慢消散,一股沉睡已久的力量從江盡穹體內蘇醒。
那是,當年的江盡穹留下來的力量。
“就這樣嗎?”
江盡穹左手抬起,一把捏住了魏子平的右臂。
剛剛那一拳,魏子平右臂承受的壓力非常大,血管已經爆裂,整只右臂宛如從紅色的染缸中取出一般。
“你果然是江盡穹,呵呵…老子為什么這么倒霉?好不容易重生,結果碰到周無蒼,好不容易從他那里逃了一命,結果又特么碰到了你…”
魏子平看著自己被抓住的右臂,眼淚嘩嘩的留著。
他不是什么高風亮節,不懼生死之人。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修士,他想普通的活著,普通的死去,不想整天被人殺掉。
五萬年前,他以為躲在族里就能安穩的活下去,結果江盡穹一人打穿整個獸靈一族,當著他爸爸的面把他殺了。
五萬年后,周無蒼告訴他江盡穹很弱,他本來以為可以報仇,結果…
魏子平想哭,他已經哭出來了。
“打了我三拳,現在到我了。”
看著眼淚嘩嘩流淌的魏子平,江盡穹笑了一下,左手抓著魏子平的手臂,右拳高高舉起。
周遭靈氣全都聚集到了江盡穹的右拳之上,一個巨大的能量旋渦出現在了江盡穹的右拳前方。
“爸!孩兒不孝,至死沒能給家族留下一點后代…”
閉著眼睛也無法阻止眼淚的流出,魏子平訴說著遺言,只是,他爸爸并不在這里。
“我不是你爸,再說了,你死之后,你爸又生了好幾個小的。”
說著,江盡穹把右拳上的靈氣注入到自己體內,瘋狂運轉枯木逢春訣,沒一會,剛才被魏子平打出來的傷勢就好的七七八八了。
右手伸到魏子平的腦門,在魏子平驚疑不定的眼神中,中指輕輕彈出,沒有造成一點傷害。
“當年殺你,只是情勢所逼,如今,你我因果已償,我身上的死契都已經消失了,你應該不會再計較了吧!”
“不計較,不計較。”
魏子平連聲說道,如今敵強他弱,自然江盡穹說什么便是什么。
“真夠敷衍的,不過就這樣吧!”
江盡穹笑了一下,松開了握住魏子平右臂的手掌。
“這個世界變了很多,當年你們的犧牲沒有白費,去看看這個世界吧!畢竟,這是咱們一起打下來的世界。”
江盡穹整了整衣衫,擦了一下嘴角的鮮血,微笑著說道。
“本來被周無蒼揍了一頓有點不爽,你來的挺是時候的,現在我心情特別好。”
拍了拍魏子平的肩膀,江盡穹離開了這里。
對他而言,這里的事情已經完結了。
他的身體輕松了很多。
習慣了上百條死契纏身的他,早已習慣了那絕望的桎梏,如今,桎梏減少,江盡穹只能感到越來越輕松。
他有預感,這些桎梏全部消失之時,就是他進階無上之日。
只是…
這些死契都是生死因果,有關的人都死了,哪里有那么好的運氣讓他一條一條化解。
“路還遠著呢!走吧!”
伸了個懶腰,江盡穹看了一下手背上的契約痕跡。
少了一條。
“水初柔這個笨蛋!”
笑著罵了一句水初柔,江盡穹打開三川地圖,開始向最近的城市走去。
“我們打下的世界嗎?”
魏子平抬頭看了看漫天繁星,和生前比,的確是多了很多自由的氣息。
他很喜歡這種氣息。
“我很喜歡這個世界,只是…這個世界終會被奪回去的。”
想起那道猩紅的光芒,魏子平嘆了口氣,按照記憶,向著最近的城市走去。
剛一復活就要被人刻下契約,被人強制要求戰斗,根本沒時間了解這個世界。
不過現在好了,喚靈使死了,自己…
還有兩天活頭…
“我跑路不好嗎?為什么非要找江盡穹來挨揍。我有病嗎?”
一路嘟囔著,天亮時分,魏子平終于到了一個客棧。
在那里,他碰到了一個身負長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