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我還有意識
“緊張。”秋心蕊站在幕布后面忍不住的搓著手，雙腳不安的來回跺著。
葉一諾寬慰道：“等會兒如果你緊張了，你就看著我。”
“好。”
主持人是一個高挑的學姐，身穿一襲素雅的小禮服，披肩直發，腳踩一雙小高跟，顯得清純淡雅。
學姐面帶微笑說：“下面有請大一年級葉一諾和秋心蕊帶來的情侶對唱，屋頂。”
報完節目，學姐微微欠身，優雅的從舞臺上撤了回來。
情侶對唱？
葉一諾愣了愣神，也顧不得多想，跟著秋心蕊一前一后走上舞臺，俯身作揖，臺下掌聲雷動。
起身的瞬間，葉一諾被臺下千百雙眼睛看的有些發毛，一時有些緊張了，指關節有些不聽使喚，第一個調調就打品了。
葉一諾和秋心蕊尷尬的對視一眼，葉一諾假裝鎮定的沖秋心蕊點點頭，簡單的調整后，《屋頂》的旋律再次響起。
“半夜睡不著覺…”
踩著節奏點，歌聲插入，節奏掌握的還不錯，秋心蕊回頭看著葉一諾，甜甜的笑了笑。
“睡夢中被敲醒…”秋心蕊回眸接入，時機也剛剛好。
霓虹燈光下，白霧從舞臺兩側徐徐團簇而來，此刻的舞臺是屬于他們兩個人的。
短短的十分鐘，秋心蕊的目光沒有離開過葉一諾，葉一諾寵溺的回應著。
許昕兒一行人進入禮堂的時候正趕上葉一諾和秋心蕊的節目，幾個人看著舞臺咧著嘴笑著，時不時地低頭耳語，但蔣桐眼神有些復雜。
“…在屋頂和我愛的人。”隨著最后一聲合唱尾音的消散，兩人情不自禁的牽著手俯身謝禮。
“在一起…”忽然有人沖舞臺吹聲口哨，大聲起哄著。
場下先是一靜，隨即掌聲、起哄聲嘈雜成一片，兩人呆呆的站著，有些不知所措。
“謝謝葉一諾和秋心蕊帶來的精彩表演，下面請欣賞…”
在主持人生硬的救場下，葉一諾和秋心蕊才小跑著朝幕后退去…
2009年的最后一天，節目結束后，葉一諾跟在秋心蕊身后走在夜間小道，他忽然感覺輕松愉悅，因為2009年她的最后一個愿望他幫她完滿實現了。
雖然2009年于他而言不那么完滿，但是他是知足的。雖然失去了青春里視為珍寶的張玥玥，但秋心蕊的出現也算填補了他內心的空虛。
只是想到填補這個詞，葉一諾覺得有些歉疚，他覺得這樣對秋心蕊來說不公平。
秋心蕊在葉一諾身前蹦蹦跳跳的哼著《屋頂》的旋律，身后小禮堂傳出喧囂聲隨著十二月的小風四處彌漫。
秋心蕊回頭笑著說：“謝謝你啊，2009年就要過去了，這樣的結局我很滿意。”
葉一諾想著自己的小心思，僵硬的笑笑，“你開心就好。”
“對了，那晚過生日的時候，你許了什么愿望？”秋心蕊小心翼翼的問，這個問題其實困擾她很久了。
“不是說出來就不靈了嗎？”
秋心蕊聽著葉一諾的問題有些幼稚，不免覺得好笑，說：“你真是個呆瓜，這話你都信。”
“你不是也相信嗎？不然你還搞個蛋糕和蠟燭讓我許愿。”葉一諾辯解說。
秋心蕊欲言又止，思考一會兒繼續說：“這不一樣，你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實現愿望，你不說出來，你真的等著上帝幫你實現嗎？”
秋心蕊的強詞奪理讓葉一諾一時不知如何應答，因為聽起來確實有那么幾分道理。
“是這樣嗎？”
秋心蕊看葉一諾陷入沉思，暗笑一聲，她又成功的把葉一諾的思路帶上了自己預想的軌道。
“是啊，快說。”
葉一諾噤聲：“…”
他總感覺哪里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具體哪里不對，轉而說：“今晚的表演就算我給你的回禮吧。”
秋心蕊沉默了幾秒鐘問：“所以…你答應和我表演這個節目，僅僅是為了感謝嗎？”秋心蕊忽然有些失落，停下腳步抬頭看著葉一諾。
“嗯，畢竟你對我也還不錯，朋友之間，不能總是一個人付出，你說對吧。”
“哦，朋友之間…謝謝。”
夜色下葉一諾不知道秋心蕊此刻的表情是什么，但他自以為這樣是為秋心蕊好。
在宿舍樓下站定，兩人各懷心思，都不言語，只默默的站著。
良久，葉一諾打破沉默說：“你先上去吧。”他沖秋心蕊揮揮手。
“好。”
秋心蕊把脖子縮進衣領，縮在衣服袖里的雙手不愿意伸出，抬起胳膊沖葉一諾揮動兩下，轉身低頭跑進了宿舍大門。
葉一諾站在原地看的出神，末了重重的嘆息一口。
回到宿舍，葉一諾蹙蹙眉頭，一股濃烈的酒味撲面而來。
他放下吉他盒子環視一周，看著眼前的景象有些吃驚，地上滿是瓜子皮和花生皮，桌上七倒八歪的放著許多酒瓶，桌下面還堆著好幾箱。
馬驥坐在于海洋的床上，張禹哲坐在桌邊，徐昊然坐在自己的床上，三個人一個個喝的臉紅脖子粗，低著頭，手里還抓著牌，桌上還亂七八糟的堆著瓜子花生，還有雞爪什么的吃食。
“徐昊然？”
葉一諾一看徐昊然居然在宿舍，有些驚訝：“罕見啊，你怎么在這兒。”
“噓。”
馬驥擠眉弄眼的看看葉一諾，但是葉一諾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宿舍忽然間變的安靜，倏忽之間徐昊然抬起頭，揮揮手，瘋瘋癲癲的說：“沒什么不能說的，不就是被人甩了嗎。”
“什么？”
可能是徐昊然喝的有點多吧，葉一諾一時聽的不是很清楚，好奇的問。
“我被人甩了。”
徐昊然本來趴在桌子上，猛的一下站起來，把葉一諾和張哲宇嚇了一跳，張哲宇身子往后一傾，整個人仰在地上，一臉懵，踉踉蹌蹌的想要爬起來。
張禹哲含含糊糊的問：“什么情況，怎么了？”
葉一諾和馬驥上手把張禹哲扶起來坐好。
“沒事沒事，你坐好。”葉一諾拍拍張禹哲的肩膀說。
張禹哲倒也是個人才，人都倒了，抓著牌的手居然死死的沒松開。
“該誰出牌了…”張宇哲輕輕的搖了兩下頭，嘴里念叨著。
葉一諾怔怔的看看他們三人的狀態，大概猜到發生了什么事情，應該是徐昊然分手了，回來找人借酒消愁，剛好馬驥和張禹哲在宿舍。
但讓葉一諾想不通的是他倆為什么會在宿舍呢？葉一諾撓撓頭，解釋只有一個，月底沒錢出去上網了。
“要不今天就喝到這兒？”葉一諾看他們喝的也差不多了，準備上手收拾一下，好讓他們睡覺。
徐昊然一把拉住葉一諾大著舌頭說：“不…不行，來，坐。”
喝醉酒的人傷不起，失戀喝醉酒的人更傷不起，葉一諾硬著頭皮坐在徐昊然身邊，徐昊然忽然回頭在床上翻找著什么。
葉一諾拉了拉徐昊然的手臂說：“你找什么，我替你找。”
“我手機呢？”
“這兒，這兒，我給你放。”馬驥從一堆花生里找到徐昊然的手機，瞇著眼在手機上按著。
“放什么啊？”葉一諾被整懵圈了，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
“愛情買賣。”馬驥無奈的瞥了一眼葉一諾，“聽一晚上了，都要聽吐了。”
葉一諾微微張著嘴，有些愕然隨即一臉黑線，暗想：這得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徐昊然聽著旋律響起，居然跟著嘶吼起來，真的是傷不起。
一曲唱罷，“來來，喝酒，打牌。”徐昊然剛才還撕心裂肺的唱著，這會兒又開始招呼人喝酒打牌，坐在旁邊的葉一諾被他的滑稽樣子逗得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翻。
“來來，我陪你喝，我陪你打。”葉一諾應聲說。
葉一諾安撫完徐昊然，起身試圖將張禹哲扶起來，讓他去休息。
張禹哲頭磕在桌子上，兩只手耷拉在桌面上，左手還死死的抓著牌，半天沒有動靜，葉一諾還以為他睡著了。
誰知徐昊然一喊打牌，張禹哲蹭的一下坐起來喊：“該我出牌了。”
葉一諾先是一愣，看著大家癲狂的狀態，簡直就不是正常人。
“我來替你打，你睡覺吧。”葉一諾勸著張禹哲。
“不睡覺，我還有意識，我真的還有意識。”張禹哲瞇著眼睛看著左手的牌，右手抬起來搖搖晃晃的去抓牌，估計是喝的有點眼花了，抓了幾次就是抓不到。
“王炸…”張禹哲狠狠的將牌摔在桌上，葉一諾一看，一個皮蛋和一個老k。
葉一諾沖張禹哲豎起大拇指說：“我相信你還有意識。”
“那是…我還有意識，你們不要偷牌啊。”話還沒說完，腦袋“咣”的往桌上一磕，又沒動靜了。
“要不起。”馬驥揮揮手，拿起酒瓶又是一頓猛灌。
“我也要不起。”徐昊然邊給葉一諾發煙邊大喊著。
看著這滑稽的場面，葉一諾拿起手機站在邊上開始錄像，可葉一諾剛站起來，卻發現大家都沒反應了。
葉一諾眼睛一轉，嘴角浮起一絲狡黠的笑，伸腳踢踢張禹哲的凳子喊了一句：“張禹哲，該你出牌了。”
張禹哲如條件發射般，蹭的坐起來，重復著剛才的動作，嘴里喊著：“該我了，你們不要動啊，我還有意識，王炸。”
葉一諾邊錄著像，邊哈哈大笑，真的太逗了。
只不過這次不知道張禹哲又扔出去了什么牌，但這已經不是重點了，重點是把這個場景拍下來，明天給他們看看。
“要不起。”馬驥伸手拿過一支煙點上，“這狗東西，怎么還有王炸。”
“要不起。”徐昊然拿起酒瓶一陣猛灌。
錄完這滑稽的場景，葉一諾坐下來，開了一瓶酒喝著，他感覺這把牌直到打完，永遠都是這個套路。
“不要傷心，會遇到更好的。”葉一諾邊喝邊安慰著徐昊然。
“不會了，我這次是真愛，以后不會再有了。”徐昊然說著說著居然還哭上了。
“我手機呢？”徐昊然低著頭，伸手在桌上摸索著。
“我來，我來。”葉一諾在看過一出鬧劇后，有點能跟得上大家的節奏了。站起身，拿過手機，點開歌單，一首愛情買賣再次響起。
“我不行了，我要吐了。”馬驥忽然起身捂著嘴準備離開。
葉一諾還以為他在開玩笑，誰知馬驥話剛說完，一股白色的嘔吐物噴涌而出。
葉一諾驚呆了，這都可以，他慌忙起身，給馬驥拿垃圾桶。
這首歌這么大魔力嗎？還真把人聽吐了，真是不可思議，葉一諾看著倒在床上不再動彈的徐昊然，心想：終于消停了。
馬驥吐完，葉一諾把他扶到廁所，簡單洗了一把臉后，馬驥爬上床睡覺去了。
趕回來的楊波，于海洋看著一地狼藉，驚恐的問：“發生了什么？”
“先收拾吧，完了我在給你們細細道來。”葉一諾無奈的搖搖頭說。
“好吧。”
他們三個收拾完后，坐在床上看著腦袋還磕在桌上的張哲，葉一諾說：“把他也弄上床吧。”
他們三個人一個拽，兩個推，把最后一個也送上床，終于能休息了，葉一諾這才想起剛才的錄像。
“來來，給你們看個巨搞笑的東西。”
于海洋和楊波圍過來，葉一諾點下播放鍵，剛才那滑稽的一幕再次上演。
“哈哈，我還有意識，張禹哲是個人才啊。”于海洋拍著大腿，大聲的笑著。
“這要不起也是可以的。”楊波看著馬驥和徐昊然兩個人迷迷糊糊的喊著要不起，笑的直不起腰。
2009年的最后幾個小時里，就在這樣一場鬧劇里結束了。葉一諾躺在床上，回想著這一年，發生的事情還是挺多的。
“2010年到了，我要做第一個和你說新年快樂的人。”葉一諾拿起手機，看著屏幕上秋心蕊發來的短信，嘴角露出淺淺的笑。
“也祝你新年快樂，希望我也是第一個和你說這句話的人。”葉一諾看看屏幕上的字，想了想，感覺有些曖昧，按下了刪除鍵。
“也祝你新年快樂。”思量再三，葉一諾覺得還是這樣比較穩妥。
面對秋心蕊，葉一諾心頭總是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覺，有些愛不知道為什么，本想靠近，但心里總有疑慮，葉一諾說不清楚這疑慮是什么，只是每次都會暗暗的提醒他，不要靠的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