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個域主失去所有御侍,他渾身的自然之力就會散去,淪為廢人。幻夢界剩下的御侍中,還差五人,分布在不同地點。
禹同朝著其中一處飛去。
這是一處叢林,御侍一動不動的跪坐在地上。旁邊躺著一個老人,頭發如雜草,衣服到處都是補丁,且臟破不堪。
此人從衣著上看,猜測他過得不好。而他本人卻不以為意,面露玩世不恭的笑容,悠閑自得的躺在地上,翹著二郎腿,曬著太陽。
他瞥了一眼禹同的方向。然后扭過頭對著那名失去自我的御侍說道:“如果我不阻攔的話,他就是你的新域主了。可是,你看看這張臉,一看就是個短命的。”
禹同身邊藏著眾御侍和辛嵐,聽到乞丐這話,頓時露出怒容。
那乞丐換了個姿勢,得意一笑,視線從那個失去自我的御侍,轉到了另一個方向:“人啊,不能勉強自己,要量力而行。”
在那個方向,是幻夢界的一處村莊。
村莊中有一位村婦,朝著一個方向喊道:“娃子!趕緊快去幫你爹種地!”
“好咧!”一個看上去十一二歲的少年拿著鋤頭朝著田地跑去。
禹同在山腰俯瞰這座村莊。因為是域主,聽力和視力都遠超凡人,即使距離非常遠,禹同都能看得清,聽得清。
剛剛的對話,是一個村莊中再普通不過的對話了。
而這名乞丐,又是說量力而行的,又是引導禹同看剛才那一幕的,意欲何為啊?
禹同身旁的御侍們紛紛開動腦筋。
原來,這名乞丐是拿這一村人來比喻自家公子。
一個人類的國家,站在金字塔頂端的是君王,而金字塔底端的是平民。
禹同是兩位數域主,在幻夢界的十四派里,武力值和底層弟子差不多。
而這些弟子,每天的事情就是研習功法,精進修為。
而自家公子挑釁這里的強者,意圖妨礙強者的計劃。
你來幻夢界,老老實實夾著尾巴做人還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幻夢界的高手是不會把你怎么樣的,就像是著村莊里的平民百姓。
規規矩矩種地,種點糊口的糧食,沒人會把他們怎么樣。
而你禹同就想作死,而下場比這村莊里的人差上千倍萬倍!
想到這里,御侍心中一陣不爽。
禹同倒是不氣不惱:“你一身乞丐行頭,不乞討都浪費了。”
乞丐不語,眼神落到了禹同身上,似乎是在感受著什么,同時還用眼睛看著禹同,仿佛要看穿一般。
“你體內經絡里流轉的自然之力是橙色,凝實而流暢。這完成度,比幻夢界同階的弟子要好上不少。”
“這不是什么大問題。”老乞丐這話說的有些莫名其妙,然后將目光向上移,和禹同對視,“你剛才是不是殺死了言掌門?”
禹同微笑道:“你該不是想要給他報仇吧?”
老乞丐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朝禹同徐徐走來:“當然不是。”
禹同稍稍歪了下頭,問道:“那是…”
老乞丐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正色道:“我是想向你討一個公道。”
禹同點點頭:“我知道了。”
“哈。”老乞丐笑了,不過這笑容沒有什么善意,而是惡意的嘲笑,“你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別提我的身份了。我還有很多話想跟你說,剛開了個頭,你就說‘我知道了’?”
“你叫花雞,是言掌門的同輩。”禹同看著一臉不可思議的老乞丐,繼續道,“你一身乞丐裝,一是掩人耳目,混入城中,以便打聽情報。二是你的身份,你在幻夢界成立了一個丐幫,統領全世界所有乞丐。而這身乞丐服最合適丐幫幫主的身份。”
“言掌門和你的實力都和五位數域主相當,只不過,你和言掌門,實力差距不小,就像是一萬和九萬的差距。”
“所以你認為,我殺了一個言掌門就覺得幻夢界不過如此。你想證明給我看,什么才是幻夢界真正的高手。”
禹同將老乞丐想說的話全都說了出來,如鯁在喉,一陣憋悶,面色一沉。
而且,禹同是怎么知道自己想法的?
難道是讀心術?
可主界的間諜回報,禹同不會讀心術啊?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于是調整心態,淡淡道:“你是如何殺的言掌門,我便如何殺你。”
“如果你想投降的話也可以,交出你所有的御侍,自廢修為,我便考慮考慮饒過你。”
銳翎聽到這老乞丐如此不要臉,實在忍不住,向禹同傳音道:“公子,這老乞丐修為應該比言掌門高,不如避其鋒芒,躲到一處角落,將修為恢復到五位數域主的實力,再回來救這些御侍。”
禹同輕輕搖頭,向銳翎傳音道:“沒這個必要。”
見自家公子如此,銳翎后悔當初和公子的約定了。
自家公子已經救下一萬多御侍了。在幻夢界,一個自然災害,即將奪走萬人性命時,有人出來營救,救出幾人就能被稱為英雄。
如果按照這種標準,自家公子的成果遠遠高于那些英雄。
銳翎覺得,自己不應該要求更多的。
這時候,禹同又傳音道:“銳翎,我有我的考量。”
銳翎不在胡思亂想。
“怎樣?想清楚了嗎?”老乞丐戲謔一笑。
禹同點頭道:“我從來都沒打算求饒。”
老乞丐臉上的褶皺更深,笑容更加猙獰:“我是夸你勇氣可嘉呢?還是夸你自不量力呢?”
“既然如此,我們先來玩玩如何。我也知道用修為勝你,你肯定不服。你能殺死言掌門,就說明你有一擊必殺的底牌在手。這樣好了,你臨死前向我展示展示,就當是臨終遺言了。”
說完,老乞丐一揮手,旁邊跪坐這的御侍忽然懸在空中。
御侍的表情依然在呆滯,目光無神,還是處于“失去自我”狀態。
這種狀態,沒有域主的命令,她是不會動的。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了。
那就是這個老乞丐運用自然之力操縱著這名御侍。
就像個布偶娃娃那樣隨意的擺弄。
禹同身邊的眾御侍看到此景,更加憤怒。
老乞丐又道:“你是兩位數域主,修為根基也挺扎實的,這樣操縱御侍應該很容易。而且同是兩位數域主的御侍,身體承受能力相當,若是注入太強的自然之力,輕則內息紊亂,重則爆體而亡。”
“所以你不用擔心我的修為過于強大,只要安心將那一擊必殺的底牌給我觀賞一番就行。”
銳翎看向了一位紅衣女子,聽自家公子介紹得知,她名叫血煉。是除桃源城御侍外修為最高的一人。
所以她猜禹同會派她上場。
然而,禹同搖搖頭。
老乞丐露出一口大黃牙,嘲笑道:“后悔了?”
禹同道:“幻夢界自詡是御侍的安居之地,誰成想也只是一句空話。”
“哼!”老乞丐一怒,“在幻夢界混,靠的不是舌頭,是拳頭。”
“所以啊,咱們實打實的打上一場,何必弄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呢。”禹同擺擺手,“如果你真得認為我會輸,你親自來驗證一番啊。”
“哼!”乞丐不再多說,他周身空氣一震,自然之力劇烈涌動。
懸在空中的御侍,身上的長裙,頭上的長發皆無風自動。
而且禹同在她的身體表面,看到了一層淡淡的保護層。
從樹葉之間的縫隙中通過一縷陽光,陽光打在這名御侍的皮膚上,顯得更加的晶瑩剔透。
突然,那名御侍猛地朝禹同進攻。
她伸出纖纖玉手,速度非常快,卻沒聽到破空聲。
掌握自然之力的人,讓自身無聲無息還算容易,但控制的大活人還能做到無聲無息的,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高手了。
這手段,銳翎是斷然做不到的,不由得為自家公子擔心。
而禹同不慌不忙的進行閃躲,就算眼前的御侍被乞丐操控,能調用的自然之力有限,連言掌門的一成都不到。
禹同身邊之人全都想不明白,這乞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當那名御侍表情痛苦,不由自主的發出低吼的時候,才明白乞丐的意圖。
卑鄙!
“誰讓你不應的,活該。”此時的乞丐目光陰冷,如毒蛇一般,“禹同,你再不亮出御侍,休怪我辣手摧花。”
說完,乞丐將更多的自然之力注入那名御侍體內。
那御侍的表情更加扭曲,痛苦的叫聲越發明顯。
禹同身邊的御侍都看不下去了,自告奮勇,紛紛向禹同傳音。
而禹同只是輕輕回了兩個字:“不用。”
說完,禹同快速的逼近乞丐。
乞丐嗤笑一聲,輕松的躲過禹同的突襲。
“想知道我的殺手锏,為什么不親自去接。我只想出一種可能。”禹同淡淡道,“你怕了。”
乞丐突然瞪了禹同一眼,然后一雙拳頭朝禹同猛烈進攻。
道道拳影朝禹同襲來。
“七疊宗的幻影拳?”銳翎有些驚訝,因為這招只是個三流門派的低級招式。因為這拳影都是虛招,只是嚇唬菜鳥用的。
可禹同卻搖頭,朝銳翎傳音:“應該不是。”
禹同看了乞丐的設定,他的招數里沒有幻影拳這一招,也沒在設定欄里看到七疊宗這三個字。
而且…
禹同開始極限閃避拳影。
銳翎一臉不敢置信,難道這些拳影都是真的嗎?
沒錯,禹同通過設定看出,這些拳影是乞丐快速揮拳所致,招數是實打實的,沒有半點虛招。
乞丐見夠不到禹同,后退了三丈,渾身自然之力劇烈激蕩,大吼一聲。
四周的空氣,樹葉全都在顫動,然后隨之而來的是由自然之力組成的球形沖擊波。
這種攻擊是避無可避的,禹同急忙向后退,并向銳翎傳音:“快對她施展去印術。”
那名御侍額頭上的印記消失后,禹同就拍了下她的肩膀。
沖擊波席卷而來,樹葉飛舞,塵土飛揚,到處都能聽到轟隆聲。
等一切塵埃落地,禹同消失在乞丐的視野里。
“同歸于盡了?”乞丐有些意猶未盡,然后感嘆道,“人啊,要看清自己的斤兩。”
“沒錯。”
“什么?”
乞丐大驚,禹同竟從他身后突襲,險些得手。
但乞丐的背部傳來了劇烈的疼痛,拼命的拉開和禹同的距離。
“嘁,你這身老骨頭夠結實的。”禹同露出了些許遺憾的表情。
“你是如何做到的?”乞丐有些不解,剛才禹同明明沒釋放什么自然之力。但承受的痛苦,遠遠高于兩位數域主造成的傷害。
而且,乞丐剛才釋放的球形沖擊波,任何人都無法閃避,可禹同就跟沒事人一樣。
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其實也不難,就是一道算術題。
這個球形的沖擊波假設傷害是九萬,如果禹同變小,承受沖擊波的能量就會變小。
雖然傷害高,但這一平攤,禹同所受到的傷害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然后禹同趁著變小的勢頭,繞道乞丐背后,施展力量矩陣,打算將這乞丐化作血霧的。
沒想到,這乞丐身子骨挺結實,愣是防下來了。
不過乞丐的身體現在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你覺得我會將自己的底牌告訴你嗎?”禹同笑道,“還是說以你的智商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呢?”
“找死!”乞丐終于生氣了,但他忌憚禹同那詭異的一招,所以主動和禹同保持距離。
御侍是不能再用了。剛才禹同使用墨水,去掉了那御侍的所有負面狀態。而且她的氣息仿佛消失了一般,乞丐已經無法用自然之力觸碰到她了。
乞丐調動身體所有的自然之力,化為保護自身的鎧甲。
沒錯,只要防住那一招,禹同不足為懼。
然后乞丐以最快的速度襲向禹同,他也不打算吊兒郎當了。只要將禹同秒殺,就算完成任務。
可是…
乞丐吐血了。
這是怎么回事?
“我就說,肉身怎么能承受那種力量呢?”禹同笑了笑,“花雞,你的經絡已經全部報廢了。投降吧,你剛才說的,人要量力而行。”
乞丐又吐了一口血,踉踉蹌蹌的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