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鏡花水月

　　“姑爺。”一個下人向禹同躬身行禮道，“家里來了客人，老爺請姑爺前去。”

　　禹同點點頭，跟隨下人去了主院。

　　老丈人坐在上首處自不必說，禹同打量起眼前這兩位客人來。

　　自治領成立之初，老丈人忙得是焦頭爛額，沒辦法，現在的老丈人相當于一域之主，和遲國王上一樣忙碌。為了給老丈人減負，禹同派出世家主給老丈人分攤壓力。

　　從此，老丈人負責接見鄰國的使臣，其他世家主負責內政。

　　今天的接見和往常一樣，不需要禹同出面，所以好奇，到底是什么人來了。

　　禹同觀察了他們的設定后，嘴角略微上翹，遲國派人來談和了。禹同的方針就是，遲國來的人堅決不見，遲國來的軍隊堅決抵制。

　　為什么？

　　遲國不管做什么事，放什么煙霧彈，最終目的，就是要墨家滅亡。

　　只要他們的這個目標不變，沒什么好談的。

　　可是今天，遲國像是改變方針一般。

　　首先，在談判之前，送給老丈人三樣禮物。

　　第一樣，代相的人頭。

　　老丈人見過代相，一眼就看出來，這顆是代相的人頭。

　　第二樣，遲國的圣旨。

　　圣旨上說，遲國往后，無論發生何事，都不會滅掉世家。老丈人接過圣旨，好好檢查了兩遍，印章齊全，沒有造假的痕跡。

　　第三樣，免死金牌。

　　老丈人有了他之后，生命多了一層保障。

　　老丈人一時沒了主意，自治領的成立，無非就是要自保而已，壓根就沒有稱王的意思，更不會與十三國逐鹿中原。

　　這三樣禮物表明了朝廷的態度，朝廷不再為難墨家，為難其他世家。

　　既然朝廷都做到這個地步，墨家是否要讓步，這就需要禹同來拿主意了。

　　大約十天前，江國的駙馬來此，老丈人就毫不猶豫的把這件事交給禹同決定，這一次，依舊是需要禹同拿主意。

　　禹同站在老丈人身后，說道：“兩位，遲國王上有什么要求？”

　　為首的使臣朝著王上所在的方向一拱手，道：“王上有兩個要求，解散世家聯盟，歸還薪州。”

　　禹同搖頭道：“這不可能。”

　　兩位使臣皆眉頭緊鎖。

　　“為何？”為首的使臣問道，“王上已作出保證，不再與世家為敵，不再打世家的主意。王上金口玉言，字字如金，絕不會出爾反爾。”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表面上王上做出了保證，暗地里可以派些殺手殺我們。”看到使臣的臉頓時脹紅，禹同笑了，“我們已經查到，害死墨家長子的兇手是誰，然后我順藤摸瓜查到了他的上峰，上峰的上峰，最后竟查到了遲國王上的頭上。”

　　兩位使臣瞪大眼睛，站起了身，為首的使臣說道：“禹同，墨家嫡公子的事人盡皆知，他是遭到天回山的山賊暗算而亡。莫要把臟水潑給王上。”

　　禹同道：“你們不信就算了，世家聯盟是不會解散的，薪州現在不叫薪州，它叫自治領，屬于世家聯盟。”

　　為首的大臣瞇起眼，冷聲道：“禹同，不要太膨脹，王上如此誠意十足，你卻不買賬，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誠意十足？”禹同笑了，“首先這個代相的人頭就是假的。”

　　此言一出，使臣的瞳孔一縮。隨后恢復鎮定。

　　代相的人頭是假的？

　　怎么可能，和代相同朝為臣近二十年，他的長相，怎么會認錯？

　　難道是禹同看錯了？

　　怎么會，禹同再設定欄上清清楚楚的看到，“高仿人頭”四個字。

　　這顆人頭，被封在冰里，防止腐壞。用意是好的，但同樣有欲蓋彌彰之嫌。

　　它其實是蠟像，為了避免讓人認出，才刻意用冰封，表面上是防止腐壞，實際上是怕被人辨認出質地。

　　“禹同，這分明是代相的人頭，墨家主你見過代相，應該分辨的出來。”為首的使臣把人頭朝老丈人的方向舉著。

　　老丈人仔細看去，確實和記憶里的代相樣貌分毫不差，但同兒認為人頭作假，那說明這其中有詐。

　　于是老丈人說道：“那時距離現在已有七年，老夫的記性不太好了，所以無法下結論。”

　　就是這么的信任，無條件的信任，禹同的嘴角上揚的幅度更大了。

　　而兩位使臣，面色一黑，怒視老丈人。

　　禹同道：“其實有一個方法能證明人頭是真是假。”

　　“是何方法？”使臣問道。

　　禹同道：“只要把冰鑿開，就明白了。”

　　把冰鑿開？二位使臣面面相覷。

　　雖然不明白禹同的用意，但如果這樣做了，仿佛會讓禹同得逞。

　　二位使臣在猶豫。

　　禹同道：“代相的人頭，無論真假，既然你們的王上送給了我們，那它就是我們的東西。這東西如何處置，應該是我們說的算，不是嗎？”

　　二位使臣一聽，覺得有道理。雖然與代相同朝為臣近二十年，但關系著實說不上好，想巴結他，他卻不屑一顧。

　　倒不如說，這兩位對代相有些怨恨。

　　老丈人找來下人，下人利落的鑿開了冰，一顆蠟像頭暴露在空氣中。

　　禹同笑道：“你們在確認一下，這顆頭是否是真的。”

　　二位大臣一聽，頓時就生氣了，這句話就仿佛在質疑自己的智商。

　　他們沒有動作，只要一動，就仿佛承認自己的智商很低一樣。

　　禹同暗自搖頭，命下人點燃幾支蠟燭，然后把這顆蠟像頭放在蠟燭上烤。

　　最一開始，蠟像是冰的，被小火苗烤沒發生什么異常現象。

　　過了一盞茶時間，蠟像頭被烤化了，蠟水低落在桌上。

　　老丈人楞了一下，二位使臣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禹同道：“說好的誠意呢？這完全就毫無誠意嘛。圣旨就不用說了，明面上保我們，暗地里可以派出刺客。就算有免死金牌，對刺客也沒用。再說，免死金牌還有被收回去的可能。所以這三樣禮物，看似很美好，卻是鏡花水月。”

　　禹同說完，拂袖而去。

　　老丈人雙手抱拳，說道：“二位，老夫還有其他事處理，請回吧。”

　　使臣被下了逐客令，臉色難看，心中惱怒，二話不說，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