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4章 無言以對
“祖神，從來都不是人族的神靈！他不屬于人族，當然了，他也不屬于妖靈一族的！”天問子說道。
略作停頓之后，天問子繼而又道：
“三萬年前的終極一戰，最后一刻妖族妖皇邁入了妖神境，直接打破了戰局的平衡,差點直接逆轉了戰局，關鍵時刻，祖神從太倉禁淵之下走出，隔空數十萬里一劍釘死了妖皇，才確保了人族的最后勝利！”
“在那之后，人族一直以為祖神是人族的守護者，從傳授修真文明到一手扶起了人族的崛起之路,所以，三萬年來,人族對于祖神都是虔誠無比的信仰著！”
“可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這樣子的，在祖神的眼中，人族和妖靈一族并無區別，都是萬物芻狗罷了，只是當年他選擇了人族，而三萬年后的今日，他又選擇了妖靈一族！”
講到這兒，天問子看著趙元開，索性，直接把話說開了。
“陛下，你知道嗎？妖庭禍亂人間，其實因為他們早就得到了尊神的授意，他們知道這一次祖神選擇了他們所以才敢如此猖狂侵入人間！”
“妖靈一族不是人族的對手，三萬年前他們就輸了,而三萬年里頭他們更是被囚禁在苦熱之地南天域，論起發展來根本比不上主宰中土世界的人族！另外，妖靈一族雖然天生便可修行,但事實上，他們依舊是比不了人族的，當年天璇姬家的那位先祖便是最典型的例子！”
這話，趙元開是很認同的。
從正常邏輯上來說，妖靈一族不是人族的對手。
很簡單啊。
三萬年之前，他們輸了，元氣大傷。
之后，人族占據了絕對優勢性的修行資源，差距只會越拉越大的。
“沒錯，若是太倉宗沒有那么多的幺蛾子，依舊是人族的第一大宗，其實都不需要朕的出手，單憑太倉宗和八荒秘府就能穩穩鎮壓妖庭了！”趙元開說道。
天問子點頭，卻又嘆了一口氣：“只可惜，太倉宗從來都不屬于人族！”
“所以，前輩的意思是，妖庭侵入人間,是因為得到了祖神的授意？那如此說來,這一場時刻三萬多年的人族浩劫是早就注定好了終局了嗎？”趙元開凝聲問道。
其實這個推斷他早就想到了,只是一直都沒發確定罷了。
天問子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趙元開，老眼之中盡是無奈和不甘，而后，點了點頭。
“所以說，無論朕做什么，都不能改變最后的結局是嗎？妖庭是注定了要重掌人間，而朕，會像當年的那位妖皇一樣，被祖神直接誅殺？”趙元開又道。
天問子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不過，他看著趙元開的臉色，突然間像是意識到了什么。
旋即臉色微微一驚，不可置信道：
“陛下，難道說，你…你早就推斷出這一切了？”
此時趙元開很冷靜。
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也是平靜自若的。
這說明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了。
趙元開點了點頭，也不再隱瞞什么，道：
“其實這一路走來，朕一直都在好奇，為什么妖亂人間之后，太倉宗遲遲沒有任何的反應呢？和天璇圣地齊名，是人族最為敬仰神往的第一大宗，三萬年前更是領著人族戰勝妖靈一族才有了今天，怎么突然間就變了呢？”
“朕想了很多，一路走去，朕的權限越來越大，認知在提升，獲取的或真或假的秘辛更是不少，其中，聽得最多就是那位一劍釘死當年妖皇的神秘尊者了！”
“其實這其中有很多不符合邏輯的地方，首先，三萬年前的終極一戰，那位神秘尊者完全具備左右占據的絕對實力，他為什么偏偏在那個時候出現呢？他若是一心為了人族，大可早點入世，那樣可是會讓無數的人族免于戰死啊！”
“同樣的道理，既然入世了，一劍釘死妖皇，確保了人族的最終勝利，可為什么又布下斷天涯的誅妖大陣呢？為何不然人族直接乘勝追擊趕緊殺絕永除后患呢？”
“祖神，神靈…理應高高在上的存在，就像我們俯視著地上的螻蟻一樣，在意的從來都不是螻蟻的死活！”
天問子不住的點頭。
邊上一直沉默著的天志子對于趙元開更是越發的欽佩了。
“陛下，老夫還是低估你了啊！真是沒想到陛下這一路走來，竟然看的如此透徹，可是…老夫有一個問題，不知該不該問啊？”天問子說道。
趙元開大抵已經猜到了天問子想要問什么了，點了點頭，毫不介意，道：
“問吧，前輩。”
“既然你早就推斷出了者這一場人族浩劫的背后可能是一場驚天大陰謀，而且你自己本人更是極有可能會步入當年妖靈一族的那位妖皇的后塵，可為什么還是執意選擇了為人族而戰呢？”天問子終于問出了這句話。
而且不出趙元開所料。
趙元開笑了笑，起身，負手，道：
“怎么說呢？朕和你們不一樣！嗯…準確來說，是跟整個修真文明之下的修真者都都不一樣，朕是凡俗帝主，是大漢帝尊，在朕的心中，擺在第一位的不是什么修真世界強者為尊的準則，而是民為重社稷輕之，最后才是朕！所以，朕沒有別的選擇！”
“哪怕是終局已經注定了，朕一樣得全力以赴，不然，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人族淪陷吧？”
“而且你們也看到了，當今妖庭可謂是無惡不作，他們對于人族有著太大的極端憎恨了，過境之處，尸橫遍野，不放過任何一個無辜的人族！”
講到這兒，趙元開深吸了一口氣，有幾分無奈，更有幾分痛心疾首。
繼而，感嘆道：
“其實這個世界很沒有道理啊，人族和妖靈一族的恩怨宿仇朕不否認，但想想，那本來應該只是人族修真界和妖靈妖庭之間的恩怨，可為什么到頭來，受到傷害最大的卻是無辜的凡夫俗子呢？”
“還有，你們這些個修真者們也真是一個比一個惡心，妖亂之前主宰人間，高高在上將凡俗之人視為螻蟻，肆意踩踏。妖亂之后，你們都身懷修為，能戰也能跑，然后任憑那千千萬萬的凡俗之人被妖靈屠殺，卻一直無動于衷！”
趙元開這話的語氣并不算重。
但天問子和天志子兩人卻聽得面紅耳赤啊。
慚愧啊！
無言以對啊！
修真者天天口上掛著人族，但想的一直都是自己的利益，到頭來，付出和犧牲最多的無辜凡俗之人才從未被他們念起。
至此，天問子和天志子算是大徹大悟了，也終于明白了趙元開為什么明知前路千難萬險卻依舊選擇了義無反顧了。
都在喊著為了人族而戰，而事實上，只有趙元開才是真正的為了人族而戰！
而且就目前來說，趙元開做的足夠可以了。
除去東天域損失慘重之外，西天域和中土域基本上沒有受到太大的沖擊和波及。
這本是一場人族浩劫啊，是至暗降臨啊，是無法想象的大災難。
能有眼下的局面，已然是萬幸了。
而這，歸根結底就是因為天武帝的存在和付出！
突然間。
天問子面朝趙元開，直接雙膝一折伏跪在地，一聲高呼，道：
“陛下，請受老夫一拜，老夫愧對人族，但還是斗膽厚著臉皮替人族拜謝陛下！！”
這一幕，來的有些突然。
天志子先是一怔，而后毫無猶豫的趕緊跟著跪下，伏地一拜。
趙元開趕緊將天問子扶了起來，連聲道：
“前輩這又是何必呢？現在能站在這里，能為人族挺身而出，前輩已然是無愧于人族了！”
這是趙元開的心里話。
一路走來，他看開了很多了。
永遠不要將最大的期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所以，就像是現在，乾天秘府不出的話，他也不會多說什么，若是入世了，那趙元開依舊是心存感激了。
尤其是現在，兩位老前輩的格局秉性顯然是和趙元開志同道合的，所以趙元開更多的還是慶幸和高興，又怎會責怪呢？
天問子起身，老眼濕紅，可整個人卻似乎是前所未有的振奮澎湃起來，似乎當年的熱血又被點燃了。
邊上，天志子亦是如此。
趙元開當然清楚這是什么了。
信仰！
追求！
而且是崇高的信仰和追求！
人的心中一旦有了這兩個東西，會完全不一樣的！
正如現在，為了人族而戰！
而此時此刻。
盤龍椅的側邊上。
九尾天狐本相形態的蘇離圓圓瞪著那雙紅寶石一樣的狐眼，有些呆傻和茫然，就那么癡癡的看著那個男人。
此時，她的心里是萬分震駭的，因為方才聽到的信息實在是太顛覆認知了！
蘇離雖然身為妖庭麾下第一王族天狐族的少王，但這個身份算不得什么，甚至嚴格對比起來，連水冰凝都不如。
所以她的認知是有限的的。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場曠世之戰的背后竟然一場驚天大陰謀！
祖神？
三萬年前的曠世之戰？
而今，祖神選擇了妖靈一族，所有妖皇尊上才敢如此有恃無恐的侵入人間？
不過。
這些卻并不是蘇離最為關心的。
她聽了那么多信息之后，現在滿心滿腦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終局已定，天武帝趙元開終究會重蹈當年妖皇的覆轍！
這什么意思？
說白了，就是趙元開的結局也是注定的，必死無疑！
無論他做了什么，又做了多少，都無法改變這個結局！
不知道為什么。
此時的蘇離茫然之中，卻又是莫名的恍惚憂傷。
“不…不對啊，蘇離，你…你這是怎么了啊？那個男人注定了必死無疑，這對于你來說分明是好消息啊，這不正是你最想要看到的嗎？你…你應該高興才是啊？”
“可…可是，可是為什么我就是高興不起來啊？”
“不僅僅是高興不起來，而且似乎心里有個地方在刺痛著，很難受很難受…”
“蘇離！你！伱到底是怎么了！！”
“你這是在擔心那個男人嗎？”
“那可是你的殺父滅族仇人啊，還各種的羞辱你，強迫你為妖寵，你應該恨死他了才對啊！！”
“可，可是…”
蘇離的內心在掙扎著，矛盾著，痛苦著。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還記得不久之前，圣主殿那里，趙元開不僅僅顧忌到了她的尊嚴，還有那不如其他人觸碰的霸道占有欲，都讓蘇離很是觸動。
還有聽過的那些話，對于那個男人的認知加深，以至于自己的想法的改變。
尤其是現在…
她聽到的不只是那些驚世駭俗的萬古秘辛，還有那個男人的理想追求和個人的信念選擇。
連天問子和天志子都對其五體投地了，她蘇離又怎會無動于衷呢？
盡管她不愿意去承認，但心里總有一個奇怪的聲音在告訴她，天武帝沒有錯，一點兒錯都沒有…
“不！不！！”
“殺父滅族，都是因他而起，都是他！！！”
蘇離在心中吶喊嘶吼。
最后。
她有些累了。
掙扎痛苦無果之后，她開始選擇了逃避，想要盡可能的麻痹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算了。
趙元開并不知道蘇離此時的內心掙扎。
他留在蘇離在這里，便是不在乎她聽到什么，畢竟，現在的蘇離不過是他的專屬妖寵罷了。
只是…
此時的趙元開有些莫名的惆悵失落。
是的，他一直都在推斷著，聽起來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了，方才說出這一切的時候也是一臉的云淡風輕。
推斷只是推斷。
那只是一種可能性，多多少少都存在著幾分僥幸。
然而現在，天問子幾乎坐實了這一切！
所以，終局真的已經注定了嗎？
還有自己最終也會走向那最為悲觀的結局嗎？
天問子也明顯感知到了趙元開身上的氣息變化，他不覺為奇，相反，正是因此，才更能彰顯出趙元開坐出租這些選擇的難能可貴！
至此，天問子不再猶豫，直接表態：
“陛下，請放心，老夫就算是豁出去這條老命也要護住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