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福安的背影消失在僻靜的街道之中,池麟的心里早已風起云涌。他愣在原地半天都沒有移動半步,直到王琳出來拽了拽的他的衣袖。
“怎么了?你的臉色可不太好看啊?”
王琳似乎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剛要探出頭看,卻被池麟連忙擋了回去。
“王琳姐,事情變得越來越復雜了,他來這里找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是誰?”
“一個叫安福的老者。”
“安福?”王琳的眼珠轉了一圈:“安福又是誰?你認識他?”
“你也應該認識的…”池麟關上院門,湊到了王琳的耳邊:“這個安福,其實就是晏府的管家,晏福安!”
“什么!?”王琳也著實吃了一驚:“你確定?”
“我當然確定,不會認錯的…”池麟一邊往屋子里面走,一邊說著:“在我沿街行乞的時候,每年的大年初五,晏家都會去拜財神廟,連續三年,我都會去那里討個彩頭。晏家老爺倒是闊綽,憑我一番年節賀詞,都能賞個一兩白銀,而每次拿錢出來的,都是那個老頭,所以我記得清清楚楚…”
“那他一定不記得你了…”
“那是自然,你看看我現在的模樣,和從前還有幾分相似呢?”
“嗯。”王琳上下打量了一番:“可不是嘛,要是你不提,我還真沒留意,現在儼然一位帥氣十足的偏偏公子。”
“姐姐眼里只有晏家三公子,哪里還顧得上看我呢?”
“好了好了…報復我取笑于你?”王琳有些羞赧之色:“快說正事!”
“晏福安不認得我,也是正常,畢竟誰會在意一個叫花子的相貌呢。”
“說的也是…”王琳也微微皺起眉頭:“那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池麟帶著王琳進了屋內,隨手關上了門:“他來這里找我倒沒什么稀奇,畢竟現在傳聞四起,聽黑臉的話,如今我這觀香預事的本領,怕是在坊間瞞不住了。可他為何喬裝一番?再說了,晏家對觀香看卦的事,定然芥蒂甚深,又怎么可能邀請我去看香卦呢?”
“他找你看香卦,一定是有所求的,否則也不會喬裝吧?”王琳咬了咬嘴唇:“莫非這是晏府管家私自的行為?”
“我也想不通…”池麟閉上眼睛,眉間愁云不展:“這個時候…說來也巧,我剛返回汴縣城中,晏霞也是剛剛送走。如果只是巧合,那真是萬幸,如果他知道了些什么的話,那這個謎團可就…比我想象的還要大得多!”
“要不要我找晏家三公子去問問?”
“我看三公子未必知道…”池麟搖了搖頭:“三公子已經知道我們的事,如果貿然讓他去問的話,可能會弄巧成拙。三公子若是知道,他也必不會隱瞞于姐姐你吧?”
“晏勛不是那種人,這點我可以確信!”
“那到底是何緣故呢?”
“難不成…”王琳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口來:“晏家已經知道晏霞在這里?而且與我們有關,這晏福安喬裝一番,就是來探探虛實?”
“應該不會!”池麟斬釘截鐵的說:“晏霞從未出過院子,這里沒有人見過她,大頭和黑臉他們,沒有我的允許,也絕對不會多嘴。如果晏家知道的話,那就只能是三公子了,可在你看來,他絕無可能這樣去做!”
王琳點了點頭,心中七上八下的無法安寧。
“再說了,晏福安與我在院門處說話時,他并沒有向院中窺探的跡象,或許是我們想多了吧,好在晏霞已經到了盧縣,否則今晚…可能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那就讓大頭和黑臉小心一點吧…”王琳的臉上顯出了緊張之色:“今晚我會守在這里,以防萬一。”
“王琳姐姐…”池麟的手指捏了捏下巴:“你知道我最擔心的是什么嗎?”
“是什么?”
“是晏福安這個人…他可能就是這棋局之中的一枚子!”
“不會吧?他能有什么作用呢?”
“我只是擔心,但希望不是…”池麟開始在房間中來回踱步:“難道正如晏家三公子說的那樣,他二哥懷疑晏家大公子根本就沒死,而且可能是一切幕后的主使,那這晏福安,便是他埋藏于晏家的眼線?”
王琳聽了池麟的猜測,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她的腦中浮現出晏勛的樣子。
“若是如此…那晏家,究竟還有幾人的話可以相信?”
“王琳姐姐…”池麟停下腳步,走到王琳身旁:“你也不要太過掛懷于心,我覺得姐姐不會錯看,你相信的人,我自然沒有懷疑的道理。”
“謝謝你!”
“不要和我再客氣了。”池麟微微一笑:“看來為今之計,還是等待…”
“等什么呢?”
“當然是等待晏福安明日約我燒香看卦,我倒是要看看他這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好吧…”王琳摸了摸腰間的劍柄:“那看來這暉縣之行,暫且擱置。”
“暉縣?”池麟聽聞一愣:“姐姐要去暉縣?去做什么?”
王琳將晏勛和她的暉縣之約,一五一十的說給了池麟聽,池麟聽罷,也覺得此事不妥,危險自不用多說,關鍵還是在于毫無頭緒可言。如今可好,非但沒有理清前塵舊事,又有新的煩擾接踵而至,對于已經疲倦不堪的神經而言,的確是一種極大的考驗。
沒過多久,王琳出門試著打探一些消息,池麟則把自己獨自鎖在屋中,靜靜的思考。
晏福安自己求香看卦,為了避免晏家和王時濟之間的忌諱,所以才刻意改名換姓,喬裝一番。若是如此,那便簡單了。他接著又想…若晏福安是替晏家看卦?必然也是不大可能的,因為晏家將晏闊的意外,都歸咎于王時濟,如此矛盾,只怕一時難以解開!其他的種種可能,池麟越想,心中就越是恐懼,如若是最壞的設想,現在都已經找上門來,避無可避,而這之后…又該如何是好?
讓池麟擔憂的不僅于此,還有那一副未看的香卦,誰又知道明日晏福安能燒出怎樣的香卦,這副香卦的解法,可能意味著晏家的時運。當初恩師王時濟,就是在晏家栽了跟頭,以至于橫死荒郊野外,如今這三炷香,能不能敵得過晏府這一團詭譎的風云,池麟的心中,卻沒有一絲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