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勛一時啞口無言,面對著王時濟的墳冢,他沉默了許久,心中的矛盾在迅速翻涌。王琳起身回頭,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掛懷于他的同時,傳遞給他一絲溫暖和堅定。
王琳回到了小院之中,看了看精神尚佳的晏霞,一個眼神將池子叫出了廂房。
“王琳姐…”池子眼中露出了笑意:“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哦?”王琳一陣好奇:“是不是,你們二人,感覺…”
“哎呀,你別打岔。其實…這晏家小姐,也并不想象中那么刁蠻無禮。”
王琳輕輕嘆了一口氣。
“不管什么身份,歷經磨難,也總會有些改觀吧,其實正如你所言,她的本性,應該并不壞,只是在那個環境之中,可能…”
“你知道嗎?他還給我起了個名字…”
“嗯?”王琳笑了:“名字?你都和她說什么了?”
“也沒什么…就是聊了聊我的身世…”
“你的身世?”王琳皺起眉頭顯出一副好奇的樣子:“我倒是也想聽一聽?”
“找個機會,一定不會瞞著你,如今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早就不該瞞著你了!”
“現在不行嗎?”
“這個說來話長了,王琳姐找我有什么事嗎?”
“倒沒什么要緊的事,就想問問之后該如何是好,現如今人在暗處,我們也是在暗處,這個局…還是真的是讓人費解!”
池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自己的心中對下一步的安排,竟也是一片茫然。
“對了!她給你起了什么名字?”
“池麟…”
“池麟?很不錯的名字啊!”
“或許吧,或許我也該換一個身份去繼續生活了…”
池麟剛剛感慨一番,便看到王琳手腕處的衣衫上有一條長長的口子,口子的邊緣還有絲絲血痕。
“王琳姐!你受傷了!?”
“哦…”王琳抬起手臂看了看:“皮外之傷,不礙事,我已經從紀宣那里用過藥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疏忽了那黑衣人所用的暗器…”
“暗器?那還真是…危險啊!”
“話說這暗器,還真有些稀奇…”王琳說著,從口袋之中拿出了一枚飛鏢:“看,就是這個東西!”
池麟對兵刃并不感興趣,可是當他看到這枚飛鏢之時,眼中卻充滿了無限的恐懼,那種危險曾擦肩而過,甚至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陰差陽錯,鬼使神差,險象環生。
“我得去一個地方…”
池麟說完,轉身便走,王琳手中那枚歪柄的飛鏢,讓曾經叮叮當當的金屬敲擊聲在心中反復重現。他徑直跑到了金惠家的門前,猶豫了片刻之后,輕輕的叩了叩門。
“誰啊?”
一陣輕咳夾雜在有氣無力的聲音中,院門被打開一條縫隙,露出一張面色蠟黃,毫無生氣的臉。
“咦?這不是那位看香的公子嗎?”金惠見狀,連忙打開大門,將池麟讓了進來:“公子今日有何事嗎?”
“沒事,就是來看看金大姐。”池麟說著,緩步進入院中,眼睛卻心不在焉的看向周圍:“金大姐進來身體可好?”
“讓您費心了…”金惠忙著沏了一杯茶遞給池麟:“還不是老樣子…”
“多謝…”池麟接過茶杯:“這年節已過,你弟弟他…有沒有音訊呢?”
“澤兒啊?哎…”
金惠嘆了一口氣,神色黯然的搖了搖頭。池麟從她的眼神中,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眼神是不會說謊的,尤其像金惠這樣的女子更是如此。
“正月十五那日,好像金大姐不在家中吧?”
池麟一邊試探,一邊在院中繼續搜尋。
“是呀…”金惠給池麟斟茶:“正月十五,上元佳節,月圓之夜。但那也是我和澤兒父母雙親的忌日,十五那日,我去給父母上墳燒香,只不過在半路上…我的病又犯了,幸得好心人相助,方才脫險。”
池麟點了點頭,看著金惠柔弱的背影,心里就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楚。
“哦,對了!”金惠轉身:“那日那些碎銀,是貴人留在這里的吧?你我非親非故,我怎么敢受此等恩惠,這些…你拿回去吧…”
“金大姐,你不必多想,能為你燒香看卦,也算是緣分,這點心意,你就領了吧。”
“公子心善,真是活佛在世。不過你這觀香預事的奇術,也讓我大開眼界,現在坊間多有傳聞,說你是王時濟大師之后,新的觀香奇人。”
“愧不敢當!”池麟擺了擺手:“雕蟲小技,怎么能和王大師相提并論呢?金大姐安好,我便放心,只是那日的壽香,金大姐也不必太過掛懷于心,關鍵在于積德行善,求醫治病,至于其他,多思無益,還望大姐你多保重…”
金惠欠身答謝,可池麟始終沒有說出正月十五自己所見,那響聲和那歪柄的飛鏢,和這個苦命的女人沒有太多關系,又何須讓她再多一分煩擾呢?這份煩擾可能會是金惠心中的一根刺,當這根刺扎入的時候,她的一生,或許即將走到盡頭…
池麟告辭之后,便與王琳商議的了此事。王琳雖覺得心有余悸,但畢竟對方還不知道自己的底細如何,即便是近在咫尺,但這最危險的地方,也恰是最安全的地方。
“依我看…”池麟咬了咬嘴唇:“那金澤很可能不會再回到這里了。”
“我也這么想。”王琳隨聲附和:“既然你陰差陽錯的知道了這個人,那看來我們還是先人一步,生死關頭,這可是很重要的一步!”
“但愿如此!我看以后,王琳姐免不了與他再交手,到時候,你可要多加小心!”池麟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王琳:“畢竟我所做之事,和姐姐并無關聯,無端讓你牽扯進來,我的心中始終有些過意不去!”
“你看你!又來了!”王琳錘了一下池麟的胳膊:“我如今,和這晏家也是難舍難分了,如果沒有你的話,這一層層的迷霧之下,還不知要有多少怪事發生!最可憐的,就是晏勛了…他…”
“我明白姐姐的心思…只是事已至此…放棄可能便是死局…”
“好了,別只顧著感慨萬千了…”王琳堅強的笑了笑:“佳人相伴,你還是多多去勸慰一下,這后面的苦,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嗯!”池麟臉色微紅:“姐姐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