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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小蓮花香

  “啊…沒什么…”

  王琳突然想到了晏勛,如果晏霞下落不明,那已經回到晏府的晏勛,定然已經得知這個不幸的消息,當務之急是尋找家人,而非報仇雪恨,畢竟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那她與晏勛之約,還能否成行?

  “我相信你,既然你要保密,那我和那位郎中交代一下便是。”

  “謝謝王琳姐姐!”

  “和我還客氣什么。”王琳看了看臉上恢復了些血色的晏霞,又看了看外面:“天色居然已經全黑了。”

  “姐姐可還有什么要事?”

  “暫時沒有,明天一早,我就去幫你選一個安身之所,然后再去找那個郎中。”

  池子笑的很踏實,他環顧了一下破廟的四周,小叫花子們分散在不同的角落睡去,這是一日之中最安寧的時刻,他們的命都很苦,但他們卻很安然和滿足。王琳似乎也看出了池子的心思。

  “你放心,我幫你找的安身之地,地方肯定夠用…”

  王琳沖他笑了笑,池子自然也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大恩不言謝!”

  “不必如此!”王琳看著池子,覺得這個叫花子應該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池子…”

  “嗯?”

  “你思維縝密,又能識字,就連義父的書稿都能看的懂,你怎么會…”

  “叫花子是嗎?”池子揪起自己破爛不堪的衣服笑了笑:“厄運襲來,這天底下又有幾人能擋得住呢?晏家的人尚且不可,我又有什么稀奇的。”

  王琳低聲嘆氣,看了看呼吸均勻的晏霞。

  “我看得出來你并非凡人,有些人的過往不想讓世人所知,這個本就不該強求,我只要認定你是個好人,這就足夠了。其實我也是個孤兒,要不是義父…”

  池子沉默了一會兒。

  “我猜得到,王琳姐姐一定也是個苦命的人,所以我見到你的時候,才有種親切感。敢與命運搏斗之人,都有著廣闊的胸襟和堅強的意志,相比起來,他們這些苦,又算的了什么呢?”

  池子朝晏霞的方向遞了一個眼神。晏霞的噩夢似乎已經停止,她與池子最大的區別,似乎也只是她還不能適應和接受那種以苦為樂的生活。

  “你說的沒錯,上天,有時就是會忘記公平…”

  王琳感慨了一句,接著又往晏霞身旁的篝火中添了一些柴。

  “對了,姐姐,你說的那個很厲害的郎中,是誰啊?”

  “他名曰‘紀宣’!”

  “紀宣?紀郎中…”池子聽得耳熟,忽然想起自己帶回這些草藥的地方:“是恒春街街角那家鋪子?”

  王琳微微吃了一驚。

  “你知道他?”

  “我這藥就是從他那鋪子里求來的,不光認識他,還有一件奇事呢…”

  “什么奇事?”

  池子走過來坐到了王琳的身邊。

  “這個事,還是與香有關…”

  “你這么說,我倒是也察覺了,紀宣平日里是有這樣的習慣。”

  “這還不算。”池子壓低了聲音,怕自己控制不住興奮:“我去請教郎中的時候,恒春街那里大大小小的藥鋪很多,為什么紀郎中的店面吸引了我,正是因為我看見他在燒香。”

  王琳聽后接過話茬。

  “這么說,你看過他的香卦了吧?”

  池子點了點頭。

  “因為我們從未相識,所以我即便看了他的香卦,也不能就這么過去信口雌黃,叫人家以為我是個瘋人。”

  “其實你還真的想多了,別人不信,可他一定會信,因為當年義父,就曾為他看過香。”

  “啊?真的呀?”

  “當然是真的了。當初他還在盧縣行醫時,就對義父觀香預事的本事大加懷疑,某日,當義父看過他的香卦之后,也自然說出了表意,他偏不信,就要同義父打賭。賭注是日后我們二人看病抓藥,分文不收。”

  “那后來呢?”

  “自然是他輸了唄…后來他舉家遷址汴縣,但那個賭約依然算數。”

  “怪不得呢!”池子雙手交叉放于前胸:“我看見他燒的香,正愁無法應驗呢,結果正好,你這不來了嘛。”

  “和我有什么關系?”

  王琳有些糊涂了。

  “有啊!”池子伸出手比劃了起來:“他當時的香卦,表意是顯而易見的小蓮花香。”

  “小蓮花…”

  “不錯,香形為中間低,兩邊高,兩邊香高持平,中間相較左右低了一個香頭。這便是小蓮花香,香卦的表意,正是三日之內有善人來幫忙或者求助啊!”

  王琳微笑點頭。

  “看來那個善人就是我了,我也的確是去求助的。”

  “這個世間,真是無奇不有。”池子也笑了:“不過這是吉事相旺,好事呢!小蓮花香,提醒焚香之人,互助、虛心。我當時就想,這樣的郎中應該是位好郎中,否則怎么會燒出那樣的香形呢?”

  “此言不虛,看來義父的真傳,日后就要在你的身上發揚光大了。”

  王琳看著池子侃侃而談,每次說到香,自己便不由得想起義父。

  “不敢當,不敢當…”池子連忙擺手:“其實說來也慚愧,我得了王大師的書稿,卻沒有正式拜為尊師,于理說不過去啊…”

  “我們江湖人最不喜歡拘泥于禮數,義父的在天之靈一定會佑助你的。”

  “那我謝謝姐姐吉言。”池子的微笑漸漸僵硬在臉上:“王琳姐姐,我一直都在奇怪…”

  “奇怪什么?”

  “我僅僅看過王大師他的手稿,便可以觀香預事,算無遺策。王大師想必也將他書中所有的記錄都深深刻在腦海。”

  “是,義父經常會這樣。”

  “那為什么唯獨這次就出錯了呢?香的表意,他是不可能看錯的,那到底又是哪里錯了呢?這是否又和晏家有著什么樣的聯系?晏家如今三番五次的禍不單行,也就始于那日王大師為晏闊觀香看卦,這里面…”

  這一連串的問題,使王琳的神經又重新緊繃了起來,一心只想著復仇的她,腦中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些亂七八糟的頭緒,一來是沒有心思,二來…她并不善于此。或許她可以傾訴的人只有晏勛,但當事者迷,晏勛本就是旋渦中心的一葉孤舟,更何況以他的習性,和自己又有什么不同呢?快意江湖,從不屑于理會那些陰暗,只是這陰暗卻無時無刻不存在于世間的各個角落,想獨善其身?卻絕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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