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海風
“你是精靈嗎？”王貳看著面前這個白發的女孩，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嗯，還是染上了魔癮的精靈，選擇吧，人類。”水中的女孩語氣還是那樣的平靜，但是王貳是個何其敏銳的家伙，從撿垃圾開始從廢棄負都討生活到成為全球最強戰斗力排名的天災榜前三，沒有這觀察力他這會兒的骨灰都已經被揚了。
女孩隱沒在水中的那只捂著胸口的手掌明顯更加用力了。
“嗯，魔癮是什么我暫時還不清楚，不過，真的好嗎？我倒是無所謂，而且你真的很好看啊，精靈，就這么給我了你不覺得委屈嗎？”
王貳不是很擅長和人做語言上的交流，他更擅長的是以理服人，但是對于這個和曾經的自己有著相同眼神的女孩，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想多說兩句。
女孩看著岸上那雙漆黑的瞳孔，東部聯邦的人類，不知道為什么會泡在這邊的水里面，但是，不知道魔癮是怎么回事？不知世事的大少爺嗎？看他的衣服材質是沒有見過的好的材質，不過就算是是不出門的大少爺也應該知道這種基本的常識吧？
但是那雙眼睛是又是怎么回事，那個不是養尊處優的人應該有的眼神，生活在最底層的女孩很清楚那些所謂的大人物看到自己這種人時候的眼神是什么樣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染上的魔癮或許也保護了自己不至于受到更加殘忍的對待吧，雖然自己確實很漂亮，確實有某些大老爺喜歡自己這種小個子的，但是相比于花錢治好自己長期使用劣質魔杖侵染了魔力而導致的魔癮，還是花不那么多的錢再去找一個目標比較好，因為深入交流也會導致正常個體侵染魔力，從而染上魔癮，能治，但沒必要。
精致的小臉上因魔力侵染而生長出的銀色線條閃爍著微光，王貳看著沒有說話的女孩，他沉默的盯著女孩，不時的瞄過她纖細的脖頸。
女孩在這沉默中感覺到了某種說不上的壓力看是籠罩在她身上，心跳漸漸加速，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水中的身子甚至開始有些顫抖。
就這，沉默一直持續了三四分鐘的時間。
王貳突然笑了起來：“真是個小孩啊，哈哈，你看，你還是害怕死亡的不是嗎？”
“是要洗這些衣服嗎？”他起身走到水邊，拿起還放在原地的褲子，上面粘這已經有些凝固的黑色污物，“不介意的話轉過去，把手上的衣服也給我吧，我可真是撿到了大便宜了，嘖嘖，早知道有這好事還和那些家伙鬧個屁啊。誒，那個白毛，你剛才說的算數嗎？”
女孩看著王貳這番操作，又往水中退了一步，然后腳下一滑，身子往后倒去，王貳一把就抓向了她下意識揮起的手，手掌因為水的緣故，從那孩子的小臂處滑到了她的手腕處才抓緊了她。
因為海水浸泡已經有些發脹不再流血的傷口再次撕開，鮮血又流了出來，飄在了恢復蹲姿的女孩周圍的海水中。
“痛嗎？”
“嗯。”女孩搖著頭，沒有開口，只是擠出了一個拉長的鼻音。
“嘖，明明就會痛，很痛，不論受過多少傷，流血了還是會痛。”王貳蹲在水邊搓起了那條已經泛白的褲子，材質很粗糙，不可能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嘖嘖，天生麗質啊，這小臉，不動看著像樹脂娃娃一樣：“我說，你剛才說的真是你的打算？”
“嗯，算數。”水中的女孩似乎是想通了，她沒有轉身，雖然依舊是蹲姿，但是她就這么伸手把擋在身前的衣服遞了過來，不過在王貳伸手接的時候稍微往回收了收，“我是法師，還有魔癮，家里很窮，只有我一個人，還欠著別人很多錢，你想好了嗎？”
“嘖嘖，法爺啊，魔癮是什么？”王貳再次伸手去夠那件衣服，女孩的手再次往回收了一點。
“是長期接觸魔力帶來的病，無法接觸魔力的時候就會很難受，但是接觸過多的魔力會發瘋，會死。”女孩把手中的衣服再次捂在了胸前。
“能治嗎？”王貳也收回了手，不是不想接，而是這么伸著累，手上還有條褲子沒洗呢。
“能，很貴，我沒錢。”
“嗯，沒錢沒事，錢的事容易，哪兒都有好心人會幫我的。”王貳聽到能治，就更加的不把所謂的魔癮當回事了，進了負都的人都知道，進去上不了人禍榜的都是在慢性自殺，進了負都就意味著你會接觸到遺物，并不是只有拿到了手上的武器才能稱作遺物，負都空間內甚至是用以呼吸的空氣都是遺物。
所謂遺物，觸之皆死，原本世上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為什么，不過王貳此刻是知道的，通過初誕的視角，那些被獵人們視若珍寶的遺物正是他們加速老化死去的元兇，遺物里面的意志在吸收著人類的生命，通過肢體接觸的方式。能登上人禍榜的都是肉體潛力開發的無比全面的強者，甚至是肉體改造變異的擁有了強大生命力的家伙，他們恢復的比遺物吸收的快，才能免受加速死亡的詛咒。
所以王貳在聽到是個能治的病的時候才那么不屑，這算屁啊，我們那邊還有這十好幾億不能治的貨呢，不都好好活著的嗎。
“我還欠著別人很多錢，很多很多。”那女孩看上去已經沒有再把衣服遞出去的打算了，連自己每月藥費都難以湊足的她在聽到王貳那種絲毫不把錢當回事的語氣后對于他更加的有隔閡感了。
“你？你怎么欠別人很多錢？”王貳拎起了搓了一半的褲子，沖著女孩抖了幾下。“就這？你能欠別人多少錢？”
這條手感粗糙的褲子，不說別的，王貳在義務教育的學校發下來的不要錢的軍訓套裝都比這玩意摸著舒服至少三十二倍，而且還是這么一條已經有些褪色的褲子。
女孩把臉往水里埋下去一半，瞇著眼睛看著王貳，沒有說話，再怎樣淡然的性子，面對這種問題，身為女性的本能總是會讓這女孩有些丟臉，是的，窮啊，有什么辦法，連活下去都已經看不到希望了，能有什么辦法啊！
王貳熟練的把手上的褲子搓洗干凈，粘上的東西看樣子不是什么化工制品，很輕松就洗干凈了，他看著女孩已經沒有把手上的衣服遞過來的舉動了，把手上的褲子擰干疊好放到了一邊的寬大草葉上，然后。
“噗通。”
身上已經干燥了的速干作戰服再次泡到了海水中，凝結的小鹽霜幾乎瞬間就融化在了體感溫度十分舒適的海水中。
“拿來！我給你洗洗，你沒帶著換洗的衣服吧？”王貳站在沒過了大腿的水中，女孩蹲著的地方是個凸起的石塊，他轉頭再岸邊瞄了一眼，“你穿著我這身，那條褲子，嘖，我也穿不上，太小了，誒，你個子也不大，就裹著我衣服吧，大小也差不多。”
王貳脫下自己寬大的灰色迷彩的作戰服，就這么在海水中包在了女孩身上，“拿住，飄走了要賠的。”
原本抓著自己衣服的小手馬上松開，拉住了王貳的作戰服。王貳抓起女孩的衣服就往岸上走，這是個類似碼頭臺階的結構，水深明顯是有人工調整過。
“最下面的拉鏈拉起來，上來等著，我給你洗好這個，然后我們就回家。”
王貳再次蹲在了水邊，從剩下的汗衫可以看到上身肌肉因為搓洗衣服的動作而跳動著，皮膚上有著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傷痕。
女孩抿著嘴從水里站起，寬松的作戰服包裹著女孩的身軀，衣服下擺已經長至女孩大腿一半的地方。
“我叫卡爾蒂，無月·卡爾蒂。”
“嗯，”王貳沒有抬頭，“王貳，雖然有些急促，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微咸的海風還在吹拂著，從水里站起來的卡爾蒂裹著王貳還在滴水的作戰服，這個衣服似乎很神奇，就算是還是濕的，也很溫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