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幼笳自然也想著留在這里,和他們一起守夜,一起過年。
但是此時的她畢竟還不算真正的過門,再加上宮里還有她的雙親家人,回去自然是得回去的。
臨走之時,她又不由想起去年除夕的時候…
也不知道當時的自己驕傲給誰看。
入夜,陳積讓江大等人把府里最大的廳房收拾出來,然后叫來了嚴五等人以及王起等人一起熱鬧。
這些人雖然都是二人的下屬,按理來說用不到矯情什么,但是陳積畢竟不是真正的高人一等。
矯情的話可以不說,但是這事可是不能少的。
與此同時,他還在另外一個大廳里叫來了謝靈和一眾伙計。
積靈店在開業后的一個半月里,能夠天天保持較高的盈利,她們可是最直接的功臣。
當然,還有隔壁的秦夫人一眾主仆。
陳積的酒量本來還是不錯的,奈何這些都是自己請來的人,而且不能敷衍了事,所以僅僅是轉了一圈之后,他的意識中便有了不少醉意。
來到嚴五等人的房間后,因為紅袖兒的緣故,他自然是又多喝了幾杯。
恍惚之間,不知是喝多了眼花還是已經不太識數,陳積只覺的嚴五那些人中好似多出一個,而且看那背影還很是陌生。
只是正當他想要過去看看之時,紅袖兒卻是扶著他回到了臥房,嘴里還責怪道:“公子能在宮宴中滴酒未沾,為何偏偏在現在就這般實誠了?他們明明是故意勸酒,公子難道看不出來?”
陳積嘿嘿一笑拉過她道:“天大的好處都讓我給得去了,被灌些酒水又算得了什么?”
紅袖兒自然知道他說的天大好處值得是什么,神情稍霽后,這才再次說道:“飲酒傷身,難受的總是自己。公子先行歇息,外邊的事情交給婢子就是了。”
待她離開不久,陳積果然覺得頭暈目眩,知道是酒精作用。
只是正當他努力坐起身子,準備過去倒水之時,房門再次被人打開。
陳積抬眼瞧了一會兒,原來是丫鬟林小寧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公子。”
林小寧道:“紅袖兒姐讓婢子過來…送些解酒熱湯。”
陳積知道此時的紅袖兒肯定在忙,所以也沒多想。
只是讓他納悶的是,本來做事很是干凈利落的林小寧,在今天晚上卻是“笨拙”的很,動作猶猶豫豫,還險些將茶杯跌落地上。
對于上次醉酒時發生的事,他是有些印象的,所以此時的心中也隱隱能夠猜到些什么,只是無奈酒后的困意實在太大,這念頭僅僅是閃過了片刻,然后便消失了個一干二凈。
翌日,大年初一。
上午時分,陳積換上一件嶄新的腥紅斗篷,然后進宮面圣。
不同于之前的行禮,這次的他老老實實的跪拜了衛紹,并且毫不吝嗇那些吉祥話。
當然,他也如愿以償的收下自己想要的上好綢子。
而且,在他臨走之時,衛紹還破天荒的讓他去輕鴻宮一趟。
見到陳積的突然到來,幼笳早已沒了往日里在宮中的公主形象,那攬著陳積手臂的歡喜模樣,讓一眾宮女丫鬟都是目瞪口呆。
之前的她們都還以為,公主是女大十八變,現在已經學會穩重嫻靜了。
然而現在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之前她在宮里的那副樣子,只不過是因為這里沒有她感興趣的東西或人罷了。
如此喜慶的日子里,陳積并沒有掃興的說出自己要走的事情,一直到初三的那天,當幼笳再次來到陳府之時,他才找到一個機會,在真仙園的亭子中,和幼笳一邊賞著園中雪景,一邊開口道:“公主,過兩天我要出去一趟,所以現在提前和你說一聲。”
“去哪兒?”
幼笳下意識道:“又要去金葉山上剿匪么?我也去!”
“不是剿匪…”
陳積無奈道:“是去做生意,我這不是在城中開了個店么。”
“我知道…積靈店嘛。”
幼笳再次搶話道,只不過語氣里多少還帶著些醋意。
“年前的時候,我和紅袖兒姐一起去過那兒好幾次,那叫謝靈的小姑娘當真是討人喜歡呢。不過…”
幼笳終于想到了什么,望著陳積道:“鋪子不就是在城中么,夫君要去那兒去做生意?”
“西域那邊。”
陳積直接道:“只是在城中的話,利潤太小,賺不了什么銀子。”
幼笳聞言,一對眼睛早就瞪的溜圓,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雖然涼國地處河西,但是和那片地方并沒有什么交集,所以在她的意識之中,那里也算的上是無比遙遠,甚至是比武周的洛州還要遙遠的多。
“夫君…”
片刻的失神過后,幼笳顯然意識到了什么,這件事情肯定別有隱情,所以便接著道:“如果缺了銀子的話,我那兒還有一些的,為什么非要去這么遠的地方?”
陳積聽她聲音有異,好似藏著許多擔心,也不著急解釋,只是望著她笑著問道:“怎么?我又不是要逃了,怎么用這種語氣說話?”
見他如此開玩笑,幼笳那瞬間變涼的心這才暖和了一些,繼而道:“夫君在這里已經委屈了一年,就算是想逃又有什么奇怪的?我就是害怕,夫君在逃的時候被人捉住,到時候再被帶回來臉上不好看。”
陳積聞言又是哈哈一笑,道:“公主這次倒是猜的錯了,這涼國的明珠我還沒有得到手呢,怎么舍得就這么逃了。”
幼笳聽他說的無恥,臉上雖是羞澀難當,但心中卻是安定了許多。
“那…夫君去那西域,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好一會兒后,幼笳終于把話題轉到方才的事情上問道。
“確實是做生意。”
無奈之下,陳積只得如實道:“不過還要帶上涼國的生意一起。”
說完之后,他便將那些重啟絲路的事情和她解釋了一遍。
幼笳怔怔的聽他講完這一切,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對于這件事情她是聽過一些的,但也僅僅只是聽了個表面的傳言而已,公主不能參與朝政,所以她也沒有深入的了解過。
直到現在她才直到,原來,涼國最近這么大的動靜里,背后的始作俑者竟是陳積。
“夫君…”
幼笳終于緩過神來,望著他的雙眼認真問道:“這件事情如果做好了,真的可以讓涼國…不受岐國的欺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