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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大膽秦云裳

  清晨時分,涼國皇宮的正陽門已經隆隆開啟。

  今日是五月的第一天,按照常例,皇帝衛紹要在初一上午祭天祈福,以保社稷。

  此時早朝已經結束,東邊的天空開始揮灑出不少金光,正陽門外的大街上如同被水洗過一般,干凈的一塵不染。街道的兩旁住戶人家相繼出來,扎堆似的聚在一起,等待著皇帝的儀仗出來。

  他們當然已經看過不少次,但是每個人都沒有厭倦的意思,畢竟皇帝是整個涼國最尊貴的人,這種貴氣只要讓自己沾上一點兒,那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這種事情也并不是沒有先例的。

  “咚!”

  “咚!”

  “咚!”

  渾厚沉悶的鼓聲已經敲起,隨后,“踏踏”的馬蹄聲從宮門處慢慢傳來,這是先頭導駕的騎兵。再之后,分作兩排的龍旗旗手,鼓吹聲樂的樂官,引駕護駕的宮中衛隊,負責祭典的禮部官員,傳話侍候的內侍宦官等等,相繼走出宮門,來到大街之上。

  最后,才是皇帝的車輦座駕。

  在衛紹的周圍,是幾個尚在宮中的宮中或者城中的皇子,這種國之大事,他們必須得要參與。

  當然,這些儀仗看著復雜,但因為涼國勢小,再加上衛紹本人不想因為這種事情太過勞民傷財,所以除了形制大體仿照前朝之外,儀仗的規模和數量已經大大減少。除了那些必要的守衛之外,剩下的每隊人數也不過是幾十人而已。

  衛紹的身影剛一出現,街上的百姓便開始俯身山呼“萬歲”,對于這種場面,衛紹已經是無比熟悉。

  此時的他再也不是最初登基的時候,還會有些激動或者澎湃,他的心中所剩下的只是例行公事,想著早早結束這繁瑣的事情,然會回去好好商討一些邊境上的應敵之策。

  儀仗的速度十分之慢,站在車輦前頭的衛紹已經露出一些不耐之色。他招來前方的小太監,將加快行進速度的命令吩咐了下去。然而就在小太監剛剛跑走之后,街道右側的人群中突然閃出一道白色的身影,徑直的闖到他的車輦之前,跪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所有人都有些愣神,唯獨那四匹拉車的馬兒在受驚之下,頓時變得有些慌亂起來,連帶著它們身后的車輦也開始出現晃動。

  一連串的反應讓所有人都是心驚肉跳,畢竟那車駕之上站著的,是涼國的天子啊。

  好在衛紹旁邊的車夫反應較快,而且訓馬功夫一流,只見他雙手拉住韁繩,每只手分別控制兩匹馬。與此同時,前方兩個執刀的護衛已經沖了上去。

  “民女有冤,往天子明察!”

  只是還沒等她說完,護衛的佩刀已經架在了她的脖頸之間。

  這種攔駕喊冤的事情雖然在后世的戲文里比較常見,但是在此時的北涼卻是極少發生,最起碼,皇帝衛紹是沒有經歷過。同樣的,周圍的圍觀百姓自然也是如此。

  值得慶幸的是,皇帝周圍的衛隊訓練有素,在頃刻之間,就將衛紹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并且全都拔刀向外,不斷警示著周圍的人群。

  他們可不確定前方跪倒的這個女子到底是不是刺客,而且是不是只有一人,這樣才是保護皇帝周全最直接的辦法。

  “你是何人?!”

  皇帝衛紹已經站穩身形,臉上的怒色再明顯不過。

  戎馬沙場的經歷讓他不至于在這種驚變中太過驚慌,他只是氣憤,是誰能夠大膽到如此地步。

  “城中有專門負責審冤斷案的緝查司,你難道不知?!”

  “民女秦云裳,乃前任已故御使秦原之女,只因家父之冤屈只有天子可以平反,所以民女只能冒死驚擾圣駕。”

  秦云裳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然后就將雙手舉起,亮出一條白布和一張白紙。

  “秦原?!”

  聽到這個名字之后,臉色的怒意更甚,只是等他剛要叱喝之時,旁邊的二皇子衛悌之卻是上前兩步道:“你說的是三個月前因為涉嫌謀反而被流放的前御使秦原?”

  “正是先父。”

  秦云裳抬頭說道,與此同時,她的身子依舊在微微發抖,作為一個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秦云裳哪里做過這么大膽的事。且不說所有的宮中護衛都在對她虎視眈眈,單說這兩柄隨時就能砍下的刀劍,就是絕大多數人這輩子都不可能遭遇到的。

  她是去行刺過街事司的公事,只不過心境和現在全然不同,當時的她只當自己的一把匕首,一個工具,在心死的狀態下,沒有絲毫的人心畏懼可言。

  現在則是不同,得到了證據之后,她已經看到了希望,這種希望不僅是對父親的名譽而言,也是對他們整個秦家而言。在這種情況下,秦云裳雖然也抱有必死之心,但內心之中的情緒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這是先父在臨終前的自書以及陷害先父證人的關鍵證詞,請皇上明察。”

  “呈上來!”

  衛悌之直接命令道。

  旁邊的小太監快步跑了過去,在秦云裳的手中接過白布和紙張之后,雙手捧到衛悌之的身前。

  衛悌之也沒有觀看,而是直接轉身送到衛紹的身前,并且高聲說道:“父皇請過目。”

  皇帝衛紹點了點頭,此時在他臉上的那些怒氣已經消失。知子莫若父,在二皇子衛悌之“搶話”之時,衛紹就已經明白了他的用意。

  作為一個武人出身的皇帝,為了更好的治理涼國,衛紹確實已經改變了許多。但是有些東西畢竟早已根植到自己的骨子里了,不是說想要自我約束就可以打得到的。

  易怒就是其中之一。

  二子衛悌之剛才的冒然出現,顯然就是幫自己壓制那些怒氣,然后把重點放到解決問題之上。

  畢竟現在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一向自詡明君,而且被絕大多數都認可為明君的衛紹,是絕對不能意氣用事的。

  “韓巨之?此人是誰?”

  已經看完證詞的衛紹,直接對秦云裳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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