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將還想再說再探再報,然而就在此時,城外的不遠處又奔來了十幾騎。
“糧食呢?”
領頭之人上來就是一句,停下之后又是怒聲道:“怎么還沒送去?這都什么時辰了!”
副將顯然也是料想到了,這么長時間沒有送出口糧,前線必定會有人來催。
“哨兵探查到有敵軍在路中偷襲,所以沒有輕舉妄動。”
“敵軍?”那人納悶的望向四周,隨后繼續道:“我們來時怎么沒有發現?”
“藏起來了,目的應該就是為了這些糧食。”
“他們多少人?”
“三百余人!”
“區區三百人就把你們給嚇住了?!”那領頭之人憋著氣道:“派出一千人將他們砍了不就是了!”
“朱將軍已經帶了一千人去追另外一股敵軍了!”
副將也是個有脾氣的,對方不過是個管飯的伙夫而已,在自己面前竟然也能這么囂張了?
“我要再帶一千人的話,這城還守不守了?”
“哪來的這么多涼軍!”領頭之人質問道:“如果真有這么多人的話,軍營那邊怎么可能沒有發現?”
“今天不是要攻城么?你們哪能顧的這么周全?”
“你們也知道今天攻城?!涼軍那邊出了損招,那些雜兵回來之后都快要開始鬧事了。
大將軍本來想著今晚讓他們多吃一點,你這倒好,飯都不給了!”
“本將也是為了糧草著想!”
二人爭辯時,西邊的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周圍漸漸陷入了黑暗之中。
就在此時,城外再次想起了轟隆嘈雜的馬蹄聲。
停下爭吵的二人頓時住了口,并且同時開始了戒備。
“前方何人?停下說話!”
副將高喊兩聲,然而收到的回復卻是“草擬娘”。
副將頓時勃然大怒,正準備招呼放箭時,就見對面已經到了城下,身穿著岐兵的部將衣裳道:“天都黑了,糧食怎么還沒送出去?!”
一見來人品階比自己還要高出不少,城上副將只能黑著臉將剛才的話再次回了一遍。
罵人將軍道:“你們藏在后邊的膽子就有這么小?就算剩下了一千五百人,分出一般護送糧食不就行了!”
城頭上的副將顯然有些猶豫,剛想說話時就聽城下的罵人將軍繼續道:“今天的戰事已經讓大將軍震怒了,方才特意我過來看看情況,如果你再延誤送糧,這豬頭就別想要了!”
有了大將軍的施壓,副將這才不再猶豫,招呼著身邊守衛下去開門去了。
罵人將軍啐了一聲,這才轉頭看向另外一邊的十幾騎道:“你們是誰?”
領頭之人垂首道:“回稟將軍,我們在軍中是接應糧食做飯的,因為到了時辰沒見到他們,所以就借了幾匹馬過來看看…”
“嗯,”將軍點頭,“總算還有上心的。”
見他沒有繼續在意,領頭的“伙夫”這才暗自松了口氣,轉頭看向已經開門出來的副將等人。
又是一陣劈頭蓋臉的臭罵之后,副將咬著牙俯首聽令。
隨后一邊讓幾個守衛去城外尋那主將,一邊進城調集了八百守軍,做那糧草的隨行護衛。
不一會兒,一輛輛載著糧食的板車被拉出了城,連帶著那八百護衛,浩浩湯湯。
副將沒有跟著他們過去,他的任務是守著城中糧草。
現在除去主將帶走的一千和糧食帶走的八百,城中就剩下了七百守軍。
如果換做平時,這副將也不會緊張什么。
但是今天可不一樣,崗哨處的烽火可是接連燒過兩次的。
好在他們深處前線軍營的后方,涼國就算像是這種偷襲,能過來的人數也是相當有限。
以這七百人的戰力,用來守城也算是可以的了。
半個時辰后,榆中城的夜徹底黑了下來。
陳積和衛行二人繞了一個大遠后,終于再次出現在城北的哨崗處。
與他們接頭的還有十多個人,都是陳積在引走主將之前留下的。
“那邊怎么樣了?”
“剛才又出去了將近千人,現在城里應該沒多少人了。”
“好,開始行動!等我們下去之后,你們就把所有的烽火點上。”
夜色之中,十幾人的小隊悄聲慢行,等快要走到城東那破爛的城墻前時,北邊哨崗處的火光同時亮起,一,二,三…整整六個烽火臺。
“什么?!”
西城墻上副將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守城!守城!”他大聲叫喊著,“把所有輪休的守衛都叫起來,還有城里其他位置的。”
之后,因為沒有看到崗哨來報,副將便焦急的將左右二人派出。
“西城留守四百,其余三面各一百,查清敵軍動向之后再相互支援!”
不得不說,作為鎮守糧草的關鍵人物,這位副將的臨場應變還是可以的。
只是在此間隙,陳積和其余十幾人已經在城東的坍塌處悄悄爬了進去。
在陰影中躲過那些舉著火把沖向城墻的岐兵,陳積對著眾人悄聲道:“城中能夠放下這么多糧草的,只有之前的軍衙院子。
時間緊迫,咱們直接從周圍潛入,火油可都帶全了?”
“全了!”
“行動!”
片刻之間,十幾人便消失在原地。
軍衙就在榆中城的中軸線的中心位置,之前本來是涼軍的駐軍治所,后來被岐軍攻占之后,便成了他們調度糧草的治所。
陳積和衛行一起,在躲過了一對舉著火把的守衛之后,直接翻過墻頭摸了進去。
借著主廳和外邊的燈光,軍衙里東西兩面摞滿了帶子,一堆接著一堆的,全都放在簡易的木頂之下。
因為前線需要的糧草太多,原先的衙門難以放下,岐軍在原來的基礎之上,又重新向外壘了院墻。
二人見狀心中大喜,確認周圍沒有什么動靜之后,便來到糧草旁邊撤下火油,并且沿著兩邊開始澆了起來。
因為條件有限,他們自然不可能帶有太多的油,不過陳積也只是把它們當成一個引子,只要火勢一起,就算沒油也照樣可以燃的飛快。
二人的方向一南一北,不多時,陳積手里的油桶已經見底,自己的位置也來到了糧草和正廳東側小房的連接處。
與此同時,他的耳邊也響起了幾聲忽遠忽近的“蟈蟈”叫聲。
陳積知道,時機已到。
然而正當他拔出火折子時,正廳方向卻突然傳出一聲略顯耳熟的叱喝,“作為監軍,過來不就是為了監察軍中所有事情的?!
現在糧食堆積如山,前線將士卻是各個挨餓,你們是領了圣旨的,怎么能夠這樣視而不見?
不去插手也就算了,連封信都不寫,都不送!”
“郡主殿下息怒…老奴有寫的,每隔五日還會讓人快馬呈給太后和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