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紅袖兒夜訪

　　在秦云裳點頭之后，陳積便帶著幾人回到府中。在進門之時，幾人恰好碰到要去學堂接秦云祥回來的盧伯。

　　盧伯問過禮之后，下一刻的臉上便露出許多驚詫之色，待他再細細觀瞧兩眼，胸中頓時如擂鼓一般，咚咚直響。

　　他自然是沒有從秦云裳的容貌上看出什么端倪，但是作為看著她長大的人，就算她的容貌和之前比有了明顯區別，但這種熟悉的氣質和氣息，那是一點兒都沒變的。

　　隨后，盧伯將視線轉到陳積的身上，眼神中的意思滿是詢問。陳積對他呵呵一笑，道：“盧伯還是快點接小抱一吧，其他的事情，等到回來再說。”

　　入夜，秦夫人緩緩轉醒，朦朧處，是一張有些普通，而且無比陌生的女子臉龐。

　　在女子的身后，那些帷帳窗子與梁柱燭光，卻又是那么的熟悉。

　　置身在此的她并沒有著急詢問女子是誰，而是近乎貪婪的享受著周圍環境給她帶來的那種熟悉與安心。

　　幾個月來，她還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秦夫人再一次閉上了眼睛，已經沒有多少生的欲望的她，自然而然的把這里當成了自己的回光返照，同時還在心中輕嘆著：如果真的可以死在自己的家中，那怎么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可惜自己的夫君不在。78中文m.78zw

　　“娘親…”

　　秦夫人的耳邊傳來了一聲輕喚，聽那來源，好像是旁邊陌生女子的口中說出的。

　　秦夫人再一次睜開眼睛，滿是疑惑的她心道自己明明就只有一個女兒云裳，那這人又為何這么稱呼自己？難道是將要身死的人意識也會混亂了？

　　“娘親，你醒來啦？”

　　那女子的聲音繼續，聽著比剛才更為的清晰，期間還夾雜著許多緊張與欣喜。秦夫人這次聽的清楚，耳邊的聲音明明就是云裳的。她微微搖晃自己的腦袋，想要讓自己清醒一些，只不過眼前的一切并沒有半點兒改變。

　　“你有沒有感覺好一點兒？這里…是咱們原先家里的后院。”

　　意識逐漸清晰的秦夫人在各項感官方面也逐漸恢復清明，包括她在此前的那些記憶。

　　“云裳…那人把你的妝容變成這樣了？”

　　秦夫人終于想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隨后她硬撐著坐起，不顧頭上傳來的陣陣暈眩感，她再次把視線掃向周圍的家居擺設。這一刻她才確定，自己現在并不是回光返照，而是真真切切的回到了家里，確切的說，應該是曾經的家里。

　　母女二人相擁而泣，好一會兒之后才開始悄悄敘話起來。

　　前方的正院里，陳積和紅袖兒商議了好一會兒，然后便趁著夜色帶上衛行出了府門。

　　紅袖兒為自己添了一件披風之后，徑直來到后院。敲開二人的房門之后，紅袖兒率先開口道：“夫人，秦小姐，我是公子的隨身侍女，以后二位直接叫我紅袖兒即可。”

　　秦云裳是見過紅袖兒的，不過當時的她因為被當場捉住，所以沒有多少心思去觀察周圍的人。

　　此時在直視紅袖兒的時候，她的臉上才不由得露出一絲愕然。一般來說，侍女或者或者丫鬟都是身份并不高的人，她們可以生的花容月貌，但基本不太可能有眼前這人的氣質以及氣度。

　　秦云裳雖然不是出身世家，但最起碼也是書香門第，在墨香熏染下長大的她，在某些方面還是有著許多自信的。此時的她自然沒有任何想法或者心思去比較什么，但是在“自己”的家中，面對這樣一個侍女的時候，她卻不知為何，在內心深處突然升起了一絲自慚形穢。

　　紅袖兒對無言的秦云裳微微點頭，然后走到床邊道：“夫人感覺如何了？”

　　秦夫人的臉上同樣帶著許多慎重，她微微欠身道：“多謝紅袖兒姑娘關心，不過姑娘放心就好，我這年老無用的留在這里只會給你們添麻煩，等到明日一早，我就會自行離去的。”

　　紅袖兒在她的旁邊平靜說道：“公子已經將他的打算都告知了夫人，夫人如果想要為秦御史報仇的話，留在這里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如果夫人還是感覺添了麻煩的話，最好的辦法是協助公子，在府里找出一些證據以供公子使用，這樣的話不僅有助于更快的報仇，夫人也能在家里待的心安理得。”

　　“唉…”

　　秦夫人嘆氣一聲，然后才道：“如此血海深仇，我和云裳自然是不想善罷甘休的。只是我們的罪名甚大，萬一被官府或者皇家發現，陳公子和姑娘你的后果肯定是不堪設想。”

　　紅袖兒微微點頭，只不過臉上卻沒有多少在意的神色，只聽她接著說道：“這也是婢子過來的目的，公子他已經讓人幫二人換了妝容，再安上一個合適的身份之后，就算官府的人見到了，也不會把你們當成之前的夫人小姐的。府里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而且都是最親近之人，不可能告知他人。剩下的，就是夫人和小姐兩人了…”

　　說到這里的紅袖兒只是微微一頓，然后就繼續道：“這里是夫人和秦小姐住了多年的地方，你們對這里早就熟悉無比。只不過現在的身份不同，還望夫人和秦小姐以后在府里的時候，盡量表現的不要那么熟悉，以免他人起疑。”

　　她的語氣一直都是那么的“自然”，沒有什么客氣，自然也沒有什么倨傲，但是在御使夫人和秦云裳聽來，卻是那么的難以反駁，好像只能低頭稱是才舒服一些。

　　至于秦夫人心中那些不想增添麻煩的心思，在此時也被紅袖兒的這些話給壓了下去。她沒有再去堅持那些，而是點頭道：“姑娘放心就好，我們母女時刻都知道著事關重大，所以不會在府里胡言亂語的。”

　　“夫人言重了。”

　　紅袖兒輕聲道：“公子一直在說，暫居此地的是我們，等到事情查明，能還了秦御使的清白之后，我們便請奏移居他處，把這里還給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