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兒點了點頭,顯然是認同了他剛才的話。
陳積隨后又想到了什么,然后繼續對她道:“確認是那牙儈就行,不用再去找步顏過去對峙了。”
紅袖兒的雙眼在他的臉上停了好一會兒,之后好像這才嘆了口氣道:“公子以后就不用考慮步家娘子了,就算是找也肯定是找不回來了。”
“這是什么意思?她人現在在哪兒?”
陳積不是猜不出紅袖兒這番話中的所包含的可能性,只是他有些不太敢相信。看到陳積那突然變得有些緊張的神色之后,紅袖兒的神情先是有些狐疑,不過隨即又明白過來。
“公子是以為,婢子為了逼問步家娘子而真的不擇手段,毫無人性可言?”
陳積已然聽出了語氣不對,她的聲音里似有怒意,亦像是怨氣,又或者二者皆有。不過很明顯,自己現在再辯解已經是為時已晚。還好在應對這種場面上,陳積還算有那么一點兒經驗,他直接站起身子,雙手施禮道:“陳積錯怪文宣姑娘了,真是該死。為表歉意,今晚陳積任憑文宣姑娘差遣。”
態度要端正,挨打要立正。
這是消除矛盾最直接的辦法,至于臉皮什么的,反正陳積還是一如從前,并沒有因為世子做久了,自己的臉皮就有絲毫變薄的跡象。
看著對面依舊在拱手作揖的陳積,紅袖兒原本就有些復雜的心情在此時變得更復雜。不可否認,她在之前對于自己情緒的控制已經是熟練無比,但是此時卻出現了一絲意外。
或許是因為這里只有他們二人,又或者是因為陳積如此“縱容”的賠禮,讓她可以稍微釋放一下自己的情緒。
“為什么你會那么認為?就因為我能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然后自然而然就是個心狠手毒的蛇蝎女子?”
“呃…”
陳積拱手的動作沒變,只不過是抬起了頭,狐貍面具遮擋了她的神情,然而那微微顫抖的身體和雙手,都能讓陳積看得到她此時的心情。
陳積的心中十分后悔,與此同時,他的心中又有些歪打正著的慶幸。最近這段時間以來,他早就感覺到了紅袖兒的不對勁,只是對于原因則是一無所知,今天好不容易看到她這么愿意開口,那么說不準可以借此機會好好了解一下。
“咚…咚…”
就在此時,輕微的敲門聲響起,夾雜著不少遲疑。
紅袖兒第一時間望向房門的方向,意外的動靜讓她好像一瞬間清醒過來,那些顫抖也隨之消失不見。
“公子見諒。”
她的聲音在此時已經恢復正常,簡單的幾個字讓陳積好不遺憾。
“怎么了?小衡。”
陳積有些無奈的問道。
小衡顯然是已經聽到了紅袖兒剛才的質問,他們二人的吵架小丫鬟可幫不上什么忙,除了有些害怕以外,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公子…前院送來消息說,有人現在來訪,說是要給公子賠禮道歉的。”
“賠禮道歉?那人是誰?”
小衡的聲音還是有些小心翼翼,只聽她繼續回道:“聽說是知州府的趙公子…”
“趙通?!”
陳積聽到這名字之后直接站直了身子,看向紅袖兒的他沉吟說道:“都這么晚了他來做什么?知道了,我過會兒就出去。”
“好的,公子。”
小衡在得到了消息之后就直接走了下樓,他們二人吵架的時候可沒有她攙和的份,而且最好是躲的越遠越好。
“既然公子已經懷疑到了知州府的身上,那就小心為上吧。婢子現在就讓人拿了那牙儈,然后審問一下。”
陳積點了點頭,知道剛才的時機已過,只能無奈道:“嗯,那我先去了。”
只是等他剛剛轉身,紅袖兒就又叫住了他,然后道:“對于步家娘子的事,都怪婢子沒有解釋清楚,上次在她說給出那牙儈的信息之后,婢子就私自做主,把她給放了回去,順便送給了她那座宅子的地契憑證,還說從此之后,她和婢子再無半點兒關系,更不會因為公子的事情再去打擾。”
“所以…婢子剛才才說不用考慮那步家娘子的。”
陳積這才恍然,隨后轉頭對她微笑道:“所以…剛才我確實錯怪文宣姑娘了,說話算話,這次權當是先欠著,等你什么時候想要讓我做事的時候,盡管開口,不要見外。”
看著關門離去的陳積,紅袖兒的身子緩緩靠在后面的椅背上,她的右手輕輕的撫向自己的面具,腦海里不斷回憶著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突然那么“失控”,更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要講起自己劃臉毀容的事。
來到前院的客廳之后,陳積就直接見到了站在門邊的趙通。
二人剛一進門,趙通便一躬到底,同時無比誠懇的說道:“景宣兄,趙通也不賣關子了,此次深夜來訪只有一件要事,那就是過來給王府以及景宣你賠禮道歉的。”
“哦?趙兄何出此言?”
不管怎樣,現在陳積都是在懷疑的階段,還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在此時還是上前扶著他的手臂如此說道。
然而趙通卻是絲毫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只是退后幾步,讓開陳積的雙手后繼續說道:“景宣兄應該是知道,是在下和北涼施英同施公子一同帶著那些人去找的城防營,這件事解釋起來實在有些一言難盡。今日清晨在北涼那些護衛的口中聽到如此消息之后,在這些事情上面毫無經驗的在下,第一時間便陷入了驚恐之中。膽小怕事的我沒有來得及驗證這些消息的真假,第一個想到的只有尋找城里的官兵守護,所以,那才直接去了城防營去找李疆李統領。唉…在下真是糊涂,糊涂啊!”
陳積只是靜靜的聽著,并沒有著急回應。
趙通的姿勢沒有絲毫變化,他繼續說著:“雖說圍攻王府的原因都是因為陸雄的狼子野心,但無論怎么說,在下在清晨時候的決定都是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