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積進了院子之后并沒有多說什么,而是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破轉破瓦,心道這紅袖兒應該是深知男孩兒要窮養的道理,這破地方連步家還遠遠不如。
姬昭武拿著吃食掀開北屋的門簾子就走了進去,紅袖兒也緊隨其后。
陳積在外邊有些無所事事,耳邊好像聽到紅袖兒在詢問的一些問題,比如有無讀書,或者練功練的怎么樣之類的。然后就聽姬昭武的嘴里嗚嗚,不知道回答的什么。
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坐下之后,陳積望著那只被處理了一半的肥雞,心道自從做了這三公子之后,自己連廚房的門都還沒進過,就更別提自己動手做菜了。
反正現在也閑來無事,不如動手溫習一下自己之前的手藝。
挽起袖子之后,陳積將肥雞的內臟除盡,洗凈之后才發現身邊什么調味的都沒有,這院子里能找出點鹽就不錯了,指望其他的根本就不可能。
陳積便又推門出去,好在這里的雜貨店雖小,但五臟俱全,將各種姜蒜調料買了一些之后,他又裝了些面粉回去。
這時候麥子去殼的技術并不算高,而且這里又是殘衣巷,所以這面粉的成色實在不怎么樣。
看那顏色和觸感,陳積總感覺里面的麩子都要比面多了。
不過反正也不是拿去吃的,能和起來包住那肥雞就行。
等到紅袖兒再次出來的時候,陳積已經把裹好的叫花雞塞進了灶底,點好柴火之后便起身對姬昭武道:“這要一個多時辰之后才能熟,晚上如果再餓了的話,可以扒出來直接吃,不餓的話就別管它了,直接等到明天當早餐。”
姬昭武有些納悶的看著陳積,眼中已經沒有了之前的仇恨和敵視,應該是紅袖兒和他說過了什么,只是現在一時間不明白陳積這是在做什么,所以也沒急著點頭。
“不想吃的話明天就送到我那兒去,浪費可恥。”
紅袖兒已經看到了灶臺上剩下的那些調味品,不過倒也沒和姬昭武再說什么,剛才在房間里說的已經足夠多了,剩下的就讓他自己決定就好。
二人回到武陵王府的時候,街上歡鬧的聲音減弱了不少,孩子們都缺覺,現在應該是都睡下了。
陳積在睡覺之前去了一趟陳觥那邊,問了下老周這么長時間沒回來,是不是在山上被人陰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
陳觥搖著頭說:一些山匪而已,那些人要是在鳳牛山這種地方都能陰溝里帆船,那回來也是丟人現眼,還不如直接死在那兒得了。
陳積一時摸不準這是不是安慰自己的話,不過他倒也沒繼續追問,而是說起今晚在街上碰到的那青衣女子。
陳觥問他是怎么處理的,陳積便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爹,那人看著不太像是腦子不好使的,所以基本可以確定是江寧那邊來的?”
陳觥只是在那兒沉思,不點頭也不搖頭,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別瞎猜了,明天我差人去查查也就是了。”
之后父子二人又隨意聊了一會兒,陳積道:“等我去北涼的時候,大哥二哥會不會過來送行?拖家帶口肯定不行,就他們倆呢?”
之前也說過,陳積不是那種矯情的人,而且他們也不是他真正的兄弟,但按理來說,在那種情況下,兄弟三人是該聚一下的。
“不會。”
今晚陳觥的語氣一直是那么的平緩溫和,和平時的中氣十足有著明顯的區別。
“如果你只是帶著一個尋常兒子的身份走的,你大哥或許還能回來看看。不過你現在是世子,你大哥就不能回來了。”
“行吧。”
陳積的臉上并沒有多少可惜的神色,反而露出些微笑道:“以后有的是機會,到時候再聚也是一樣。”
···········
對于周野是什么時候回來的,陳積是絲毫不知,不過當他見到周野的時候,時間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當時李學正在和陳積商量著,這選立世子的典禮及賀宴什么時候舉行,然后到時候邀請些什么人到場。
陳積本來對這種事是沒有半點興趣的,只不過他爹陳觥則更是沒有興趣,他只是到時候會出場露面,然后其他的事情就都交給陳積和李學了。
不過這種事情倒是不太著急,所以陳積便讓李學先忙其他的,然后自己對周野問道:“老周,昨天你們在上山做什么呢,五百號人對付一支鳳牛山的草寇,應該不至于這么費勁吧?”
“只對付馮一那一支的話當然沒有這么費勁,一百人都算是多的了。”
“哦?那老周你的意思是?”
周野直接在旁邊的臺階上一屁股坐下,然后才又感慨的解釋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那蔣鹿山年紀輕輕就被你爹提拔成自己的副將,本事果真是不俗。一身武藝了得不說,更難得的是魄力十足,這樣的人才別說是在武周,就連這整個神州都是難得一見。”
他對自己的贊賞沒有絲毫掩飾,不過語氣里更多的顯然是惋惜與惆悵,那意思好像是在說,如果當初自己的齊國有幾個這樣的人,那何至于被這么快的滅了國。
陳積在一旁倒是不樂意了。
“我說老周,聽你這意思怎么感覺是在挑女婿?那你能不能照顧一下本公子的感受?咱們好歹也得講究個先來后到不是。”
“不過話說回來…”
陳積也跟著一屁股坐在周野旁邊的臺階上,然后道:“這和你們在那鳳牛山待了一天一夜有什么關系?”
周野本來就沒有理會他前面的那些話,聽到他現在的疑問之后才又繼續解釋:“本來在昨天上午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把馮一的那一支給剿滅干凈,只不過那蔣鹿山絲毫沒有罷手的意思,之后他又往四面八方派出近百人的斥候,以地面推進的方式全面搜尋其他草寇的藏身之地。”
“用五分之一的人去做斥候,這份魄力果然不同一般。”
“然后他又令其余的人原地休息待命,一個半時辰之后,斥候回來復命,那蔣鹿山便將那些得到的情報繪于紙上,用來設定行軍的路線。就這樣,有了地圖之后,這已經休息整頓好的四百余人便開始逐個剿滅,雖然中間有不少山匪逃竄到其他山頭,不過總體來說,這洛州城南面的鳳牛山,在方圓十多里地之內,是已經沒有什么成氣候的山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