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而言,陳積在來到這里之前,是一直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在那個時候,他看過太多在這里無法想象的風景。
有些風景必須站的高一些才能看到,比如后世的一部手機,一臺電腦。這個時代沒有那么高的巨人,就算自己知道那些風景的來源在哪兒,但是僅憑一己之力,自己也不可能長到那么高,或者爬到那么高的地方。
而有些風景就不需要站的那么高了,它就在山腳的位置,這個時代的人有條件能夠看到,只不過這道風景和人之間隔了一排小樹林,又或者藏在了某個小土坡的身后。
所謂一葉障目,不見泰山,這里的人看不到是正常現象,可能只有極少數的個人才能穿過樹林,爬過土坡,在不經意間窺探的那風景的一角。
陳積曾經站在高處,他看到過這山腳風景的全貌。
曾經打造那把軟劍的人就在鋪子門口坐著,看起來是個剛到五旬的老頭兒。靠在門框邊上的他拿著把柴刀,指著鋪子里的幾個半大孩子訓斥:“吃飯的時候一個比一個有勁,一到干活的時候就都軟了!那錘子不是銀子做的,給老子使勁砸。還有六子什么時候變成娘們了?看你扭捏的樣,那風箱是你家相公不成?給老子拉的狠點!”
看到周野來到之后,那老頭兒才停下訓斥徒弟,將柴刀扔到一邊笑著道:“我記得你,這次要打點兒什么?”
周野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來做生意的是這位陳三公子。”
陳積早已將剛才的那些興奮壓了下去,此時的他微笑著走過來躬身道:“小子陳積,久仰鐵伯大名。”
旁邊周野的眼神又有些不對了,心道這三公子平常對誰都沒放在眼里,怎么現在對一個打鐵的老頭兒開始施禮了?這老頭兒雖然本事不小,但這身份差的也太遠了。
鐵伯也是沒想到他會來這么一出,不過臉上倒是沒有什么詫異的表情,反而接著他的話笑道:“是陳秋和你提過我?”
陳積抬起頭來有些錯愕:“二哥之前也認識鐵伯?”
“他的那一對兒雙虎锏是老頭兒我給打的,你這小子也忒不實誠,之前不認識就說不認識,還整什么久仰大名。”
陳積嘿嘿一笑也不在意,心道看來這種詞在這里還是不怎么好使,之后他便開始開門見山。
三人走進鋪子之后,陳積從懷里掏出幾張紙,上邊有幾個自己這些天畫了好久的零件圖。
之前的他雖然因為興趣而去研究過這方面的知識,但畢竟因為管制的厲害,沒有親手參與過這種事情,所以畫起相關零件來還是比較費勁的。
好在費勁歸費勁,這幾天總算讓他畫出了幾個相對簡單的,如果這鐵伯可以把這幾個小零件給打出來的話,那么自己再繼續畫剩下那些更為復雜的。
“這幾個小玩意兒倒不難,這幾個孩子都能打的出來。你這大名鼎鼎的陳三公子親自過來,是不是還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陳積無語的看著老頭兒,心道這人怎么跟老周一樣,說話陰陽怪氣的。
他哪里知道,這鐵老頭兒曾經和自己的二哥,也就是洛州城里的武絕陳秋有一段時間的忘年交,還給他親自打造了一對兒絕佳的寶锏。如果不是因為這層關系,就以他陳積現在的名聲,老頭兒哪還會問他有沒有別的要求,直接等他走后就把圖紙扔給徒弟,讓他們練手去了。
好在陳積對此雖然納悶,但心中卻是毫不在意,然后便微笑著對老頭兒贊道:“鐵伯慧眼,小子確實有些要求。”
說完之后,陳積從腰間抽出那把繞指軟劍,放到老頭兒的身前繼續道:“我想麻煩鐵伯,在打造這幾個小零件的時候最好是用這樣的材質,硬度和柔韌同時兼顧,不知道鐵伯能否答應。”
“呦呵!”
老頭兒身形微微后仰,抬頭望著陳積繼續道:“你小子還真敢什么都提,知不知道這門手藝有多費勁?”
陳積點頭回道:“了解的不多,只是知道這是極其難做到的事情。不是小子我故意吹捧,別說在咱們洛州城,就算放到整個武周國,會這門手藝的人除了您鐵伯之外,剩下的恐怕連一只手都能數的過來了。”
“嘿!”
老頭兒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不以為然,只聽他繼續道:“這些話是你跟陳秋那小子學的?”
陳積搖了搖頭:“二哥都沒和我說過鐵伯的事,又怎么會教我說這些東西?剛才說的都是小子的肺腑之言,說老實話,以這柄軟劍的打造水平,剛才說的一只手還是說多了,應該是無人能出鐵伯之右的。所以這才請老周帶路,過來麻煩鐵伯你的。”
陳積的這番話倒還真的不是無腦恭維,因為他知道這其中的難度,所以等他說完之后,老頭兒臉上的笑容又重新浮現,雙手也被在身后慢條斯理的道:“你小子這句話就有點過了,武周里和我水平差不多的應該還有那么幾個,所以上一句的一只手還是相對貼切的。”
看到老頭兒在那兒“自我滿足”,陳積在心中微微一笑,知道這事多半已成,便接著說道:“那我就把這圖紙放在鐵伯這里了,如果鐵伯需要小子做些什么,還請盡管提,小子一定辦到。”
“需要你做什么!”
老頭兒的頭似乎抬的更高了:“內行讓外行去幫忙?這事傳出去還不得讓人笑話死,你就回去好好歇著,等或兩天直接拿著銀子來這兒取貨就成。”
“嗯…”
說道這里,老頭看著幾張圖紙沉吟了一會兒,然后才又繼續說道:“你二哥前兩年在我這兒白白喝了不少好酒,這賬就添到你這些小玩意兒上了,每個五十兩,下次過來的時候記得帶好二百兩銀子就成了。”
陳積回應的也很干脆:“小子記下了,下次過來的時候再給鐵伯準備幾壇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