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真看著鐵憐花,這個女人的氣勢的確是很強大,雖說很漂亮,但因為這種氣勢,能讓所有人忽略她是女人的身份。
“我聽說過武功有三重境界,第一重,看山是山,第二重,看山不是山,第三重,看山還是山。
在李行云的身上,我感覺到她的氣勢雖說很強大,但卻是依然保持著女人的柔軟,但在你的身上,我卻是感覺不到這一點。
她的實力不強嗎?很顯然不是這樣,這只能說明她已經達到了看山還是山的境界,任世界怎么變,她依舊是一個女人。
不需要氣勢去襯托自身,不需要力量去掩蓋自身的存在,她是什么樣的人,那就會展示出來什么樣的狀態。
而你還做不到這一點,讓人感覺到你很強大,強大到了一種讓人心生畏懼的地步,所以我覺得,你應當不如她。”
楊真輕輕說道,他的聲音很平和,表情也很散淡。
那兩名勁裝的漢子越來越緊張了,在他們的記憶之中,上一次敢這么打擊鐵憐花的人,已經被打斷了腿,不知道丟到那兒去了。
鐵憐花沉默片刻,目光落在楊真的身上,深深看著他。
他卻是坦然面對,眸子中一片純凈,無懼生死。
鐵憐花的嘴角勾了勾,接著對著那兩名漢子揮了揮手道:“看把你們給嚇的,我能吃了你們嗎?
你們先下去吧,順便帶綠竹大家去收拾一下,一會兒讓人送她回去,這次的事情,就算是結案了。”
幾人退了下去,諾大的廳間,只是余下三個人了,鐵憐花的目光落在崔長河的身上,輕輕道:“你也下去吧。”
“我是來保護大哥的,我不能走。”崔長河一臉認真。
鐵憐花抬眉看著楊真,也不說話,楊真明白這是她有一些秘密的話要和他說。
扭頭看了崔長河一眼道:“小崔,你到外面去等我吧,放心,鐵大人要是想對付我,不會用這些手段。”
崔長河這才走了出去,順勢關上了門。
楊真對著鐵憐花抱了抱拳道:“鐵大人有什么話就直接問吧,能回答的,我肯定不會推辭,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鐵憐花點了點頭,接著伸手一引道:“你坐下吧,我們現在是私人之間的接觸,你也不必拘禮。
你這個人倒是有意思,之前聽人說,你是真正的才子,通音律,在詩詞、繪畫和書法方面也很有特長,沒想到你的眼光也很不錯。”
楊真大大方方的坐下,目光落在鐵憐花的身上,微笑著應道:“萬物相通,讀書與武功看似不同,但卻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鐵憐花看著他,挑了挑微粗的眉毛:“以前的時候,當我盯著一個人看,沒有人敢與我對視。
就算是對視,大多也是帶著幾分的慌亂與緊張,你不僅敢與我對視,而且表現得很是鎮靜,看起來你的膽子很大。”
“并不是我的膽子大,而是我心無畏懼!”楊真搖了搖頭,接著話鋒一轉:“讀圣賢書,養浩然之氣,所以我才無懼鐵大人。
就算是鐵大人對我不滿,那也并不是為了殺我,因為大人做事的方式決定了處事的方式,不會濫殺無辜。
所以我才沒有擔心,那些心虛之人,想必是被大人的名聲所累,我想,大人在處理犯人的時候,一定很有威懾力。”
楊真輕輕道,目光依舊平靜,他的眸子很亮,純凈得如同是干凈的天空一般。
鐵憐花看了他一眼,接著輕聲道:“你的眸子很凈,你這樣的人,書一定是讀到了我無法揣測的地步。
楊真,我是個粗人,不太喜歡讀書,這才棄文從武,現在想來,倒是一種遺憾,只不過我覺得你可以成為我的朋友,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楊真搖了搖頭道:“不用了!既然你拿著我當朋友,那么我得多說一句,鐵大人,你是一名女子,那就得表現出女人的柔,不必像男人一樣喝酒。”
鐵憐花沉默片刻,這才點了點頭道:“或許你說得對,我以前也不是這樣的人,只不過列入四大名捕之后,我似乎變了。
我只是一名女人,不必學著男人那樣生活,做好本我就可以了!李行云在山寨之中,也依舊保持著本心,我可能是比她差了一點。
楊真,我去炒幾個菜,你陪著我一起喝上一杯,過了今晚,我會慢慢想起曾經的我,看山還是山,回歸本我,但我的性子不會變。”
“你還會炒菜?”楊真怔了怔。
鐵憐花微微笑道:“會,而且手藝還不錯,只不過我平時不會去做這些事情,難得做一次而已。
你說我應當回歸女人的樣子,想一想,或許這正是我所欠缺的,天榜前五的頂尖高手,都走出了自己的路,我還差了一些火候。”
一邊說,她一邊起身走入了火房之中。
楊真松了口氣,鐵憐花的確是很強大,哪怕她收斂的氣勢,但養出來的那種威嚴感卻是散不掉。
身為捕頭,她對待犯人應當不會手下留情,所以身上總是帶著一種沉重。
“楊真,我知道你是一名書生,而且自創了楊體,不知道能不能為我寫一幅字?”鐵憐花的聲音傳來。
“鐵大人應當知道,我的一幅字需要三百兩銀子吧?”楊真揚聲道。
“知道!銀子我會給你,只不過你得寫一幅能入得了我眼的字,否則我不會給你銀子。”鐵憐花揚聲道。
楊真笑了笑,走到一側的書架前,順手研墨。
一邊研墨,他一邊想著,要想打動鐵憐花這樣的女子,那似乎并不容易。
只是身為名捕,又是江湖中的頂尖高手,她的氣概無雙,心有霜刃,倒是有一首詩極為適合她。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把這首詩在心中念了幾遍,楊真的墨恰恰研好,慢慢提筆,一蹴而就。
落了款之后,楊真在腰間拿出私印按了上去,這才緩緩吁了一口氣。
一縷香味浮動,鐵憐花走了出來,手里端著兩道菜,放下碟子后,她大步走了過來。
就算是走路的姿勢,她也是相當豪邁,并沒有女子那種盈盈小步,卻是讓人并不覺得討厭,混雜在一起,別有一番風味。
站在楊真的身邊,她低頭看了一眼,接著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