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廳之中,元夕從書房中走了出來,懷中抱著那張綠竹琵琶,遞到了楊真的懷中。
“少爺,我也想聽你唱歌呢。”元夕笑著說道。
楊真抱過琵琶,目光在柳師師、元夕和安寧的身上掠過,接著輕輕彈了起來。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直到我們老到哪兒也去不了,你依然是我,掌心里的寶…”
楊真彈著琵琶,聲音輕和,隱約帶著幾分的滄桑。
柳師師、元夕和安寧的表情并沒有什么不同,目光一片亮晶晶的。
“楊郎,你這歌初聽就像是市井之樂,但聽完之后卻又覺得大俗大雅,回味無窮,這樣的歌,流傳度應當會更廣。”
柳師師一臉認真地說道,接著輕聲道:“楊郎,這首歌唱到了人的心里去,真是很浪漫呢,我能嫁入楊家,那真是幾輩子的福份。”
楊真應道:“我們當下流行的歌,多數只是流傳于上流社會之中,曲音復雜,而我覺得音律之美在于包容。
要讓所有的人都能體會到其中的快樂,陽春白雪、下里巴人,那都有享受音律的權利,所以簡單一些,那就更容易流傳度廣一些。”
元夕應了一聲:“少爺說得是!只是世間難得有少爺這樣的人,愿意為所有人歌唱,這體現了一種廣博的心胸,還有真正的善心。
當然,更重要的是要有才華,就算是想寫這樣的歌,那也需要深厚的音律積累,否則這么多年來,為什么沒有人能寫得出來呢?”
柳師師在一側哼了幾句:“我能想到更浪漫的事…”
她的聲線甜美,清麗婉轉,唱起來讓楊真的身體一酥,這可真是一個妖精式的女人。
“楊郎,該歇著了,今晚,我為你暖床。”柳師師低聲道。
元夕的臉圈兒一紅,起身離開,安寧也跟著離開。
楊真吁了口氣,柳師師情根深種,他自然不會不解風情。
正要抱起她的時候,外面傳來曾姨的聲音:“姑爺,外面有官差來了,說是要請姑爺走一趟。”
楊真一怔,刑部的事情已經結束了,這怎么又來一次?
臉上帶著幾分的平靜,楊真輕聲道:“師師,我出去看看,你先歇著吧,不用等我。”
柳師師起身,抱著他的脖子,親了親他道:“楊郎,你去吧,我在家等著你,此后余生,我會和你一起慢慢變老,也讓楊郎成為我的寶。”
楊真一怔,接著聳了聳肩,轉身就走。
一路走出去,曾姨在院子里迎了過來,低聲道:“姑爺,對方應當是鐵憐花的人,身手不錯。”
“四大名捕?”楊真怔了怔。
曾姨點了點頭:“鐵憐花這個人雖是女子,但卻是嫉惡如仇,她的武功極高,內勁綿長,還在我之上。
江湖天榜十大高手之中,李行云列入了前三,鐵憐花列在第九,只是我沒想到小崔這個人竟然能和李行云交手不落下風。
昆侖劍宗弟子極少,到了這一代據說只有一名弟子,江湖名聲不顯,但沒想到這么厲害,還有那個獵狗,也很不簡單,讓人看不出深淺。
姑爺的身邊竟然有這么多頂尖的高手,我覺得完全可以成為大當家了,以姑爺的才學,就算是統一了四盤山的所有山寨,也是有這個可能的。”
楊真扭頭看了曾姨一眼,接著搖了搖頭道:“曾姨,其實我所求的并不多,只求能夠擁有自保之力,不再隨意被人丟進大獄。
再就是希望目光所及之處,不再有賣兒賣女的慘況發生,當山寇固然自由,但卻是改變不了什么。
世人皆說當世陛下賢明,所以我不想掀起亂世,我知道曾姨想求的是什么,你當年受傷的事情,我不知詳情。
以師師的性子,想來也不會去在意這些事情,但這些年,你對師師很好,我也不想深究那些事情。
但我只是給曾姨提個醒,哪怕是像李行云這么厲害的人也都讓行云寨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局面。
這是為什么呢?太平盛世之中,誰愿意落草為寇?人口得不到有效的補充,任何的山寨都會敗亡。
也就是這些年偶爾發生的災禍,讓許多絕了生活念想的人沒有選擇才當了山寇,但如果災年過去了,這些山寨從哪里要人?”
曾姨垂下頭,輕輕道:“姑爺,當年的事情,我的確有所隱藏,但小姐這個人心性善良,并沒有在意過往,我于心不忍,所以也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
剛才聽姑爺的話,的確是有些道理,那么應當如何改變這樣的局面呢?還請姑爺指教,我想為山寨留一條活路。”
楊真搖了搖頭道:“曾姨,太平盛世,我現在不想給你出這樣的主意!你對我沒有敞開心扉,我自然不會對你敞開心扉。”
曾姨一怔,接著一臉苦澀道:“姑爺說得是,只是我的身份特殊,如果一旦暴露出來,對姑爺是禍非福。”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就可以落草為寇了,以我的才能,要想讓山寨變得更加強大,也并非不可能。”
楊真應了一聲,接著大步走了出去。
曾姨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帶著幾分的掙扎,久久無言。
大門之外,崔長河背著劍,擋在了一人之前。
這是一名穿著勁裝的男子,并沒有穿官差的衣服,見到楊真時,他行了一禮道:“楊公子,我家大人請公子去一次,問一些事情。”
楊真點了點頭道:“好,前面帶路吧。”
崔長河看了他一眼:“大哥,我和你一起去!”
“好!”楊真應了一聲,相當痛快。
從行云寨回來之后,崔長河去大德堂拿了點藥,身上的傷倒是好得七七八八了。
在這一點上,也可以看出他驚人的恢復能力,昆侖劍宗,果然名不虛傳。
外面停著一輛馬車,楊真上了車,男子驅車,崔長河則是坐在車尾處。
馬車朝著城外駛去,一炷香之后,駛入了一座雅致的宅子之中。
宅子是典型的江南水鄉風格建筑,有水有橋,馬車停在主建筑的一側,男子把楊真和崔長河引入了建筑之中。
大廳之中,站著三個人,坐著一個人。
坐著的人是一名女子,坐在椅子上,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袍,打扮如男子,一頭長發散著,眉毛很粗,那張臉卻是極為精致。
但她的氣勢威嚴至極,櫻唇瑤鼻,本來應當柔和,但卻是讓人忽略了這一切,只有一縷無形的蕭瑟感。
那雙手卻是細白修長,纖巧精致,此時她的目光落到了楊真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