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武館之中,楊真站在牛皮囊前,不斷練著拳。
在家里練過一個時辰之后,他現在找到了更多的技巧,所以拳速更快了,角度也更加精妙了。
馬力和馬圖今天倒是沒來,余下來的人都來了,有人在練拳,有人在繞著樹樁跑圈。
李洛從一側走了過來,一身是汗。
“楊少爺,你的拳法好像有了一點周通老師的風采,能不能教教我?”李洛輕輕問道。
“李洛,馬力和馬圖怎么沒來?”楊真反問了一聲。
“他們受傷了,昨天楊少爺打了他們一下,他們今天下不了床了,昨天晚上,馬家的人還過來鬧了一翻,不過被周通老師趕出去了。
馬家在楊柳鎮是經營車馬鋪子的,家底豐厚,他們讀書不成,這才想著習武,希望能為車馬鋪子幫上一些忙。
聽說這一次馬家要去縣衙告狀了,而且還揚言,如果縣太爺不給他們主持公道,他們就會到州府去告狀。”
李洛應了一聲,接著輕輕道:“楊少爺,馬力和馬圖是堂兄弟,本來他們是想通過武館來壓迫你。
但武館這邊行不通,弄不好這件事情還會連累到你的身上,所以這幾天,你還是要小心一些。”
楊真點了點頭道:“多謝了!練拳的時候,你只需要記住一點,出拳時留三分力,這樣的話你就有心思去揣摩發力的技巧了。
至于拳法,這個不需要去學,周通先生說過,因人而異,畢竟每個人的臂長不同,臂力不同,所以出拳的姿勢肯定有所不同。”
李洛一怔,認真想了想,這才行了一個大禮道:“多謝楊少爺!聽君一席話,讓我豁然開朗,原來牛鼓拳還有這樣的技巧。”
楊真微微一笑,接著繼續練拳。
楊柳鎮那家車馬鋪子,就是馬家開的,所以馬家的財富豐厚,但只要入了武館,那就得守著武館的規矩,所以他們想要通過官府來打官司,基本上是贏不了的。
所以楊真覺得,馬家兄弟十有八九還是會走私刑,畢竟車馬鋪子里養了不少的人。
那些人據說也有不少曾經的江洋大盜,所以做事基本上沒有什么章法。
楊真的心里卻是并沒有太多的擔心,對于他來說,家里有十三郎在,再加上崔長河,應當可以應付這些人了。
更何況還有獵狗,他雖然在打理鋪子,但動起手來應當也是不含糊的。
練完拳,楊真休息了片刻,這才練習跑圈,他的小腿雖說還有一點損傷,但也并不影響跑動了。
楊真這一次跑得并不快,但身體卻是一次也沒有觸碰到樁子邊綁著的兩排繩子。
其他學員則是不斷撞著繩子,借著繩子的力量前行,這樣自然會輕松一些,而且很有意思。
對于十五六歲的少年來說,這樣的樂趣自然遠遠超過了練習身法本身。
遠處,周通站在那兒看著一群人練拳,身邊一名男子輕輕道:“師父,不用給他們再講一講技巧嗎?”
“不用,說多了,他們就沒有創新性了,畢竟牛鼓拳沒有特定的招式,這是只為搏殺而生的拳。
你看,楊真就很厲害,他現在的拳法已經有了一種氣象了,這說明他離開真正掌控牛鼓拳也不遠了。
還有,他今天跑起圈來,一次都沒有碰到繩子,雖然說速度慢了下來,但和其他人相比,也沒有慢多少。”
周通輕輕應道,目光明亮,整個人似乎凌厲至極。
“原來讀書人在練武這方面也是有優勢的!”男子嘆了一聲。
周通點頭道:“世界上的道理,應當是一通百通,想當年那位前輩,成為天下第一高手,也曾經說過這樣的話。
他是真正的大儒,連中三元,最后還成為了大學士,那可是正一品的大官啊,恐怕也只有那樣的人,才能真正成為頂尖高手吧。”
楊真練了兩個時辰之后,停了下來,身上的白袍再一次完全濕透了。
走到一側坐下,楊真的雙手攏在袖口中,卻是沒有過于肆無忌憚,坐的時候依然很有氣度。
腳步音響起,安寧再一次拎著籃子走了進來,坐到了他的身邊。
“少爺,我又來送飯了。”安寧微微笑著。
楊真應了一聲,這一次他先接過湯碗,喝了兩碗湯。
出了一身汗,所以他有點缺水了,這個時候喝湯自然比喝水要好,因為湯中有鹽,可以補充一部分的體力。
湯是白菜蛋花湯,挺大的一碗,安寧用白瓷勺子舀到小碗中再遞到楊真的面前。
楊真放下湯碗時,慢慢吃起了飯,今天是米飯,配了雞肉和蒸魚。
把飯吃完,又把湯給喝了,楊真這才覺得飽了,但他心中卻是怔了怔。
不知不覺間,他的食量似乎變大了,但這個年紀,也的確是還在長身體。
“安寧,你先回去吧,我再練一會兒就回去。”楊真輕輕說道。
“少爺,我陪著你一起吧,反正回去也沒事做,衣服我已經洗好了,別的有元夕在就成了。”安寧應了一聲。
楊真點了點頭,也沒再說別的。
休息了半炷香的時間后,楊真再一次跑起了圈。牛皮囊家里也有一個,所以他也不用一直練。
跑了半個時辰后,楊真又出了一身汗,這才轉身朝著大門口走去。
安寧從懷中摸出手帕,輕輕為他擦著臉上的汗,轉眼之間,手帕都已經濕透了,她擰了兩次,這才把手帕收了起來。
邁出武館的大門,小飛從一側迎了過來:“少爺,我們現在去大德堂嗎?”
楊真點頭,小飛在前面帶著路,三人走向大德堂。
大德堂就在武館的邊上不遠,片刻就走到了。
一股中藥味彌漫在院子里,讓人的精神不由一振。
前方的大廳中,三名醫師正在給人診病,排隊的人還不少。
偏房之中還住著一些特殊的病人,依著后世的話來說,這就是住院部了。
小飛帶著楊真和安寧走入偏房,進入了其中的一個房間,那兒躺著一名中年男子。
男子大約三十來歲,鬢角有些發白,整個人瘦削至極,但目光卻是炯炯有神。
“莫先生,我家少爺來了。”小飛輕輕道。
男子側了側頭,目光落在楊真的身上,接著輕輕道:“多謝楊家少爺!我的身體目前動不了,所以不能起身見禮,還請少爺見諒。”
楊真擺了擺手道:“不礙事,你是從什么地方來的?”
“我是京城人,以前是一名商人,這一次去慶州也是為了行商,沒想到卻是遇到了地震,我一路隨著流民們來到了江南。”
男子應了一聲,目光中散著幾分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