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塞西爾大師的認可

　　十二幅畫，有寫實類型的，有寫意類型。

　　寫實的畫作利用計算機圖形學的識別算法，對觀察物進行細致入微得臨摹，體現在畫板上，就是以假亂真的仿真度。

　　寫意的畫作就有點抽象了，很多時候，普通的觀眾根本看不懂畫里畫的是個什么東西。

　　不過對抽象畫來說，不需要知道畫的是什么，只要能體會出畫者的心情就足夠了。

　　陳旭的畫就是一副寫意類型。

　　無論從哪個方面哪個角度都分析不出來畫的是什么。

　　所以陳旭剛才開玩笑說讓杰克學長來分析一下，沒準能分析出來點東西。

　　在陳旭和雪萊小聲討論的時候，勞瑞教授開始組織現場的人對畫作進行賞析。

　　有專業性的，也有非專業性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基本上清一色地夸贊和對未來人工智能在美術界的美好希冀和展望。

　　勞瑞教授注意到塞西爾大師一直沒有說話，她走過來笑道：

　　“塞西爾前輩，對于這些畫您怎么看呢？”

　　大家的目光都吸引過去，紛紛圍上來看塞西爾的評價。

　　塞西爾放下環抱在胸前的胳膊，緩緩說道：

　　“生硬，生硬。”他說了兩次。

　　勞瑞教授也不生氣，仍帶著笑意問道：

　　“塞西爾前輩，您在這領域是專業的，咱們都是外行，不如您給咱們講講？”

　　塞西爾走到畫板前，拿起一支筆，掀開最上面的畫，露出下面的白紙，隨后揮手就在白紙上畫了一道豎線。

　　塞西爾回頭說道：

　　“這是你們機器畫出來的線條。”說完，又在豎線的旁邊重新畫了一條。

　　“這是我們人類畫出來的線。”塞西爾一邊畫一邊說道。

　　圍觀的群眾都沒看出來畫板上的兩條線有什么區別，只看出來第一條線，塞西爾畫得很快，第二條線畫得慢。

　　大家竊竊私語地討論起來。

　　陳旭看了好幾遍，忍不住嘀咕道：

　　“我怎么覺得大師是在蒙咱們呢？這兩條線有什么區別？”

　　陳旭被國內那些所謂的‘潑墨大師’毒害得不淺，看到理解不了的藝術行為，就以為是作秀。

　　雪萊說道：

　　“塞西爾大師不是這樣的人，我信他。”

　　這時，勞瑞教授笑了笑，示意學生把機器推過來，對這兩條線進行機器視覺分析。

　　大家讓開地方，讓機器登場。

　　機器對畫作上的兩條線掃描分析，不一會就出來了結果。

　　兩條線確實不一樣。

　　左邊的那一條筆直，右邊的那一條有極其細微的彎曲，在細節處還有一些弧度抖動。

　　最終，機器給兩條直線的對比度是：百分之零點四的差異。

　　大家露出驚嘆的表情，紛紛感嘆大師就是大師。

　　這時卻有一個學生提出異議：

　　“每個人隨手畫兩條線都是不一樣的，這不能說明什么。”

　　聽到這話，大家又開始琢磨，好像是這么個道理，如果兩條線畫得完全一樣，那才叫大師。

　　塞西爾面無表情地走上前，拿起畫筆，連續畫了五條線，說道：

　　“中間的一條是我的線，左右兩邊的四條是機器線。”

　　勞瑞教授又讓學生對這五條線進行分析。

　　果然，正如塞西爾所說，左右兩邊的四條線是標準的直線，中間的那條有輕微的抖動和彎曲。

　　另外，讓人跌破眼鏡的是，中間的這條‘人類線’和最一開始的那條，重合度達到驚人的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

　　陳旭愣了。

　　雪萊不無得意地說道：

　　“怎么樣？我說塞西爾是大師吧，我爺爺年輕的時候就在研究他的畫了，他在美術界的天賦就差不多計算機領域的...”說到這，雪萊在想拿誰作類比。

　　陳旭問：

　　“馮諾依曼？”

　　雪萊搖搖頭，說道：

　　“不算是開山鼻祖類型，應該是圖靈，對，圖靈！極其有天賦的那種。”

　　勞瑞教授看到塞西爾露出這一手，不禁一臉感嘆。

　　對于塞西爾這樣相當于砸場子的行為，她并沒有生氣，反而對塞西爾更加尊敬。

　　勞瑞教授自己是一個天才，她對天才有種不計其他因素的偏愛。

　　她對塞西爾的態度更好了，問道：

　　“那我們這十二幅畫，一副入您眼的都沒有嗎？”

　　塞西爾踱著步子，來到第三幅畫跟前，說道：

　　“這幅畫有些意思，這幅畫是誰畫的？”

　　陳旭一愣，這不是自己的畫嗎？他站出來說道：

　　“塞西爾大師你好，這幅畫是我畫的，額不是，是我編寫的算法畫的。”

　　塞西爾看向陳旭問道：

　　“能跟我講一講這幅畫嗎？”

　　陳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先前塞西爾一直冷冰冰的，但是他對自己說話的時候，語氣柔軟了很多。

　　陳旭點點頭，開口說道：

　　“這幅畫寫意，寫的是一種心情，我的切入點是通過模擬人類神經的生物化學反應而作出的畫。”

　　塞西爾露出了微笑。

　　陳旭沒記錯的話，這是塞西爾第一次在會場露出笑容。

　　“不錯。”塞西爾大師說道。

　　陳旭很激動，能得到大師的認可。

　　之后，展覽會進入最后一項，現場拍賣。

　　現場不少人開始了報價，因為mit邀請了不少資本市場的投資者，所以拍賣的氣氛很快上來了。

　　讓人意外的是，賣得最好的不是陳旭的畫，而是塞西爾畫的那幾條線。

　　陳旭和雪萊退到一邊，讓這些資本博弈。

　　雪萊跟陳旭小聲地說道：

　　“好好的一個展覽會，現在感覺有點怪。”

　　陳旭看了一眼在臺上的勞瑞教授，回想起查克在家里的抱怨，他平靜地說道：

　　“勞瑞教授是想通過這個方法讓更多的人注意到人工智能，以此讓更多的資本流入計算機科研界，今天能賣出去多少錢不重要，重要的是后面的資本入駐。”

　　雪萊嘆口氣道：

　　“是啊，研究需要錢，勞瑞教授又得做研究又得想辦法籌錢。”

　　兩人在小聲聊天的時候，會場響起一聲拍賣：

　　“我買第三幅畫，報價五百萬。”

　　全場寂靜。

　　陳旭抬眼看去，看到舉著牌子報價的女人，表情古怪。

　　是加百利對沖基金的南希經理。

　　南希經理適時回頭看向陳旭，露出曖昧的一笑。

　　雪萊看了看南希，又看了看身旁的陳旭，表情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