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氣喘吁吁地扶著合攏起來的石墻收回了那柄槍頭,他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著,當他終于緩過來準備詢問眾人的情況如何時,卻發現所有人都一動不動地把目光投向了地道的深處。
陳墨對著溫特斯的背影開口道:
“啊......喂,迪克......”
這時,從陳墨的鼻腔里傳來一陣奇異的味道。
這味道他一點都不陌生,只是這味道實在是過于濃烈,以至于陳墨都短暫陷入了不可置信的驚愕之中。
那是由大量的鮮血散發出來的血腥味,而且就算是戰場也很難嗅到如此令人喉頭發甜的鮮血味感。
陳墨從腿袋中取出了自己的手電筒,直直地照向了眾人目光所及之處。
陳墨冷靜地環顧了一圈眼前的景象,當他搞明白眾人這副模樣的原因以后,臉上并沒有出現任何波瀾之意。
只見這被石磚所環繞的地道里面,到處都是身著萊茵軍制服軍人的尸體。
那些萊茵軍軍人七散八落地分布在四周,有的人無力地倒在墻邊,而有的人則是直挺挺地被分尸成好幾截散落在地板上。
鮮血從那些逝者的身上向下汩汩流動著,溫熱的鮮血順著地磚溢成了一灘河流,其中還有兩具裝備著LACS作戰裝備的尸體以詭異的姿勢跪立在地上。
“是嗎......看來萊茵軍的確在地下是出了亂子,不然也不至于急著從外圍堵截我們突進地下,直接在里面守株待兔就完事了。”
陳墨對著溫特斯的背影低聲說道,他用左手撐住膝蓋緩緩站了起來,然后從背后轉過42型傘兵步槍的槍帶,徑直從溫特斯一行人身邊走過,淡淡地問道:
“你們還要看多久?”
這時溫特斯和雷澤諾夫才從錯愕中回過神來,而陳墨在那具身著LACS作戰裝備的士兵尸體前蹲下身來,將面朝地面的尸體小心地上翻了過來,隨即一把扯開那人的衣襟,盯著已經破碎開來的靜謐寶石說道:
“......風暴突擊兵,看來萊茵軍的紅魔大隊也有部署于此的軍人。”
話說罷,陳墨突然感覺從頭頂投來了一陣陰影。
他抬頭望去,發現普萊斯正用著一副飽含怒意的眼神望向自己。
陳墨輕輕嘆了口氣,他在站直身子后和普萊斯拉開了些距離,淡淡問道:
“有何貴干?上尉先生?”
普萊斯一反先前那副輕松的神態,陰沉著臉問道:
“陳墨,為何要阻止我獲取石中劍?我記得你們北歐中立聯盟至少明面上是不參與我們和萊茵帝國的戰爭的,難道你們也對這里的那樣東西很感興趣嗎?”
陳墨皺了皺眉頭,開聲答道:
“你想要石中劍,那是你的事情,只不過我要是告訴你,那并不是石中劍呢?”
普萊斯的嘴唇顫抖著,他用力克制住情緒答道:
“你說不是就不是!?你當我沒看到那銘文嗎!那就是石中劍的銘文!是用撒克遜語寫作的“只有王才能從堅石中取出此劍”!”
陳墨深吸了一口氣,隨后點了點頭答道:
“是的......從外觀上來看,的確是如此,但是......”
陳墨沉吟了一會兒,像如釋重負般從懷里抽出那柄槍頭,淡淡地說道:
“事到如今,我相信你早就已經發現了這是什么東西吧?”
普萊斯死死地盯著陳墨手里的槍頭,怒喝道:
“我知道!但是既然你已經擁有了朗基努斯之槍,那你為什么還要特意下來此處!?這里的所有人不都是得知了此處有可能擁有此槍的消息方才進行這種冒險嗎!?只不過是萊茵軍先一步發現罷了!”
“朗基努.......這并不.......”
陳墨錯愕了一下,隨即他像反應過來什么一樣改口道:
“是,所以答案已經揭曉了,如果那把是真的石中劍的話,根本就不會被這把只剩下槍頭的朗基努斯之槍所擊退,因為現在的朗基努斯之槍,根本連半個圣遺物都算不上。”
“我知道你們從萊茵帝國諜報局那里探知了石中劍可能真實存在于世的情報,雖然石中劍傳說中是左右國運和寓意君權神授的寶劍,也許并沒有直觀的力量。”
“但是石中劍并非是那種非人的靜謐寶石所能支配的圣遺物,所有的圣遺物都必須由能夠駕馭靜謐寶石力量的人才能驅動,而那把劍可能只是由靜謐寶石力量所驅動的贗品,亦或者可以稱為復制品。”
陳墨鄭重地說出了結論:
“那把劍,只是石中劍的鏡像之物罷了,因為真正的石中劍,依然在你們顛文克雷的皇室手里,你說對嗎?國王騎士團的名譽團長——麥克?”
麥克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捉摸不定的神色,并沒有回應陳墨。
陳墨的語速越來越快道:
“石中劍到了最后,依然阻止不了你們日不落帝國日漸衰微的國運。妄想通過某類絕頂的兵器來逆轉戰爭的局勢,從萊茵帝國再到你們顛文克雷聯合王國,人類總是在戰爭的開始用最現實的眼光打量未來,卻又喜歡在絕境中把翻盤的希望寄托于某個自我欺騙的幻想之上。”
“就這樣,一遍又一遍地把神明推到歷史的車輪之上,妄圖通過某種看似極致的力量阻止歷史齒輪的轉動,自以為能駕馭神明,戰至結局卻又是被自己的欲望所吞食殆盡。”
陳墨嘆了口氣,輕撫著槍頭的矛尖繼續說道:
“回到正題吧,那么你應該多少了解過,失去了槍身的朗基努斯之槍,其真實的威力僅限于突破電質反轉立場......”
“別裝了,你那把根本不是朗基努斯之槍!”
陳墨的發言突然被黑暗中的一聲怒喝打斷了,只見溫特斯手持手電筒緩緩向陳墨走來,一臉平靜地說道:
“那是岡格尼爾之槍,不是嗎?”
陳墨握住槍頭的手一下擰成拳狀,而普萊斯則是一臉驚訝地問道:
“迪克,你們是怎么......”
溫特斯沒搭理陳墨的發問,而是轉過臉對著普萊斯正聲道:
“別以為你們的軍情七處可以把西鷹聯邦當成傻子耍的團團轉!普萊斯上尉,我想我需要再次明確我們的立場——主導西線的依然是我們西鷹聯邦國!你們是我們的盟友,但我們才是真正有能力左右戰爭局勢的力量!”
”沒有我們西鷹聯邦國,你們早就在萊茵帝國的“十日轟炸”戰略下化為了一片廢墟!不要試圖用你們那些小聰明來挑戰聯邦的絕對力量!”
溫特斯轉過身對著陳墨說道:
“陳墨,我知道,那是你們去年在格陵蘭發掘到的圣遺物,但是只找到了槍頭,沒有找到槍身,因為真正的槍身并不在斯堪的納維亞,不是嗎?”
“岡格尼爾之槍的確和你的靜謐寶石的特性非常匹配,能夠擁有一擊即破電質反轉立場的力量,而且能夠一瞬間釋放出巨大的力量摧毀一道防線,雖然我也不知道那力量到底有多強,畢竟是傳說中的兵器。”
溫特斯略略抬高了頭,用冷峻的神情繼續說明道:
“但是那是建立在擁有槍身的前提下,就如同傳說中的”湖中劍“一般,其真正的力量源泉來自于劍鞘,而非劍本身。”
陳墨聽罷此言先是緩緩低下了頭,隨即從喉嚨間發出了時斷時續的抽笑聲,最后像爆發了般仰起頭大笑了起來。
陳墨就這樣笑了將近兩分鐘,方才克制住自己的笑意對著溫特斯說道:
“哈啊......迪克......你果然是一點也沒變,頂著一張老好人的臉,實際上卻比誰都更加老謀深算啊。”
溫特斯沒有理會陳墨的評價之語,而是依然冷著臉問道:
“所以你想要得到朗基努斯之槍,不是么?首先我要說明白,我們不是戰友,你能活下來是因為你還有用,其二我要講清楚,你們北歐中立聯盟是承諾絕對不介入任何一方勢力的絕對中立陣營,所以你到底想要在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