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爾德.夏爾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后親自為慕斯倒上了一杯白蘭地,開聲說道:
“中將閣下,我想請教閣下一個問題。”
慕斯也平舉起手掌,淡淡說道:
“但說無妨,議員閣下。”
夏爾一愣,發現慕斯并沒有尊稱自己為副教主,而是以自己的政府公職為頭銜進行稱呼,心里暗忖到此人估計是很難收服為教徒了。
但夏爾還是笑瞇瞇地看著慕斯,這副神情讓慕斯感到非常的不舒服,因為這人給他一種心機極重的神秘感。
夏爾一邊把酒瓶上的瓶蓋慢慢旋回,一邊開口問道:
“剛剛我在屋內的小隔間內斟飲半杯之時,聽到了您和陳墨中尉的對話,我對那套改良型傘降技術很感興趣,鄙人曾于西鷹軍校的空軍情報專業就讀,所以對傘兵的戰術理念略知一二。”
“在鄙人看來,陳墨中尉所提出的高跳低開傘降戰術,是建立在常規傘降戰術基礎上進行的改革方案,這套改革方案可以說是根據目前的傘降戰術進行了從軍事理論和武器裝備兩方面的全方位升級。”
“鄙人認為這種新型傘降技術,肯定有經過實戰驗證的,屬于超前的軍事戰術理論,而非是單憑想象就能完成的,畢竟陳墨中尉提出的可不是一個簡單的設想,而是一套成熟的作戰系統。”
夏爾說完這段話,把擰好瓶蓋的酒瓶握在手中看了兩眼,然后慢慢地向著桌面放去。
在即將落下之時,他突然把手里的酒瓶往桌面上用力一按,微笑著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鄙人認為......這個陳墨中尉可不簡單啊,您說呢?”
慕斯抬過頭,用一副冷漠的神情盯著夏爾那瞇成一條弧線的眼睛,伸出左手輕輕了按住頭上貝雷帽。
慕斯在沒有任何預示動作的情況下,“嘩”地一聲突然挪開椅子站了起來,把夏爾逼得直向后退去。
盛滿了白蘭地的玻璃酒杯里,泠泠波蕩著敏茲那陰沉的表情。
慕斯對著敏茲和托勒敬了一記軍禮,用沉穩的語氣答道:
“屬下只是一介武夫,只負責琢磨怎么打仗,怎么打勝仗!對于職業軍人以外的事情,屬下一律不關心!屬下只知道,銀翼大隊下屬Z小隊隊長陳墨是我的兵,我相信我手下的每一個孩子!我對于陰謀論沒有興趣,容屬下告退!”
慕斯不等敏茲應答,便徑直向著鐵門走去,沒有絲毫猶豫就推開作戰會議室的鐵門,空留下三個神情錯愕的教徒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
慕斯不是傻子,他知道夏爾議員的意思。
那就是希望作為銀翼大隊直屬最高指揮官的自己,利用手頭權力來監視陳墨的言行舉止,并且及時地將其事無巨細地上報過來,好讓這三人對陳墨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慕斯從高層聽說過關于陳墨的神秘傳聞,但是根據慕斯對陳墨的觀察結果而言,他信任這名年輕的軍官。
在陳墨恪盡職守的服役生涯里,慕斯只看到了一個才華橫溢的后起之秀,這是聯邦軍隊的財富,更是他作為指揮官的驕傲。
在他眼里,雖然陳墨在自由活動的時間里,這名活潑好動的年輕軍官有些喜歡耍滑頭。
但是在每一次軍事行動中,這名年輕軍官都展現出了非常可靠的指揮水準和作戰能力,在銀翼大隊實戰前的二十次軍事演習中,這名青年軍官的多項成績指標幾近滿分。
而在諾爾曼的敵后傘降行動里,盡管陳墨一開始掉進了某個不好在書面報告寫出來的池子里。
但是在后續的火炮陣地奇襲戰和卡瑪爾大橋保衛戰里,他所提出的作戰方案都大獲成功,其本人在戰斗中的表現也十分英勇。
慕斯很喜歡陳墨,也從陳墨身上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某些時候慕斯甚至希望陳墨是他的兒子,他為自己麾下能擁有此等優秀的青年軍官而倍感驕傲。
一支軍隊總需要新鮮血液的注入,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他們這些老人總有一天要退役,他希望日后接掌聯邦軍隊的后輩人才,都是陳墨這種才思敏捷且意志堅定的指戰員。
慕斯嘆了一口氣,轉身向著空軍會議室走去。
夏爾看著被衛兵拉上的鐵門,回頭對敏茲說道:
“這老頭,看來是真的沒辦法了。”
敏茲擺擺手說道:
“副教主,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絕對不能被替換,就算我主動申請,聯邦最高評議會也會否決我的書面調令,而且慕斯是非常有能力的空軍將領,我個人不建議再從他身上下手了。”
夏爾聽罷此言,握起那杯倒給慕斯的白蘭地一飲而盡。
在品味完這杯美酒后,夏爾一臉陶醉地發出了回味無窮的嘖嘆聲。
夏爾猛地抬起頭來,他那猩紅的雙眼惡狠狠地盯著那扇鐵門,突然發出了像錐子一樣的笑聲。
夏爾笑了足足快兩分鐘,方才平緩下自己那暴躁的情緒,他舉起酒杯,轉身對著一直沉默不語的約翰遜中將問道:
“中將閣下,瓦爾基里精神系統的研發工作一直是由您所主導的,這套系統給K-1實驗體創造的第三世界模式,是以什么時代背景為藍圖創建的?”
約翰遜沉吟了一會兒,抬起頭答道:
“同樣的時代背景,只不過出身并非是軍人,而是普通城鎮居民。”
夏爾手中的酒杯劇烈顫抖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
“同樣的時代背景?如果真是如此,K-1會提出高跳低開這種劃時代傘降戰術?同樣的時代背景,會在火炮陣地打出“利用預設的殲擊地域殲滅敵人”這種軍校從來沒教過的新式突襲戰術!?您是認真的?”
約翰遜用一副無奈的口氣回道:
“您和我說這個也沒用啊,總不成瓦爾基里系統把他帶到......哎!?”
約翰遜話說到一半,突然長大嘴巴發出了一聲驚呼。
夏爾的神情也逐漸變得肅穆了起來,他用低沉的嗓音說道:
“一個月前,主教大人傳達了一個神諭。”
“那份神諭里只有四個字——天降雷鳴。”
夏爾那鋒芒畢露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來,他低聲喃喃道:
“也許......我們都失算了,說實話這種假想很荒唐,但是在那次實驗里面,他不是突然消失在整流罩里面了么,所以…”
坐在桌子上的敏茲深吸了一口氣,嚴肅地說道:
“盡管如此,K-1對于我們的勝利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評議長對K-1的評價也非常高,他要求在后續的作戰行動中,我們既要確保K-1發揮出應有的價值,也要做好對應的安全回收準備。”
“畢竟在這次的霸主行動中,我們對于K-1的實戰表現非常滿意,最高評議會認為K-1依然擁有極高的價值。”
夏爾微微一笑,用食指敲著作戰桌說道:
“巧了,我們的主教大人,她也是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