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空發起雷霆攻勢的克萊茵在即將落地之際,抓住電光火石一瞬對著地面騰飛而起,只見一道肉眼無法分辨的閃電掠影“刷”的一聲向前沖去,直直刺向了陳墨身旁的萊茵軍人。
她亮出了戈蘭德步槍上的刺刀,像割草一樣攔腰砍斷了三名萊茵軍人的半身,一大叢斷口平整的草葉在血染的刀影里紛飛開來,徒留下克萊茵那冰冷無情的眼神。
陳墨已經被嚇呆了,因為他發現克萊茵剛剛橫掠而來的刺刀,距離自己的頭頂只有一公分不到。
剩余兩名萊茵士兵嚇得癱在地上,他們屁股下的土地開始出現了一灘水影,這兩個人趕緊轉過身連滾帶爬地往回跑,一邊奮力沖刺一邊飆著淚喊道:
“天啊!怪物啊!怪物啊!”
克萊茵在空中翻了一圈,她先是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陳墨,在發現他身上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后,舉起戈蘭德步槍瞄準了那兩個萊茵士兵的背影。
“我在天上的父啊,為了所愛之人不受傷害,請賜予我神明的力量.....”
“砰!砰!”
兩名萊茵士兵背后騰起了一股白煙,身體徑直向著前方的草地倒去。
尤娜從虎式坦克的炮塔里爬了上來,她架起WG34機槍,對著停滯在空中的克萊茵打來了一梭子彈。
克萊茵冷哼一聲,那線條勻稱的小腿往后一蹬,便在刺耳的破空聲中向著虎式坦克飛去。
尤娜那張布滿灰燼的臉被機槍的火光所照亮,她在咆哮聲中對著飛馳而來的克萊茵瘋狂開火。
對于尤娜而言,哪怕這個被戰火所覆蓋的天崩地裂,她也要守護尤里烏斯的世界不受到一點侵害。
在子彈的沖擊之下,克萊茵的防護罩開始逐漸黯淡失色,但她并沒有在WG34機槍發出的子彈射流中作出躲閃動作,而是把步槍緊緊握在懷里,豎起刺刀就向著炮塔上的尤娜飛去!
克萊茵在即將貼近炮塔之時,從空中一躍而起翻出了一個橫跳動作,靈活地躲過了虎式坦克打來的穿甲彈。
當她飛舞到距離尤娜頭頂不足五米的上空時,一轉槍刺就對著敵人的天靈蓋狠狠捅去。
尤娜緊握著L型握把的雙手,慢慢地垂落了下來。
克萊茵把插入頭顱的刺刀用力一拔,一股夾帶白色殘渣的熱血濺射到了她白皙的脖子上。
只見這名少女把步槍刺刀上的血沫用力一甩,然后抬起軍靴對準那張眼神空洞的臉向下劈去,把歪著脖子的尤娜踹回了坦克里面。
尤里烏斯此時正好從另一側的車長指揮塔冒出身來,她慢慢停住了手上的動作,呆呆地看著剛剛在眼前發生的這一幕。
尤里烏斯內心角落里的一盞明燈熄滅了。
五年前,伏羅夫格勒,還是見習軍官的她作為新兵來到了這座煉獄之城。
沙爾羅斯皇國和萊茵帝國為了爭奪這座交通樞紐,兩國的軍人活生生把一座美麗的河畔明珠變成了一座血肉磨坊。
尤里烏斯在那個時候,總是喜歡躲在三號坦克里面哭鼻子,因為她老是在激烈戰斗中對不上瞄準鏡密位,一次次的開火失誤讓她在作戰會議被指揮官當著一眾見習軍官臭罵,甚至被威脅送往后勤部隊當個雜務管理軍官。
所有的新人軍官都在背地里嘲笑她是個“瞎子炮手”,只有同鄉的尤娜會帶著從戰地廚房偷出來的香腸和草莓啤酒,四處尋找尤里烏斯的身影。
在一次次鋼鐵轟鳴的慘烈會戰里,當年那些新人同僚基本都慘死于這場漫長的戰爭之中,而尤里烏斯在尤娜的陪伴下,已經從一個愛哭鼻子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名冷靜堅強的王牌軍官。
尤娜那富有活力且元氣滿滿的笑容,再也不會出現了。
她和尤娜所有的記憶,在這一刻全部鍍上了黑白的顏色。
“我要撕了你!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尤里烏斯舉起魯洛手槍就對著克萊茵打去,而克萊茵在前一秒就已經側過了身子,手中的戈蘭德步槍也在同一時刻對著尤里烏斯開火了。
防御罩能量耗盡的克萊茵向右一閃,自己的左臂還是被打出了一道血洞,而戈蘭德步槍彈也擦著尤里烏斯的側臉劃過,留下了一道血疤。
尤里烏斯怒睜著雙眼從車長指揮塔上爬了出來,失去了防御罩的克萊茵趕緊準備緊急升空,卻在千鈞一刻之際被尤里烏斯一把拽住了腳踝,把她整個人狠狠地砸向了虎式坦克的炮塔上。
尤里烏斯揮起拳頭就往克萊茵臉上打去,在重重落下的拳影里,克萊茵松開了手上的戈蘭德步槍,槍支從炮塔上滑落了下去。
正當尤里烏斯準備再次揮拳之時,克萊茵立刻抬起膝蓋,狠狠地擊中了尤里烏斯腹部的傷口位置。
尤里烏斯在吃痛之下跪倒在炮塔上,而克萊茵抓住這個機會站了起來,準備狠狠地揮出一記肘擊,哪知尤里烏斯突然亮出了一記掃堂腿,把尚未站穩的克萊茵絆倒在了炮塔平面上。
尤里烏斯的右手向著掉落的魯洛手槍摸去,卻被側著身子的克萊茵一腳蹬倒在了炮塔上。
因為沒有武器,克萊茵只得抬起軍靴,準備對著仰在炮塔上的尤里烏斯一腳踩去,這時她肩上的SCR535步談機突然傳來了聲音:
“海倫.克萊茵!你在搞什么鬼!立刻撤退!立刻撤退!敵人的第二波裝甲部隊來了!”
克萊茵喘著粗氣站了起來,一把推下了左臂的制動器推桿,在升空的氣浪中,她冷冷地注視著尤里烏斯說道:
“萊茵婊子,我認得你,我警告你和那個女人不要再妄圖靠近陳墨,這次我就饒你一條賤命。”
說完這話,她便向著天空疾速飛去。
三軸推進器噴射而出的炙熱氣浪席卷了炮塔,尤里烏斯趕緊伸出雙手護住臉,然后緊咬牙關對著克萊茵的身影惡狠狠地吼道:
“你們這群染指歐尼大陸的竊賊,那是我們的......”
尤里烏斯的聲音逐漸被大風聲覆蓋,克萊茵在空中劃出了一道“S”形軌跡,向著陳墨的位置沖了過去。
陳墨正撐著幾近散架的軀體從草地上站了起來,他發現天邊出現了數十條的白色云煙,肩上的SCR535步談機傳來了呼叫聲:
“這里是Z小隊3班班長李普!我們和E小隊的成員已經趕來支援!是否有人收到該無線電訊息?完畢!”
陳墨按住無線電報了下自己的方位,然后對著出現在天際的援軍揮了揮手。
他瞇著眼觀察起了對面的局勢,發現遠處的森林里又出現了好幾輛萊茵軍的坦克,然而那些坦克只是靜靜地潛伏在森林邊緣,并沒有繼續向外開來。
虎式坦克帶著兩輛VK3601坦克從公路上逃離進了森林,最后再也不見蹤影。
陳墨發覺自己的身后也傳來了坦克履帶的傳動聲,他回頭一看——
如鋼鐵洪流般的M4A3E8瑟曼坦克正從橋上滾滾開來,陳墨總算搞明白對面敵軍坦克按兵不動的原因了。
溫特斯肩上纏著一圈繃帶,一瘸一拐地往陳墨的方向走了過來,他回頭指了指橋上的坦克,高興地喊道:
“你好啊!來自希靈海灘的第二裝甲師!”
陳墨微微一笑,正欲揮手對溫特斯示意,卻發現眼前莫名一黑,自己的身子在突然襲來的強烈眩暈感中向地面倒去。
“你在哪......海因里希......”
一個空靈的女聲在陳墨的耳邊不斷回蕩,對陳墨而言,這聲音竟有一種令人懷念的安心感…...
在自己的意識即將沉入混沌之時,這是陳墨聽到的最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