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是座小城,這都不用去了解這座城市的背景,光是在進入市區的時候牌匾上依然掛著幾十年前的‘江海鎮’三個字就能看出來,這是鎮級市,更別提進入這座城市以后所看到的一切了。
“為什么打車進來?”
她在江海市唯一一座商場內的火鍋店里沖著陳達提問,因為在江海市邊上的時候,老陳不讓她繼續開車了,還把車棄在了奔往臨市的方向,隨后倆人下了高速打車直奔江海。
“因為有人發現那臺車會根據車況懷疑咱們去了臨市。”
“車況?這就是你用膠皮管子把汽油都放進土里掩埋,又把膠皮管子扔到一邊的原因?”
“對。”
陳達將一塊肉夾進了嘴里說道:“只要警察的調查方向出錯,咱們就能去往調查不怎么嚴謹的城市,增加生存概率。”
“那接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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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看了一眼街頭人來人往的人群,心中有一種戀戀不舍的說道:“出境吧,留在這里,我們始終是通緝犯。”
“出境?說得容易,除了中國話,哪個國家的鳥語我可都不會。”
“語言可以學,大環境的改變也能教你,可是去了自由,你就永遠沒機會拿回來了。”
那個女人突然笑了出來,看著陳達笑的像是在電影院里瞧一場戲:“出去得要錢吧,錢怎么搞?”
陳達微微一皺眉,這個問題讓他忽略了那個女人的表情:“你能湊多少?”
她沒有包,將口袋翻出來都放在了老陳面前,陳達掃了一眼,大概四五百塊錢,一會給了飯錢以后也就剩下一半。
“你覺著多少夠咱們倆出去用?”
“怎么也得二三十萬吧,關鍵是我也不知道多久能學會外國話。”
陳達隨口回了一嘴:“我想辦法。”
“你能有什么辦法?”
“吃飽了么?吃飽了先找個能住的地方。”
她伸手將桌面上的錢都抓了起來,極不相信的扔下一句:“走了。”隨后去吧臺結了賬,倆人打飯館里走了出來。
陳達沒說話,一邊盤算著該怎么賺錢的同時,一邊跟著那個女人的身影向前走,他本該好好思考一下的,但是現實的問題經常令其沒有時間去考慮其他。這很像是一個被生活折磨到疲憊不堪的男人出現在社會精英面前時,還要被質問‘你怎么不學習,不學習如何能改善生活’,假如那名社會精英知道這個中年男人需要面對房貸、車貸的壓力,回家還要應付想媳婦和親媽的爭吵,甚至處理好了一切還有個不懂事的孩子在一邊玩一邊寫作業,他連休息的時間都犧牲掉了去維持這個家庭的時候,拿什么去學習可以讓自己生活的更好得生存技能呢?
那個女人帶陳達去了一處修理廠,里邊的機油味讓老陳很不習慣,可她卻仿佛非常適應的對著里邊修理工問了一句:“林叔呢?”
“二小姐回來了,林叔在辦公室呢。”
二小姐。
這還是陳達第一次聽到這么古香古色的稱呼,看樣子這個女人應該和林叔乃至這里的人很熟悉。
她走向里邊,輕車熟路的找到了辦公室,隨后大大咧咧走了進去,根本不覺著自己是個通緝犯,進屋后,里邊正在辦公的老男人立即露出笑容,起身迎接道:“妮子,你怎么回來了?”
“回來了。”她似乎沒有半點解釋的意思,一屁股坐在了辦公室對面的椅子上。
陳達愣了一下,跟著坐了下去。
“叔,我男人。”
“聽說了…”他看了一眼陳達,問道:“聽說你在那邊找了個大哥,這瞅著不太像啊。”
陳達本該起疑,不過她接過話以后,將會產生疑慮的地方給抹平了:“什么大哥,穿上西裝帶上金絲眼鏡還像點樣,現在…林叔,我們出事了,想要在你這兒躲一段。”
林叔沒有繼續多嘴:“我跟你爸都是多少年的老弟兄了,在我這肯定沒問題,就住后院吧,沒事別出來瞎走動就行。”
“那我去了啊。”
“還是上次那間屋子。”
她根本不多說一句,轉身就往外邊走,陳達倒是多看了這個林叔一眼,他能從這張蒼老的面龐上看出此人年輕時的戾氣,不過,這種戾氣隨著歲月的打磨消退了許多。
跟著這個女人到了后院,那是一排小平房,里邊的裝修還可以,床、電視,應有盡有,還有空調,就是有一種空置時間長了的塵土味兒。她呢,也不打掃,隨便躺在了床上,像是這一路已經累壞了。
陳達看著她一動不動,他又很多問題想問,一時間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正在整理語言時,那個女人說話了:“趕緊躺會吧,別有個地方就惦記脫褲子整事…”
陳達真想好好解釋一下自己沒拿意思了,可這個時候好像說什么都多余,只能在床上的另一側躺下,扭臉又開始看著這個陌生的女人。
他失憶了,很多時候不得不被現有的環境牽著走,問題是這個女人似乎在故意減少信息的釋放,讓你想分析眼下的形式都不太可能,偏偏她又是個帶有江湖范的冷峻性子,所做的一切都與人設相符合。
她睜開了眼,看見陳達正盯著自己的時候嘆了口氣,很不情愿的說道:“來吧來吧,你們男的腦子里就那點事。”說著話就開始脫衣服。
陳達反而有點慌了,伸手摁住了她的胳膊,倆人就在這么一張床上躺著說道:“你誤會了。”只能外別的地方遮掩的說道:“我在想錢的事。”
那一秒,這個女人瞬間暴怒:“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沒錢了就打自己女人的注意?怎么著啊,想讓老娘出去賣啊!”
陳達一把捂住了這個女人的嘴:“我什么時候說這種話了。”看著憤怒的她,陳達已經沒有說下去的必要了,只能留下一句:“歇會吧,這一路上挺累的。”緊接著翻過了身軀,在這個女人不繼續吵嚷的情況下,瞇起了眼睛。
隨后,房間里安靜了下來,一直沒有睡著的陳達能感受到光線的變化,夜幕降臨了,甚至還能感覺到那個女人起身離開了房間,應該是去了廁所,但,那個女人卻一直都沒有回來,他原本還覺著這個女人離開之后的房間稍微讓人舒服了一點,可人家長時間沒回來以后,又開始慌了。
那可是他唯一熟悉了的人,就這么不聲不響的走了么?
當、當、當!
急促的敲門聲傳來,隨后那人不耐煩的將房門推開,急沖沖進屋一把拉起了陳達說道:“你怎么還在睡?”
陳達看清了眼前這個男人,隨即問道:“出什么事了?”
“還出什么事了,妮子去牌局上耍錢讓人給扣下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