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溫馨的別墅內,劉蕓和陳達母親正收拾著餐桌,今天老爺子沒有回家,據說是破了大案以后局里特批的慶功宴,不過,陳達回來了,吃晚飯在沙發上和孩子玩。也可能是太久沒有回家的原因,孩子竟然和陳達不親,每次老陳想把孩子抱起來親近,這孩子總顯得抗拒和扭捏,仿佛面對一個陌生人,沒有半點安全感。如此,陳達也不再強求,將孩子放在沙發上,打開電視一邊看著新聞,一邊看著孩子。
沒想到的是,當電視機里出現了今天梁城公安局的新聞發布會,范海濤在電視中講述著臨市和梁城兩地警方聯合執法擊斃厲老三的過程時,鏡頭轉向了那執行任務中永遠沖在前頭的民警,結果這孩子卻突然看著根本不知道是誰的警員喊出了一聲‘爸爸’。
陳達愣了,轉過頭去望著自己的孩子,這個本該呀呀學語的孩童竟然對這身警服表達出了親切感…
“傻小子,你終于認識你爹了?”
孩子奶奶還挺高興,以為這孩子和親爹相認了,結果劉蕓補充了一句:“看電視喊的吧?老陳這才回來多一會兒啊,不太可能這么快就熟了。”話說到這,她還有些自責說道:“也怪我,陳達不會來的時候,我就教孩子說你爸爸你和電視上的叔叔一樣穿著警服,可能孩子沒聽太懂,把電視里穿警服的當成了爸爸。”
陳達看著自己的孩子沒說話,慢慢悠悠的伸手過去在小鼻子上刮了一下,這一下,給小家伙‘噗嗤’一聲給刮樂了,瞧這意思,平日里爺爺奶奶和劉蕓應該沒少這么和他玩。
見情況有些好轉,老陳趁熱打鐵,一把抱過孩子,用還沒來得及刮的胡茬在人家小嫩臉上亂蹭,小家伙被蹭‘咯咯’直樂,總算是將那尷尬的氣氛給緩和了。
“老陳,超市進貨的事你記下來沒有?”
這些陳達不在的日子,那個原本已經開始生意火爆的小超市就變成了老太太去看攤、劉蕓負責進貨的買賣,老陳這個甩手掌柜在破案的時候基本沒管,現在他回來了,人家當然要把生意交還。
“記下來了,還寫在了日記本上。”
劉蕓慢慢悠悠收拾完飯桌,眼看著老太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這才從廚房出來,小兩口外加一個孩子坐在沙發上,這很明顯是老太太留給他們的空間,給這對久別重逢的小夫妻一點親密環境。
按理說,這個時候的陳達應該略顯拘束,畢竟他每天的記憶都是新的,又離開了家這么長時間,即便日記上、手機視頻里記載著所有認識人的樣子和名字,他對所面對的人和環境依舊會保持陌生。但,今天有點不太一樣,首先是對自己兒子,哪怕這孩子有點認生,可陳達依然有一種想要無限親近的感覺,其次是劉蕓,當這個女人把孩子接過去,沖著他露出笑容那一刻,陳達居然主動躺在了這個女人的腿上。
就在沙發上,劉蕓抱著孩子坐在邊緣,陳達身體后仰直接躺了下去,那一刻,這個精神科醫生低下頭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望著很少主動親近過來的男人問了一句:“不認生了?”
陳達慢慢閉上了雙眼,隨口說道:“別問我,我也不知道。”他說的是實話,這次出去查槍,厲家所發生的一切都令其感觸良多,老陳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親情這東西并沒有外界形容的那么堅固,同樣是稍不注意就會消失的物種。
回梁城以后,老陳還真把厲家的卷宗仔仔細細給看了一遍,通過這次案例他發現所謂的‘犯罪’是一種將人生小部分利潤提前巨大風險挪后的極不靠譜行為,一旦東窗事發,所付出的代價絕不是那一點點利潤可以比擬的,關鍵是,在很多人犯罪之前都已經有了這種覺悟,可,他們還是選擇了鋌而走險。
為什么會這樣?
這群人到底是不相信法律,還是不相信自己被抓?難道單純的覺著為了千分之幾的微小概率一定將落在自己頭上?
陳達想不明白,他不明白這些人為什么會在困難出現的時候冒著付出親情、友情、愛情乃至自由和生命的危險去犯罪,這不是賭博,是拿現有的前一切往水盆里扔,扔進去都聽不到響兒。
“梁城新聞,海外歸來的伍女士近期為孤兒院、敬老院、紅十字會捐贈了大批物資和捐款…”
電視中的新聞依然在繼續,陳達卻沒什么心思聽,他頭枕著濃香軟玉,身上趴著自己的兒子,被裹夾在一片幸福之中思考人生真諦,這種時刻哪怕是爆炸聲也未必能鉆進他的耳朵。
“老陳,老陳?”
可劉蕓的呼喊和推搡卻打擾了他。
“嗯?”
“電話。”
手機在茶幾上正響著,陳達拿起來一看,打來電話的人正是從臨市調來梁城的許蒼生。這個時候他給自己打電話干什么?
陳達接了:“出什么事了嗎?”
老陳以為,許蒼生可能是在槍案結束以后覺著使命達成,想要功成身退,正要勸兩句的時刻,大老許終于開了口:“厲家老二回來了。”
“老二?厲家二小姐?他不是在俄羅斯么?”
陳達從劉蕓腿上坐起來的剎那,就遭到了一個白眼,緊接著這個女人在不情不愿中抱著孩子去了臥室。她不是不珍惜和老公在一起的時間,而是直到有些話自己不方便聽。
許蒼生繼續道:“看新聞沒有?現在正播著,就是梁城新聞頻道。”
陳達抬眼剛好看見伍女士捐贈的結尾,一個略帶江湖氣卻顯得很邪魅的女人正面對的攝影機侃侃而談,這個女人的樣貌中比厲老三多了幾分英姿,與老陳看過的厲家老爺子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的,唯一的分別就是一個男版一個女版,可這版型是在太好看了點。
“這女的身上有案子吧?當年不是涉嫌詐騙跑的么?直接抓吧,還給我打電話干啥?臨市的人你也不是不熟,要份資料還難么?”
這幾句話說完,許蒼生怎么感覺如今在梁城當刑警隊長的人還是他陳達,這給大老許氣的:“廢話,要是這么簡單的事,還用找你?我告訴你,她現在的身份不是厲家二小姐,是從俄羅斯歸國的海外華僑,拿的是護照,并且,身份屬實。想要抓她,首先要證明她冒名頂替了海外華僑的身份,更重要的是需要DNA比對。你覺著警察能對一個回國就大把撒錢,獲得了社會一片贊譽的人隨便動手么?你好歹需要找個理由吧。”
陳達笑了:“讓交警盯著,只要一次酒駕就齊了。”
“人家現在是有錢人了,有司機。”
“那怎么著啊?你還打算讓我去堵她,見面就和老娘們打架似得揪人家一縷頭發?”
“也不是不行…”
“嘿!”
這是陳達第一回被氣著:“你什么意思,我去了臨市這段時間口才見漲啊。”
“哈哈哈哈…”大老許這個樂啊,樂到最后才開口說道:“剛才是開玩笑,現在認真和你說點事。陳達,你有沒有覺著這厲家二小姐回來的時機太巧合了一點?老徐剛擊斃了他弟弟厲老三,這女人就立馬回國了,還不是去的臨市,直奔梁城,你說她想干嘛?”
“你們是怕她沖著我來的?”
“對。”
許蒼生回應道:“我們查了一下她在俄羅斯的記錄,并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