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上的時間顯示為15:32分,一分鐘之前,許蒼生剛剛躲過了一次幾乎可以奪走他性命的致命傷害,也就是杜悍親自破解的那個從臨陷阱,在這一分鐘里,老杜描述了這種東西幾乎只在部隊時的叢林戰爭課和那次與東南亞軍人的交流中見到過以后,大老許想起了厲老三身邊有個叫二鬼子的人曾經有過東南亞的經歷。那份與東南亞相關的聯系還沒有徹底浮現的時候,槍聲、爆炸聲幾乎同一刻在山巒間傳來,根本讓人反應不過來。
“跟緊我!”
杜悍邁步上前往槍聲響起的地方沖去,他是軍人,在這一秒拿出了專業的作戰素質,那份源自于平日里訓練的敏感帶著身后這幫警察在不滿機關的叢林里左右穿行。前方明明是平坦的小路他不走,非要打茂密的草叢中穿過;前方明明碰見了澡澤、滿眼淤泥十分易于隱藏危險的地方他又悍不畏死的沖了過去。
這才是一個軍人的職業素養,那就是猜測敵人很可能會不知陷阱的位置,對方也一定是按照人的基本思維布置下的這些東西,那么你只要反常規的去理解,就可以避開大部分危險。不幸的是,即便如此,警員隊伍中依然有人受傷,不過卻不是被機關所傷,而是穿過叢林的時候踩在了一條蛇身上,讓蛇給咬了。杜悍檢查過,蛇并沒有毒,所以經過簡易包扎以后繼續上路。
“到了。”
隨著槍聲越來越近,杜悍已經聞到了彌漫在空氣中的火藥味,那種在潮濕空氣里的火藥味讓人頭皮發炸,就在眼前所出現的一片焦黑爆炸痕跡更是令人懷疑是否到了現場…
“老方!”
“老方!!!”
許蒼生看見了前方平坦處躺在地上的民警老方,這個人他認識,當初進行抓捕行動的時候和此人有過配合,他是梁城非常成熟的派出所所長,可以說是公安機關獨當一面的大將。沒想到啊,就這么一個人竟然躺在了地上,旁邊還有爆炸過的痕跡。
杜悍仔仔細細檢查著爆炸痕跡,從爆炸出的斑點來看,這絕不是老式手榴彈所造成的,應該是新式美式防御性手雷,據說這種東西爆炸后會炸出無數鋼珠,這些鋼珠伴隨著彈片四下飛舞,如同死神在吟唱高歌。
“許隊,這兒還有咱們的人!”
叢林的一角,一個上半身有四個出血孔的男人已經將黑色特警制服染的發亮,杜悍過去將人抱起來的那一刻手上都是黏糊糊的血液,不等他問,那人虛弱的說道:“北,東北,匪徒向東北逃竄,隊長帶著兩個小組在追…”
“你們倆,留下來照顧傷員,等待救護車和醫生。”許蒼生吩咐完以后邁步向前走去,他已經感覺到自己和厲老三只差一線之隔了。
“等一下,槍聲好像停了。”
杜悍很奇怪,追逐匪徒的人是特警,輪戰斗力是頂級的,被追逐的就算是悍匪那也絕不可能可以和特警抗衡,問題是,在這種情況下,槍聲怎么會停?難道,合乎常理嗎?
他們當然不知道槍聲為什么會停,也不太可能知道,畢竟在這場追逐戰里,連厲老三都沒想到自己還有可能絕處逢生!
厲老三丟出手雷救蝎子于苦海之中并不是兄弟情義,他在用有限的資源去換取戰斗力,沒了蝎子,一個崴腳的自己加上打頭幾乎會瞬間被特警擊潰,到時候別說跑了,幾乎連一分鐘都頂不住,有了這個悍不畏死的家伙,起碼前方有人頂著,到了真需要壯士斷腕的那一刻也有人斷后。
蝎子在爆炸聲中回歸,上來就拽起了厲老三的手腕將其背在身后,此時,大頭端著AK在身后煙霧中盲掃,他則邁開兩條大長腿在山間狂奔,一伙人邊打邊退往深山撤去。厲老三在這一刻最想說的話是‘節省子彈’可想到后邊這幫子警察抓住自己就面臨死刑,那還節省個屁,就算是一顆子彈能將生命延鐘,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
但是,在叢林里狂奔是需要面臨巨大風險的,這滿地的苔蘚、藤蔓、樹根,任何一樣絆住了腳都是個事兒,再說了,大小伙子在山里跑也是一件耗費體力的事,何況你蝎子還背一個?不得不說的是,蝎子的體能已經算非常不錯的了,他竟然背著厲老三瘋狂奔跑了足足有十多分鐘,愣是給大頭留下一個可以回身打出節奏在玩命狂奔的時間。幾顆手雷加上這頓掃射所拉開的距離就是讓大頭追趕上來且不用回頭,而警方只能遠遠看著前方的人影閃動,偶爾逮住空隙開上幾槍,也正是從這開始,成片的槍聲變得零散起來。
蒙山深處,云層在頭頂越壓越低,似乎氣壓也隨之變低,如同暴風驟雨來臨之前,那令人呼吸不順暢的前奏。
呼、呼、呼。
蝎子累了,誰背著一個成年爬山路也會累,可你要不背著他,沒準就會成為累贅,到時候一拖二,三個人都要完蛋。
“蝎子,放我下來吧。”
“行么三爺?”
蝎子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這才看見后背上的厲老三已經造的和泥猴一樣。又何止是他,蝎子自己、大頭,全都灰頭土臉,宛如一條喪家之犬。
厲老三活動了兩下,當腳接觸地面那一刻撕心裂肺的疼令其迅速抬起了腳,一把抓住了蝎子的肩頭:“嘶!”一個字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失去了在叢林里狂奔的機動性就等于將雙手放在了警察手里,人家可以隨時帶上手銬。
“老大。”
大頭靠過來喊了一聲,蝎子回身望著,可他卻沒動,蝎子是將厲老三扶坐在石頭上才走過去問道:“怎么了?”
“看。”
山下,九曲十八彎的山路上竟然出現大批警察的身影,這些警察穿著制服在低處向前蠕動,要不是大量密林遮蓋著他們看不到山頂,而這倆人又是從縫隙處看見了身著黑色制服的人影,這本該是誰也看不見誰的…問題是你看見這么多警察后,有看見了厲老三的狀態,再當兩人對視的時候,大頭說了一句本不該說的話:“咱,一定得帶著這個三爺么?”
大頭非常確定,自己的聲音細若蚊蟲,據不應該被厲老三聽見,這才說出了口。
蝎子都沒敢回身看的壓低聲音回應道:“必須帶著,他還必須得是爺。”
“為什么?”大頭沒懂。
“你是后來才跟著我的,完全不知道這個厲老三有多大能量,更不知道離家二小姐在俄羅斯有多大能量,咱們把厲老三救回去,就等于拿了勤王之功,相反,厲老三有什么差池你覺著厲家二小姐敢跟國家和政府對著干嗎?”
“那肯定不敢。”
“還是的啊,那娘們不敢和國家政府對著干,可口氣只能出在咱們兄弟頭上,到時候,就咱們手底下這點人,夠俄羅斯人吃的?”
歇口氣兒的時間,哥倆已經開始交心交肺了。
“老大,不對吧,我怎么聽說當年您和俄羅斯人對著干是這厲老三的主意,他們還會那么在乎一個女人?”
蝎子冷笑一聲:“哼,女人,知道什么是女人么?就是但凡有點姿色就能讓人神魂顛倒,更何況這厲家二小姐不只是有點姿色而已。說起那娘們,應該是在俄羅斯的中國人當中的一個傳奇,首先,她豁得出去,從來沒看中過自己的皮囊,就這一點,人家就比男人強。這么說吧,凡是能利用的,都能爬上她的床,不過每個從那張床上下來的男人全得脫層皮。”
“張金虎是條漢子了吧?把厲老三關起來好幾年,這女人知道消息以后自己一個人去找的他,結果怎么樣?結果就是張金虎連手指頭都沒敢碰人家一下,就被逼著把人放了!”
“那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娘們啊?”
蝎子看到大頭入神的模樣伸出巴掌在他后腦海拍了一下道:“別琢磨了,那不是你能想象得出來的,據說那個女人要是送到柳下惠面前,坐懷不亂這個成語就徹底從世界上消失了。”
倆人慢慢臉上都浮現了只有男人才會懂的邪惡,那種邪惡往往都伴隨著笑容,是一種令他們本身很容易接受的情緒,正符合每個人心中都有個惡魔的諺語。
“說什么呢?”
冷冷的話鋒在脖頸子后邊飄過時,蝎子趕緊回頭,見不知道什么時候厲老三已經從石頭上站了起來,正在他們身后,這小子腦子快,伸手往山下影影綽綽的警察身上一指:“三爺,大頭發現警察又加人手了。”
厲老三往山下望去說道:“這是要搜山了,看樣子這些警察抓不著我誓不罷休…”
“大頭啊,拎著東西,咱們得走了。”厲老三先支走了大頭,轉臉沖蝎子說道:“扶著我。”隨即,露出一抹笑,那笑容,蝎子看著差一點連心跳都停了,那種感覺,從未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