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厲老三在什么呢?”
交通部的路面監控室內,陳達和徐良已經退出了跟蹤小組,從剛才開始到現在,他們倆一直都在這兒監視著,直到看見厲老三的人將兩臺車都開進了一個陌生小區里,徐良這才忍不住問了一句。
說實話,剛開始陳達還真沒弄明白厲老三到底有什么企圖,更想不通為什么要在一個毫無關系的小區內停留這么長的時間,可現在是高科技時代,他們完全可以通過網絡調取小區內部監控來查看小區里的一切,當然,這也造成了那六名厲老三手下離開時出現在屏幕上的事實。看到這,陳達懂了。
“這是在拖延時間。”
徐良沒說話,用疑惑的眼神看了過來。
陳達解釋道:“他每進一個小區,就會迫使我們調取其小區內部的監控查看情況,這個時候出點什么幺蛾子中間就會有一段斷層的時間點出現,想要掌握這段時間點,就要去調查,就會浪費更多時間。”陳達喘了口氣繼續說道:“等調查好了,一切都準備就緒了,這群人又奔赴了下一個目標。”
“那這么做的意義呢?”
“讓斷層的時間點越來越長。”陳達緊盯著屏幕說道:“他一定在準備這什么,完成這東西需要一定時間。”
徐良:“剛才出來了六個人,其中就有厲老三,還有兩個人留守是什么意思?”
陳達回頭看了徐良一眼:“你怎么知道這里邊就有厲老三?”
“他穿那身衣服咱們都看見了啊。”
“技術人員能將穿這身衣服的人頭像放大么?可以還原成清晰圖片讓咱們辨認是不是厲老三本人?”
“那不能…放大之后就模糊了,會變成馬賽克。”
“那就絕對不能一口咬定其中就有厲老三!”
陳達十分肯定的說道:“這小子很狡猾,老徐,從現在開始,你讓人監視那六個已經離開小區的,我負責剩下兩個沒離開小區的,無論如何也不可以讓任何一個人離開咱們的監控視線。”
“徐隊,剩下那倆人出來了。”
這邊匯報完,陳達的眼睛又盯在了屏幕上,徐良很快投入到了對那六個人的監視之中,結果,這兩個人迅速鉆進了一臺奧迪車里,這臺車開出小區后只在公路上行駛了五分鐘不到的時間,立即鉆進了另外一個小區內。
陳達更肯定厲老三今天的行動路線有鬼了,平日里這兩個小區他基本連看都不看,今天這是怎么了?怎么會頻繁駛入從沒去過的地方?
“陳隊,咱們現在盯車盯人?”
詢問的警員實際上是想說要不要派人進入小區里一探究竟,這個時候盯人根本來不及了,你還能把監控按進樓道里么?
陳達沒出聲,他有點想不太明白厲老三下一步想要干什么,按理說這個時候厲老三最希望的很可能是離開臨市,可他這么往小區里鉆不扯呢么,把警察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小區里作繭自縛?莫非,自己觀察的這個真的不是厲老三,徐良監視著的才是?厲老三要是想跑起碼得在車里才算是有個正常的交通工具吧?
警察所擅長的都是用正常人的思維去分析案情,畢竟這不是美國大片,即便是涉案金額過億乃至過十億上百億的罪犯也不太可能弄出個武裝直升機來,哪怕你弄了,還有空中管制呢,你以為飛起來就沒人管你了?所以,當出現問題的時候警察還是用最普通的思維去考慮一件事,其他巧思都會放在別的地方。
“三爺,這是干嘛啊…”
小區內一棟高層的樓頂,厲老三帶著那名手下出現在了這,涼風襲來時,他腦袋上的頭發順著風向抖動,還真有點高處不勝寒的意思。
“這么多年了,凡是跟著我厲老三的人都很忌諱一個人的名字,那就是張金虎,都知道只要說出這三個字,準備好下場。可是,有一點你們根本就不知道…”
那名手下看著厲老三問道:“不知道什么?”
“我這一身的本事,還真都是人家張金虎教的。”
“啊??!!”
厲老三笑著走向了樓頂一塊巨大的帆布,伸手將那帆布一點點扯動說道:“張金虎一喝多了就打我,打完我就坐邊上講大道理,他說,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要不然準會雞飛蛋打;還說啊,不管什么時候都要給自己留一條后路…”
“這孫子這么牛批,為什么栽在梁城了?”
不管厲老三這手下是為了拍馬屁還是真看不上張金虎,反正這句話問的厲老三還真有點回答的興趣:“他敗在了‘舍不得’這三個字上。”
“三爺,我糊涂了。”
厲老三招呼手下幫忙扯帆布,同時說道:“你覺著張金虎在邊境線上的位置沒人惦記么?惦記他的人多了,就連俄羅斯人都惦記著。這種時候,想要保住位置得怎么辦?”
“那只能是讓自己強大起來唄。”
“對嘍!”
厲老三繼續說道:“必須是讓自己強大起來,因為前提是想要保住位置。”
“這種強大會帶來巨大的收益,地盤越來越大、人越來越多,錢都自己往你兜里蹦,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就算是出現了控制不了的因素,也沒有人會舍得放手了,是吧?”
那名手下傻了。
“當你撤不出去了,就不存在后路這一說,那每一件事都只能贏不能輸。”厲老三咳嗽了一聲:“他輸在了哪?輸在了梁城,輸在了北方,輸在了中國,張金虎再強也是江湖上的大哥,他面對不了一座城市更別提一個地區乃至一個國家,當面對上了這樣的龐然大物,又必須要贏下每一場的時候,輸,就是唯一的結局。”
“三爺,那怎么才能不輸?”
手下人的問題又恰好問到了點子上,這也是厲老三喜歡他的原因:“不玩,就不輸。”
“我剛回臨市的時候,什么都沒有,愣往那些大哥槍口上撞必死無疑,所以我開了一家KTV,我不玩了總行吧?當那幾個混蛋來我的店里搗亂,就像是把機會送到了我的手里,他們那幾個廢物我一只手就能放躺下,然后趁著這股子亂勁鬧個腥風血雨,這是我一直等著的機會,你說,我會放過么?”
厲老三說的很高興:“慢慢的,我在臨市站穩了腳跟,從厲老三變成了你們嘴里的三爺,掌控著整個地下世界的規矩可依然不敢高調,知不知道為什么?”
“你…也得罪不起國家?”
“對!”
厲老三嘆了口氣:“在咱們看來,得罪不起的是國家,在那些警察看來,是法律,在國家看來,是一個個站在一起的老百姓。”
“現在啊,這國家、這法律、這警察把咱們放在對立面上,我才不和那幫子傻子一樣與人家對著干,瞧見沒有,不管怎么著,我在他們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先溜了,這么大個國家總不至于為了我這只臭蟲和全世界叫板吧?”
帆布被掀開了,帆布底下出現了一個那名手下這輩子也叫不出名稱的東西,那是一臺滑翔翼!
如果你喜歡看電視上的冒險節目或者飛行愛好者節目,對這東西一定不陌生,這就是號稱飛行愛好者們的死亡三大神器,每年有無數飛行愛好者們帶著這些裝備去世界上最陡峭的山風一躍而下,為的就是體驗飛行的刺激。當然了,能回來的,都會將這種刺激感分享出來,不能回來的,怕是也只能去另外一個世界分享了。
“三爺…”
“瞧見了么?這就是我的后路!”
厲老三興奮的看著眼前的滑翔翼說道:“一直沒敢亮出來這東西就是怕讓人泄露出去,警方抓我的時候會有所準備,實際上,每一年出國去玩,我都會找專門的教練教我練這東西。另外,再出發前還找過專家計算過,從這棟樓的樓頂滑翔出去足以飛到蒙山腳下。這就能完美躲過警察設置的所有路卡!現在我總算知道張金虎為什么成了通緝犯才去邊境線了,有頭發誰也不愿意當禿子的單利如此明顯我竟然沒有發覺…”
他背好降落傘傘包撐起了滑翔翼,等站在樓頂最邊緣,他眼睛里是前方的自由,是離開臨市以后的輕松,是到了邊境線上的種種,卻根本沒有身旁那個活生生帶有溫度還一心替他著想的人。
腳一蹬…
厲老三如同長了翅膀似得從高樓上飄蕩而出,那三角形的滑翔翼接著氣流由空中穿梭而過,而一直畢恭畢敬的那名手下在其身后大罵了一聲:“厲老三,我艸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