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許吃飯
陳達有點犯含糊，那有罪犯大早上的發來信息要求交易的？你見過正點兒起床的罪犯么？別說罪犯了，就算是現在的年輕人有幾個在早上可以起床的？
“老陳！”
可許蒼生這一嗓子和拿著手機轉過頭來看向陳達的態度讓他還是相信了這就是罪犯發來的信息，但大老許的口述卻讓你不得不相信這一切正在發生：“他們讓我下午五點蒙山小樹林見。”
正常警察聽見這條信息分析的全是和地理位置有關的信息，乃至于該怎么布控，但是到了陳達這兒，他卻偏偏問了一句：“除了咱們，早上正點起床的還有那些人？”
大楊插了一嘴：“咱們不上班正點也起不來啊，除非孩子鬧…”
許蒼生突然張口說道：“軍人！”
對，軍人、環衛、教師這些由于職業限制不得不正點起床的人是擁有正確作息規律的，剩下的哪怕是上班族也會打著哈欠去擠地鐵和公交，而許蒼生一直以來調查的對象就是一名退伍軍人，所以他對這件事情特別敏感。
軍人…
陳達也有點含糊了。
“所有人！馬上進入指定位置布控，今天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小子再跑了！”
警察的工作就是這樣，他們很可能會如同第一次交易那樣滿懷希望的去卻又一無所獲的歸來，只是當再次有機會的那一刻，身為警察的你必須每一回都和第一次一樣，充滿干勁、充滿忍耐力、充滿拼勁的集中所有精神，因為你贏下一次，就代表著身后的老百姓正在享受寧靜和快樂，每輸一次，就代表著會有一些人陷入到痛苦當中。現在能理解老百姓為什么會罵警察了么？警察是一個再用身后無數老百姓的身價性命做賭注的職業，而身為賭注的這些人，愿意給你無數次機會，哪怕你最終一定會贏。
陳達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時候想明白十幾年職業生涯都沒想明白的問題，當他看著梁城的刑警們一個個嗚嗷喊叫的在許蒼生帶領下走出辦公室，神采奕奕的投入工作之中，看見的仿佛是赤膊在洪水中鑄成人墻站在水里的軍人，他們肌肉隆起，面目猙獰，每一次呼喊都拼盡全力，可如此恐怖的畫面在咱們國家的老百姓心里是那么值得敬重，又是那么可愛。你能說這群人的樣子好看嗎？不，肯定不能，但是在被保護的人眼里，他們就是最美的，誰敢說一個不字，面對的一定是所有人的怒火，畢竟，他們讓身后的老百姓都活了下來。
老陳從刑警隊離開了，他鉆入了指揮車里，蒙山可不是梁城市區，那兒沒有可以監控路面的攝像頭，所以陳達必須要去現場，至于那些不允許他出現在案發現場的規定，似乎這小子從來都沒有遵守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陳達眼看著刑警隊的人和特警全部進入了指定位置，許蒼生在監控車里安安靜靜的等待著，幾乎每一個人在這滿場的等待中話都特別少，可要是等一切問題解決以后，你保證會看到一個又一個活蹦亂跳的刑警在酒桌上嘰嘰喳喳的宛如孩子。
“許隊，有點不太對勁！”
許蒼生被車內的設備監控人員喊了一聲后，他從技偵提前來安裝的監控設備里竟然看到了一個穿著迷彩服的身影正鉆進小樹林。這就是警方到來如此之早的用意，在的置地點以后技偵要來提前布控，技術偵查可不單單是指在案發現場的收集證據和采集指紋，很多時候他們要做的工作普通人根本想象不到。
“杜悍！”許蒼生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當他回頭看向陳達的那一刻，老陳回應了一嘴：“他怎么來了？”
從杜悍的各種資料上來看，他都是最適合出現在槍販這個位置上的人，但是整個案情發展至今從沒有任何一樣直接證據證明這小子就是槍販，對于他的相關調查更是無疾而終。
“他干什么呢？”
許蒼生發現他在樹林邊緣不斷仔細觀察著職務情況，不是大面兒上的掃一眼，是真的蹲在地上，伸手去把土里、泥巴里的草、樹枝撿起來查看…
“壞了，咱們的人有沒有進去過樹林的？”陳達緊張的問了一句。
大老許搖頭道：“對方只約了樹林見，也沒說具體在樹林哪，咱們的人怎么會貿然進去，連靠近樹林的位置都沒去，都是遠遠的安裝監控設備。”
陳達解釋道：“你不了解這些偵察兵，郝老歪曾經跟我說過，他在當兵的時候，鼻子比野獸還靈、眼睛被鷹還毒，什么地方被人踩過、什么地方有野獸的分辨，完全可以從植物的狀態上觀察出來，植物被踩過的樣子和沒被踩過的樣子是完全兩個狀態，這只有長期擁有叢林經驗的人才能看得出來。”
在樹林邊緣觀察了一陣后，杜悍鉆進了樹林里，他連周遭都沒有瞧一眼，就這么自信的進去了，此時，車上的陳達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他太自信了，相信自己的專業技能永遠比擺在明面上的疑點更值得關注，否則在往出探查一下，也就是咱們安裝監控設備的地方，一定會看出點什么。”
這是一個軍人的盲區，他們就和雷達一樣探測范圍有限，超出了這個范圍，那真是管不過來，所以，狙擊手才是戰場上最可怕的存在，遠程傷害也是士兵最無法預防的。
“那他進林子里去干嘛？”
“監控！”
說完這兩個字，陳達猛然間想起了第一次交易的時候，當時許蒼生從那間寫著‘拆’字的破舊房屋里出來時，直接鉆進了一臺警方的車里，盡管那不是警車，但，大老許的身份可是從外地到梁城購買槍械的，他究竟是不是開車來的，鉆進車里和誰說了話一定會讓槍販起疑心，假如槍販在遠處默默的看著這一切的話。
幸虧當時所有警員都是變裝參與行動，否則根本沒有下一次交易的可能，就這，杜悍依然親自到樹林里來證實，由此可見這個人的心思縝密。
“老陳，你說消息會不會就是杜悍發的？”
許蒼生的話突然提醒了陳達，發信息的人作息時間很正常，起碼是在那個時間還沒有休息，加上杜悍出現的過于巧合：“很有可能。”
一個小時過去了…
兩個小時過去了…
連續過去了三個小時以后，杜悍依然沒從樹林里出來，就連許蒼生的對講機都傳來了手底下人詢問：“許隊，該吃中飯了。”的詢問，他依然沒有任何身影。陳達卻在如此關鍵的時刻一把搶過對講機：“不許動，誰也不許吃飯，全都給我原地待命！”
吃飯，是每個人最放松的時刻，萬一在這種時刻有誰鉆出來坐在顯眼位置端著盒飯，在這荒郊野外有多顯眼不是明擺著么？
許蒼生接過陳達遞還的對講機，很理解他的決定說道：“按照陳隊所說的辦，任何人不準離開原定位置。”
這就是當警察最殘酷的地方，在執行任務時，說不讓你吃飯你就不能吃飯，無論肚子是不是在叫。
一下午的時間很快流失，夜幕降臨以后叢林如往常般安靜，杜悍卻像是徹底消失在了樹林之中，再也沒見過蹤跡。在包括陳達在內的所有警察都要崩斷了神經的那一刻，監控設備的屏幕上終于出現了一臺車，那是一臺隨處可見的面包車，車上有兩個人，當車停穩，第二個人很明顯打駕駛艙里走出，打開了后排座車門鉆了進去。
陳達立馬做出了判斷說道：“杜悍和這伙人沒見過，起碼是不熟，否則，他們不可能在明知道已經有了埋伏的情況下，再安排一個人進行埋伏來確保交易的正常進行。”
許蒼生看了陳達一眼：“我去了啊？”
這是他第一次如申請般說出了類似的話，陳達非常明白的知道，這一刻執行任務的人多希望有人可以給予他們信心：“去吧，我們都在你身后看著呢，絕對安全。”
“滾蛋吧，我是怕死的人么？”盡管嘴上這么說著，許蒼生依然在笑，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