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母女
馬路邊，一家涼皮店門口擺了兩張桌子，陳達和徐良以及他們這一組的人坐在桌子旁的標準伙食是一人一份涼皮，肉夾饃管夠，外加涼菜和驢肉，沒有酒。陳達也是剛來的，在老吳那得不到什么結果之后，立即飛奔到徐良這邊，打算問問情況，巧了，來了以后正好趕上吃飯。
“你們這邊怎么樣了？”
剛坐下，沒有絲毫客套的陳達直奔主題。
徐良也不瞞著，說道：“奇了怪了，這小子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幾乎把整個臨市都翻了過來，還是沒找著人。”
程遷嘴欠的說了一句：“沒尋摸尋摸小旅館、網吧、可以通宵的KTV什么的…舅，你踢我干啥？”
陳達是不想讓他胡亂說話，給了一嘴：“你能想到的辦法徐隊長都不會落下，吃飯吧。”
徐良笑嘻嘻的看著程遷，也沒覺著這個年輕人有多討厭，一口咬掉小半個肉夾饃說道：“我們已經給臨市所有能容身的地方下達了通知，只要童年走入這些地方，哪怕就是進去說句話，咱們也會接到報警電話。可問題是，這件事一直沒有發生，而我們也沒有時間去慢慢等待結果了。”
“為什么？”程遷又問了一句。
陳達試探性的問道：“孟海申請了移民？”
“要不說你是高手呢，咱們已經接到了一家中介公司的正式申請，這小子如今正在辦投資移民，想要通過投資躲避法律，一旦坐上飛往大洋彼岸的飛機，想把人抓回來就會變得難上加難。”
這句話，讓整個臨市刑警隊的人都陷入了一種低沉的情緒當中，在缺乏證據的情況下，他們不可能做出任何阻攔普通百姓提出的移民申請，畢竟這是一個來去自由的國家。
“對了，童年的生平查了么？”
面對陳達的文化，徐良說道：“那能不查么？從這小子上戶口那一刻開始，所有記錄在案的資料咱們的人都看了，他整個人生中除了爺爺死于污水處理廠化學原料泄露的冤案外，沒有任何污點…”
“不可能。”陳達否定道：“一個正常人絕不會用自己的命去陷害別人，他舍不得。”
“誰都不希望這是真的，要真是這樣，咱們就查無可查了。”徐良話音落下，望向了小店門口堆著的啤酒箱，這一刻，一身彪悍的西北漢子想喝點了。
陳達接話道：“把童年的資料給我吧。”
徐良很信息的問道：“你愿意做這種瑣碎的事？”
“那怎么辦呢？你也不讓我參與抓捕這小子的行動啊，除了在幕后幫幫忙，也沒什么可以做的了吧。”
午后的艷陽一點點暗淡了，取而代之的是黃昏時的余暉，街頭那些頂著烈日在午間忙活的人也換成了一身疲憊后，準備回家的身影。
此刻，馬路邊的一棟高摟上，大概二十三層的位置，有人用手指調開了一處窗簾縫隙，探出半個腦袋在縫隙里向外掃了一眼后迅速退了回去，這個人，正是童年。
童年藏到了一戶老百姓的家里，像是狗急跳墻似得原本躲在樓道，在這個女人打開門的一瞬間，他從門縫里擠入，還順手一把將這個女人給拽了進去。但，進屋以后童年就后悔了，屋里，一個小姑娘正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片，偏偏這個小女孩瞧見他們倆動作幅度很大的進來以后，半點都么有驚訝的起身，抱著那只粉紅色的玩具熊轉身去了里間屋兒的另外一個房間，像是早就習慣了這一切。
那個女的沒干喊，因為童年的刀正頂在她脖子上，刀尖上還有血，近距離的情況下能清晰的文件那股子血腥味。
“大哥，我沒錢，您要是瞧上了任何東西不用客氣，能不能把電視留下，那是我女兒唯一喜歡的。”她似乎覺著自己沒說清，趕緊解釋道：“電視不值錢，上回我賣過，收破爛的才給十塊錢，什么也干不了…”那一秒她低下了頭：“實在不行，你要是有別的需要，我也可以幫忙。”
童年此時才開始用正眼去看這個女人，搭眼之下，竟然把自己嚇了一跳。
她還是個人么？
這女的擁有一張面色慘白到令人發指的臉，臉上長滿了麻坑和膿包，眼窩和兩腮深陷，整個人瘦的皮包骨跟骷髏一樣，頭發也十分稀疏。520
“進去！”
童年只說了兩個字，那女人很聽話的走進了屋里，等童年再說：“手機。”
那女人搖了搖頭回應道：“賣了。”伸手指了指剛才扔在門口的塑料袋：“買吃的了。”
童年回頭望了一眼，門口果然放著一個裝的滿滿的塑料袋，這塑料袋里裝滿了廉價的面包和方便面，就沒有任何能滿足小朋友欲望的零食：“她是你女兒？”
那女人點點頭。
童年冷笑了一聲，笑容中充滿了嘲諷：“你就這么對她？她爸呢？”
這個問題可不是關心，童年是要估算一下多久之后這棟房子里會出現威脅。
她又搖了搖頭。
童年慢慢走了過去，坐在了這個女人的身邊：“我不想傷害你們，別逼我。”
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的大喊道：“那你殺了我啊，動手殺了我吧！”
眼疾手快的童年一把捂住了這個女人的嘴，將其壓在身下，令身下發出不斷的‘嗚嗚’聲后，警惕性的抬起頭，用耳朵聽著四周的響動，見許久沒有其他動靜這才說道：“你想死的話我可以幫忙，大不了把你和那小姑娘一塊送走。”這句話一出，身下的女人安靜了，童年嘗試著慢慢松開手，見沒有任何異狀，這才走到門口從貓眼里向外看去。良久以后，他轉過身，發現屋里竟然沒了聲音，回頭時剛好看見那個女人坐在沙發上低著頭，用撐在大腿上的手捂著臉抽泣。
眼前這個女人的反應激烈到了不正常的程度，可一直在逃跑，早就餓極了的童年卻不得不小心翼翼打那堆垃圾食品里找出一個面包，撕開包裝袋一口一口的咬了起來，等吃到嘢得慌了，這才起身去翻冰箱，發現了冰箱里除了大量針管外，竟然一無所有。他明白了，明白了自己打進來到現在的所有異狀。
她，是個癮君子，當一個女人走了這一步，根本不用想，最后肯定是拿自己個兒換錢，所以那個小女孩看見他進來才會不覺著有任何問題，因為，早就習慣了。而這個女人突然間崩潰的情緒應該是在正常狀態下極度厭倦自己，想通過自己的手讓她解脫。這種人都是自私的，當童年沒有提醒和‘女兒’相關的任何事時，她還扛得住，一提起小女孩，這個女人才徹底陷入了悔恨之中。
“我能不能，給暖暖送點吃的，你一個人也吃不完。”等哭的差不多了，能從臉上明顯看出兩道淚痕那一刻，她才再度開口說話。
童年將裝滿食物的袋子拎了過去，擺放在屋子里的茶幾上，這女人剛要動，童年立即將刀壓在了她大腿上，于是…
“暖暖！”
小姑娘打里邊跑了出來，跑動見腦袋頂上還晃悠著兩個小羊角辮，等看見了這堆吃的，她竟然沒有搶先去拿，很有禮貌的喊了一聲：“叔叔。”
女人用腳踢了一下童年的鞋：“叫你呢。”
童年愣了一下，木呆呆的答了聲：“唉…唉。”
她這才將塑料袋里的面包遞了過去，小女孩接過后，靠在自己母親腿邊仰頭望去。她慈愛的去撫摸女兒的臉頰，親了一口后說道：“去吧，回屋去吃。”
到這兒，童年才明白，這個女人為了讓自己女兒的付出能有所反饋，竟然壯著膽子和一個闖入家中的劫匪交流，或許，這就是母愛。
“為什么要碰這個？”
童年問了一嘴。
那個女人笑了，笑的很慘：“你是要答案還是要真正的回答？你要是需要答案，我能告訴你一萬多個，要真正的回答…”她看向了童年：“有一段時間在我們的圈子里非常流行用這東西減肥，說是效果顯著，我讓人給騙了。”
這恐怕是童年聽過最荒唐的回答，竟然有人為了減肥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將自己變成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