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還沒升起來,小六子盯著手里的卷宗惡狠狠咬牙,他太恨董志勇了,已經從正義感上升到了個人層面,甚至每次想到那張臉都有種要一拳打過去的沖動。所以他加了一夜的班,打算從這些卷宗里找到一丁點的蛛絲馬跡,并順著這條線索直接拿下這個剛剛崛起的毒梟,可能的話,順便在贏下這場戰爭的那一刻,給那個女人留下一個鄙視的眼神。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陸賢招還是第一次如此沉浸在卷宗的海洋里,他開始對比梁城乃至公安內部網上所有狡猾毒販的所有資料,希望能找到相似處…都沒看見身邊的同事來的越來越多,時間也從早上五點一下就轉到了9:00。
9:00是市局那些坐辦公室的大老爺們開始正式辦公的時間,一般來說這群人會在8:00左右的時候到崗,隨即開始收拾,緊接著沏茶倒水的相互寒暄,到了9:00身體狀態進入到了一個比較舒服的時候,才開始處理手里的工作。這并不是什么養尊處優,而是科學研究表明人在正常時間起床后于上午9:00處理一些難度較大的工作會事半功倍。
這不,周副局就是這個時候來的刑警隊,因為,今天要處理的這件事,難度較大。
“周副局。”
“唉,你早。”
到了刑警隊,面對那些打招呼的輔警,老周和藹可親的回應著,他在這些警察眼里看來就是個老好人,也不知道為什么今天這個任務會落在自己頭上。不過想那么多干嘛,既然已經接了任務,多難都得去完成,不是么?
“副局。”
“早,周副局。”
一聲聲打招呼從大辦公室傳來,等這個男人挺著肚子走向了陸賢招的辦公桌,率先抬頭望過去的竟然是坐在他對面的大楊,而小六子居然沒有發現這一切。
“干嘛呢,六子。”
陸賢招抬頭這才看見了周副局,剛要起身,被人家伸手按在了肩頭,示意其坐下。
他能怎么樣,只能實話實說唄:“周副局,我在對比董志勇和全國已經被抓獲的毒販之間的相似性,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到什么咱們沒想到的地方。”
“嗯,很用功。”
周副局稱贊了一聲,陸賢招坐在位置上傻笑,他慢悠悠從旁邊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旁邊,滿臉笑容問道:“這么用功,是不是知道自己闖禍了?”
闖禍?
熬了一整個通宵的小六子有點懵,他已經完全忘了在夜色酒吧的事,還解釋著說道:“沒有吧?”
“沒有?再想想。”
周副局提示了一句后,扭頭看了一樣大楊。
大楊和小六子心里同時咯噔一下,大楊想的是,這事兒怎么這個時候來了,多尷尬啊?小六子有點難以接受的看著對方,心里差點呼喊出那句:“我可是你兄弟,你至于么?”的話。
周副局沒容他繼續思考,說道:“執行任務時不服從領導指令,擅自做主導致惡性后果的出現,這種事一旦發生局里會怎么處理不用我說了吧?”
陸賢招抬起頭:“什么惡性后果?”
周副局嘆了口氣:“昨兒晚上下雨了。”
“后半夜下的,我知道啊。”小六子太知道了,他一宿沒睡能不知道么。
“那蒙山出現了山體塌方的事,你也知道么?”
這種事很正常,蒙山土質酥松,一道快入夏暴雨傾盆的季節就容易塌方,所以去往蒙山的路上都有警示牌,就怕跑長途的大車和客車出現危險,問題是這件事在陸賢招腦子里根本沒有必要提及,這和自己有什么關系,又和刑警隊有什么關系?
“山體塌方讓一臺大車翻了,幸好人沒出危險,救援隊趕到的時候,除了將司機救出外,還在山上發現了一具尸體。經過辨別,已經有人認出了尸體,是李春平。”
“什么!”
陸賢招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木呆呆的愣在那。
老周繼續說道:“我看過你們昨天晚上執行任務的記錄,并沒有人看見李春平,而他的死亡時間經法醫鑒定正是你們執行任務的前后,這件事,更發生在你大鬧夜色酒吧之后,六子,這算不算惡性后果?”
“我…不是…我特么…”
陸賢招沒想推脫責任,單純的沒想到這件事情竟然如此突然,他剛才還天真的以為是大楊不是人,把自己的小情緒報給了市局,哪知道事情鬧了這么大。
“什么都別說了,范局讓你立即放下手頭工作,回家寫一份檢查等候處理結果,要是順利的話,你可能會去人事科學習一段時間重新上崗…”
陸賢招嘴唇都在顫抖的問:“要是不順利呢?”
老周嘆了口氣:“辭退。”
兩個字,將警察這一輩子最恥辱的點給說了出來。
對,警察怕的不是受傷和犧牲,更不是常年加班,他們怕自己犯錯誤。要真是不想干了、想辭職,那誰也沒辦法,更說不出什么,可你要是被辭退了,這玩意兒哪個好老爺們能受得了?還不如執行任務的時候讓匪徒一刀扎心臟上或者一槍給崩了,這不是往人臉上甩大鼻涕么,多惡心啊。
陸賢招手里那根一直沒怎么用的筆落在了桌面上,老周拍了拍他的后背:“行了,都多大的人了,還整這一出,難不成你想當著所有同事在哭一通啊?聽我一句,趕緊回家寫份檢查,早一天把檢查寫好,早一天能拿到處理結果,啊,就這么說。”
老周走了,略顯沉重。
小六子都傻了,站在原地不知道該留下來還是該走出去,走出去,他舍不得,是真怕結果出現的時候脫了這身警服,即便是調離刑警隊也受不了啊。可留下來更丟人,自己留在這干嘛?是,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沒人敢攔,可那玩意兒咽的下去么?人家在飯桌上聊的都是案子,你說啥,自己不犯膈應么?
陸賢招動了,慢悠悠的從桌子后邊邁步走出,經過大楊的辦公桌時,大楊站起來伸手往他胳膊上扶了一下,還喊了一聲:“六子。”
他要是不喊,小六子沒準都想不起來什么,就這么失魂落魄的走了,關鍵是這一聲一下把陸賢招的火給點燃了,他猛的一下甩開手,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大楊,用最嚴厲的態度且瞪大了眼睛、兩個眼球都往外爆的說了一句:“你特么…”
大楊收了手,像是怕了小六子的表情,而這一下之后,陸賢招腳步加快向外走去,疾步如風。
死了??!!
陳達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是范海濤打的,核心內容只有一句,那就是李春平死了,死于槍擊,死亡時間正是昨天晚上刑警隊執行任務的時候。
那不用問了,刑警隊的任務一定失敗了,可范海濤怎么會死呢?
陸賢招那天晚上也沒暴露自己的警察身份啊。
他想了半天,唯一的理由就是柳牧云,也許這個女人已經被拿下了,更有可能的是,這個女人在不經意間說漏了嘴,對于毒販來說,得知在非正常情況下和警察接觸一定會多加小心…
陳達驚除了一身雞皮疙瘩,難道那天晚上的交易,竟然是董志勇的一個局?
李春平丟了一根手指頭都沒能哄住這個老狐貍?
“老板,你怎么了?”
超市的店員看見陳達一屁股坐在啤酒筐上,身體不穩的左右搖擺時,立即趕過來扶住他,可老陳哪有功夫回話,李春平可是他推薦給刑警隊的,還打了包票,說一定能拿下董志勇,這個時候人沒了,那得承擔多大的心理壓力和責任?
“看店。”
陳達從超市里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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