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風格外的柔和。
月色也是。
銀白色的光芒灑在樹林間,將那一片片葉子鍍上一縷銀絲。
一少年,一少女穿行在樹林間。
兩人一路盡皆無語,只有那輕輕的腳步聲,和那均勻的呼吸聲。
這里,沒有聯盟的追兵,也不會有聯盟的搜查官,更沒有水艦隊或者熔巖隊的巡邏隊伍。
莫然望著遠方,北方的那一處山崖,想著那山崖內肯定有著不少彎彎曲曲的巖洞,不禁嘆息一聲,估計要花些時間才能穿過山崖,抵達那片平原后的小鎮。
“就送到這里了。”
莫然站定了腳步,側身看向艾麗絲。
艾麗絲的黃眸微垂,呼吸突然急促了起來,她咬著下唇,像是要說些什么。
“穿過山崖,就是平原,看地圖就能夠知道了。山崖內有著許多巖洞,別迷路了。”
莫然看著艾麗絲三下五除二將水艦隊的衣服脫去,包括那漆黑的面罩。
他沉默的看著她命令六尾將衣服點燃,看著那被燃燒成黑灰的制服隨風飄散,接著收回了視線。
“這個,給你。”
莫然拋出一個袋子,艾麗絲連忙伸手接住。
“這是一個月的口糧,別餓死了。”
“嗯,謝謝。”
艾麗絲的喉嚨似乎堵住了,一字一句都說的無比艱難。
“黑澤。。。我有個請求。”
“說吧。”莫然看著艾麗絲被月光籠罩的身影,淡淡開口。
“能不能將面罩摘下來。”
“。。。”莫然微微的沉默了一下,接著拉下了漆黑的面罩。
“黑澤。。。你用的。。。是你原來的那張臉嗎。。。”
艾麗絲看著莫然,那目光中,帶著一絲熾熱,和一絲黯然。
莫然記得,上一次,他回答她的時候,那次是關你屁事。
不過,這一次,兩人即將分別,并且今后永生不會見面的情況下,莫然輕聲嘆道:“不是。”
“。。。”
“那你真的叫黑澤嗎?”艾麗絲銀牙輕咬,看著莫然那平靜的面孔。
“。。。那只是一個代號。”
莫然搖了搖頭,沒有再去看艾麗絲的目光。
他此時,竟然有一些心虛。迫使他轉過視線,不想去看那少女的容顏。
到頭來,一切都是謊言和利用,艾麗絲只不過是因為那一絲安心感。。。而已,相信她很快就能夠回過神來,意識道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不敢去看那一顆芳心。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莫然側身,看著那帶著哀怨的眸子,微微一笑,“我走了。”
“保重,后會無期。”
莫然一字一句說的清朗無比,說完后,他轉身,邊走邊說。
“你的現實,不是我的現實,大小姐。你的夢還在,回去吧,你不適合這里,至少你在家族里,有著依靠。”
“我不想回去。”
銀鈴般的話語伴隨著淚水灑落而下。
“有家不回。。。哈哈。”
莫然走的遠了,笑聲聽上去竟然有些凄涼。
“再見了,保重了,大小姐。”
“后會無期。”
伴隨著莫然的最后一句話,艾麗絲跌坐在草地上,眼淚從白瓷般的臉頰上滑落。
但是她沒有哭出來,她只是哽咽著,腦海中,回放著莫然的最后那道背影。
那孤傲的背影。
為什么,為什么沒有抱住他,哭訴著不要離開呢?
是了,自己終究是聯盟之人。
艾麗絲哭的很是傷心。
她。。。失戀了。
在這溫柔的月光下,在舒適的晚風中,沒有盛開的愛情花朵,只有一顆漸碎的芳心。
艾麗絲哽咽著,想著自家家人對她所說的,那虛無縹緲的結婚對象。
是的,那只是聯姻對象,就算對方長什么樣,有著什么樣的實力,因為對方背后的關系,她不得不為了家族,嫁過去。
聯盟的法律中,并沒有提到一夫一妻制,很顯然,那些聯盟高層,或是家族成員,都擁有著不止一位妻子。
艾麗絲擦去了眼淚,她哭的很傷心,但是她明白,她應該走了。
“黑澤。。。”剛剛想說什么,她的心又是一陣顫抖,他的真名,也不叫黑澤。
“我。。。我。。。喜。。。”
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嗚咽一聲,朝著林中跑去。
那腳步踉踉蹌蹌,讓人懷疑下一刻會不會直接摔倒一樣。
“走了,就好。”
莫然看著艾麗絲的背影消失,心里也是松了口氣。
他從樹上一躍而下,看著遠方的夜色,看見那一絲隱隱的血色。
這一次的逃離,他不能確定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也不能確保他的小弟們是否能夠生存。
如果使用姆克鳥的話,還是可以將他帶離一定距離的,只是,他還是不能夠長久的飛行。
這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讓莫然很不舒服,也很不習慣。
以前在等離子團的時候,莫然就沒有這么被動過,他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被動的局面。
“唉,走了。”莫然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聯盟的這一下來的太猛烈,導致水艦隊那群高層竟然慫了,還能有什么辦法。
順著原路返回,當然,莫然在返回之前曾經讓精靈使用技能,將一處地面摧殘的不成樣子,這也是掩蓋艾麗絲詐死的借口。
他的神色隨即冰冷了下來,手中握著艾麗絲在水艦隊的身份。
不管怎么樣,這種東西,需要抹去。
他想了想,微微用力,那張電子卡發出清脆的折斷聲,被莫然隨手一揚,埋入土中。
艾麗絲原本黑色大衣上的激光信號器也被六尾的一把火燒壞,除了莫然要將她從水艦隊的終端內抹去之外,艾麗絲此人,已經消失了。
或者說,沒有存在過。
看著遠處的火光,莫然沉下了臉,那是聯盟搜查官的火光,是他們營地的火光。
雖然距離煙囪山較遠,但是他們依舊在每日縮小著防線,保持著步步緊逼的事態。
當他們上山的時候,那就是正面交鋒的時候。
莫然瞇起了眼睛,腳步加快了不少,他辨認著依稀模糊的煙囪山,又眺望了一眼遠處的火光,接著一頭鉆入了洞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