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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突然嗝屁的師弟(二)

  煙氣繚繞升騰,逐漸充塞房間。

  約莫過了一刻鐘,鬼祟的人影去而復返,悄悄地推開房門來到陳爍的床沿。

  陳爍盤坐依舊,無一毫動作,無一絲表情,無悲無喜宛若長眠,文才鼻孔里塞了兩小團棉花,緩緩靠近陳爍,試探著伸出右手在他面前左右搖晃。

  “陳云,師弟,夜深了,你餓嗎,我來問你要不要我去廚房下面給你吃?”

  文才甕聲甕氣地說著,陳爍仍舊盤坐如故,沒給他任何回應,文才呼喊兩聲見陳爍沒有反應后,便大起膽子將右手搭在了陳爍的肩膀上。

  手掌與肩膀相觸的瞬間,陳爍的身體狀若無力的向一側倒去,蜷曲的雙腿也不復盤坐的姿勢。

  “真暈了,這么容易?不過也好,這樣就不用再去騙他的生辰八字了,能省好大的麻煩,對不起了,陳云,這是秋生的主意,你醒來要是找麻煩,找他就好了,可千萬別找我!”

  文才原地站了兩秒,而后彎腰,伸手向陳爍的腰間摸去。

  粗糙的手掌隔著黑袍蓋在腰上,原本‘昏迷’的陳爍身體驀然一震,嚇得文才連忙縮手,迅速矮下身形蹲伏在床下。

  被文才摸上身的瞬間,陳爍也不知是否是最近生活太過枯燥,以至于對今夜的場景產生了些莫名其妙的聯想。

  夜色凄迷,一個猥瑣糙漢鬼鬼祟祟地摸進房間,魔手探向俊男腰間,竟然想要…

  不能細想,不能細想,修行之人該清心寡…該清心才是!

  胡思亂想歸胡思亂想,戲還是要繼續演下去,陳爍輕輕側身,同時口中嘖了兩聲,宛若夢中人的囈語,在鼻腔中咕噥了兩下,發出了若有若無的鼾聲,掩飾著方才下意識的舉動。

  聲音雖輕,但在靜謐的房間中還是能聽得清楚。

  伏在床下的文才聽到這聲音松了口氣:“睡著了?我還以為醒了,嚇我一跳!”

  重新站起身,文才膽子不免大了幾分,再度伸手摸向陳爍的腰間,見陳爍這回沒有了反應,變本加厲地彎腰將另一只手也伸了上去。

  文才雙掌在陳爍腰間一陣摸索,環了一圈后,手掌的動作忽然一停。

  “找到了!?”

  文才心頭一喜,扳開陳爍的腰桿,順手從他的腰際將摸到的硬物撈了出來。

  “這是…刀?隨身帶把殺豬刀干什么?不嫌膈嗎?”

  文才的目光掃了一遍手中有暗紅色血跡的殺豬刀,然后嫌棄地扔在床邊。

  他和秋生想要的并不是刀!

  雙手再次伸向陳爍,這回他的動作不止限于腰間,將陳爍全身上下都摸了個遍,可依舊沒找到想要的東西。

  反倒是讓陳爍大致猜到了他的意圖。

  為了他那兩把地獄火霰彈槍!

  可這兩把槍與穿在身上的黑袍是一體的,當需要使用到它們時,只需要完成指定的動作,也就是手掌抹過腰間,作出取槍的動作就能將霰彈槍召喚到手里,并不需要時時刻刻掛在腰上。

  這樣的好處就是哪怕有一天槍丟了,只要作出指定動作,也能重新將這件指定的武器攝取回來。

  “奇怪,為什么身上沒有呢?那接下來該怎么辦?”

  文才苦惱地撓了撓頭,當目光觸及到陳爍身上黑袍的時候,又堅定了下來,他和秋生對于陳爍的好奇程度大抵是如此:

  兩把槍>黑袍>面具>本人!

  既然找不到槍,把黑袍扒下來瞅瞅,也能滿足一下好奇心,反正正主被迷暈了過去也不會醒。

  心動就行動,文才放心大膽的上前,伸手抓在兜袍上就要將之扒下來。

  這時,陳爍像是做了一個美夢一般砸了砸嘴,貌似無意地將手掌蓋在了文才的手掌上。

  猝不及防地被抓住手,像是扒竊被當場抓包一樣,文才實實在在地被嚇了一跳,心虛無比,慌亂中偷眼向陳爍瞧去,后者卻依舊緊閉雙目,鼾聲隱隱!

  迷藏香是用來安眠的么,文才不知道,他也沒用過,陳爍剛才的一番動作令他的膽氣一下去了五六分。

  陳爍像是睡著的人翻了一下身,正面壓在床板上,眼看陳爍的身體就要壓住自己的手臂,文才趕忙用力將被拽著的手抽了出來。

  文才唉了一聲,等了片刻,蹲下身,從兜里掏出了一塊印泥和一道黃符。

  抄起印泥小心翼翼地湊近陳爍,將印泥蓋在陳爍的拇指上,文才微顫的手捻著黃符向著陳爍的拇指印去。

  眼看著距離越來越近,拇指即將印在黃符上。

  陳爍的頭一側,身體扭動了一下,連帶著手掌也錯開了位置,在空氣中劃出一個短弧,將指印蹭在了文才的額頭上。

  文才立在原地懵逼了一陣,正在猶豫還要不要繼續的時候,陳爍又轉了身,將一只手臂打直伸了出來,手掌向天,拇指上還有紅色的印油殘留。

  好機會!

  文才沒有多想,迅速蹲下身,將黃符蓋在了陳爍的拇指上,然后小跑著出了房間。

  他人一走,閉目的陳爍咧嘴一笑,這是給文才的機會,又何嘗不是他自己的機會呢!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凡人都會死,沒有拒絕的權利,但幸運的是,面對死亡,都有選擇的權利,是選擇主動還是選擇被動。

  換言之,是選擇作死還是選擇等死,陳爍這回毫不猶豫選了前者。

  起身,走到門邊,確認文才離開后,陳爍來到桌前。

  掃開上面的雜物,陳爍解開黑袍的內甲,將一截手臂露了出來,取了毛筆蘸了朱砂墨,在手臂上運筆畫符。

  黑暗中,一張灰色的紙片人貼在房間外面的墻壁上,從文才第一次進門放置迷藏香的時候,它就在。

  直到文才離開,他那被筆墨描繪出來的五官忽然湊出一個奇怪的思索表情,片刻后又從墻角悄聲離開。

  似乎沒有引起任何注意,離開義莊百丈距離,漸起的薄霧中,一匹半米高矮的紙馬等候在此處,跑過來的紙人靠近后,順著馬腿攀了上去。

  “唏律律!”紙馬四足攢動,乘著霧氣遠離了義莊。

  九叔幾日來都在外忙活印鈔大班這個陰職的事情,回到義莊難得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

  白天起床用過午飯后,一直在自己的房間里思考著給陰間印鈔的細則。

  文才吃過飯,借口和九叔說了一聲,就匆忙地奔著鎮上去,臨走前還拉上了陳爍一道。

  跟著文才一路來到寶香齋,只見到秋生趴在柜臺上,撐著腦袋昏昏欲睡。

  “秋生。”文才進門先喊了一聲。

  秋生頭向桌面磕去,很快又撐了起來,迷迷糊糊地抬頭看向門口,略過文才,目光瞟見跟進門穿著黑袍的陳爍,他頓時來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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