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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終要來的躲不掉

  金丹修士的隕落,在濱海城中算得上是一件大事,有了張世平的這次出手,張家在濱海城中的名聲大了幾分,別人不管心底愿不愿意,明面上都要給些面子,所以張家的生意才更上一層。

  不過這對于張世平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情,當然也不算是什么壞事。

  如今張世平才不過兩百歲,既有實力,也有潛力,如錐置囊,誰也不想與這位有什么過節。因為這種人要不就一棍打死,要不是與之加好。

  張家這些年來,也在慢慢壯大中。其中張家“添”字輩的那個雙靈根資質孩子,在他十六歲的時候,入了玄遠宗內門,不是說張家培養不起一位雙靈根的后輩族人,這樣子做是張家向宗門所表面自己的一個態度。不過這孩子剛能下地行走的時候,族中就將其送到翠竹谷來。張世平親自教導了幾年,待他性子打磨好了,這才送入宗門。家族,宗門,主次要分得清楚!

  他正在玄遠秘境中修行,前些日子宗門傳訊于張世平說這孩子修行刻苦,已突破至練氣后期,比其他家族的那幾個小猴要強上幾分,讓張世平在諸多好友聚會論道的時候,賺足了面子。在張世平像他那么大的時候,修行方才不過剛到練氣中期,但是前人種樹,后人乘涼,一飲一啄,皆有定數。

  至于谷中那些資質一般的“添”字輩后輩,到了一定的年紀,若是修為達不到族中所定下的水準,也只能出谷,為家族處理雜事,賺取自身修行資源。

  這些年來縱使有幾個孩子,張世平十分看好,但是他始終沒有破了自己立下的規矩。

天圓地方,方成規矩。在這方圓之內,最為難測的便是人心,一旦規矩破了,那這就會像堤岸一樣,先是一個小口子  然后家族在大風大雨,波濤洶涌之中分崩離析。

因而就算是張世平曾看好的張添諭在他修行到練氣后期  張世平也只是應允承諾,獎了他一把一階上品的飛劍。

隨后這孩子選擇外出歷練只是如今近二十年過去了,仍不見這孩子回來。張家煉氣期的族人在祠堂中并沒有自己的那盞魂燈因而張添瑜是生是死  或許只有天知曉!

長生路上黃土下  白骨亂,不知新墳舊冢。

而另一個在煉體一道上頗有些天賦的張添武,如今三十來歲,終是因為自身修行資質拖累的緣故修為才練氣期八層。不過他《木玄身》到了一定的火候尋常那些還未開始凝練法力的練氣九層散修,多半不敵他。如今這人為家族在外做事,賺取自身修行資源,積累家族貢獻點  想換取一枚筑基丹。

世上的人,一旦呱呱落地后  他們的命運就開始不同了。沒有什么公不公平的,或者說公平兩字就是上位者專門用來給人希望的造物。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是反問,是疑問,或許只有天知曉!

  同是“添”字輩弟子,那雙靈根的孩子,就不必如同張添武一樣,為了一枚筑基丹,風里來雨里去。在這孩子練氣九層,想要筑基的時候,張家便會提供一枚筑基丹,再加上宗門的一顆,一下子就足足有兩顆。

  當然世上的事情,誰都說不準,有人四靈根,但就得個小瓶子,成為天尊道祖;有人天靈根還未長成,就已經化成灰灰。

  福禍無常,生死有命。

  某一日,谷中幽篁小亭。

  張世平獨坐其中,他身前的矮案上放著一架長琴,纖細白皙的手指,緊緊地按在琴面,壓著琴弦,他眉頭緊皺,久久無言。

  歲月并沒有在張世平臉上留下多少痕跡,但是他的雙眸愈加深沉,平靜地普通一汪幽潭,不見悲,也無歡。

  張家族譜字輩中“同世元亨泰,添志必文天”。

  元字輩的族人,正好遇上萬劍門吞并正陽宗等六派,受到張世平的拖累,沒有一個好的修行環境,這一輩族人沒有一個成就筑基的,如今張家元字輩族人已全部去世了。

  亨字輩的族人也就剩下幾個筑基修士,可到筑基九層的,唯有鄭亨運一人。張世平傳授了他凝元術等諸般有助于結丹的法門,還有自己結丹時候的修行經驗,更是帶著他觀禮了宗門幾場丹劫。張世平特意向祁峰開口,在青火谷借了一處火靈氣濃郁的地方供他閉關修煉。

  鄭亨運已一百四十余歲,再花上個一二十年時間凝練法力,到了那時候年歲已高的他,就只有一次結丹的機會。對于炎靈根的他,修行實在是太慢了,這是張家的虧欠,可是要是沒有張世平的引路,張同安的教導,鄭亨運也沒有機會踏入修行。

  情分交織,早已不分彼此了。

  而添字輩的族人,如今也有人成就筑基,開始成了家族的頂梁柱,讓亨字輩的張家長輩也松了口氣,壓力也減輕了些。

  志字輩、必字輩的張家族人也有,家族傳承不斷,香火不絕。

  只是在張世平心中,隨著時間的流逝,親情也漸漸淡去,轉而更多的是一種責任。

  在他面前站著三人,其中一個年級大一些的中年模樣的女修,是張家張亨仁之后新一任的族長張添雅,剛上任不久,張亨仁在一旁提點,族中大小事情也處理得有模有樣,讓張世平省了許多煩憂。

  誰能想到原先谷中那個平平無奇的小女孩,能后來居上,一躍同輩,成為筑基修士。

  張世平本來不同意她當張家族長的,不是因為對她有什么偏見,而是覺得她更應該做的是去修行。不過這孩子外柔內剛,素有主見,張世平也就應了下來。不過張世平也先聲明了,若是族中雜事耽誤了她修行,她就要辭了族長,安心修行去。

  畢竟修仙界中,看得永遠是實力。

  另外兩個年輕人,約二十余歲,兩人身上隱隱傳出靈氣波動,練氣三層的修為。他們兩人身上所穿著的不是張家的服飾,兩人躬身行禮,異口同聲說道:

  “晚輩蘇浙(蘇源)拜見張真人。”

  隨后蘇浙將一枚淡青色玉簡呈遞給張世平。

  張世平接過玉簡,只看了一眼,便放了下來,許久不語。

  過了盞茶的工夫后,張世平站了起來,神色中透了幾分惆悵。

  “該來的總會來得,只是想不到那么快。蘇雙這家伙就不能早點,早點說了再見一面也好啊,死了才說,還要我去送他一程,什么人啊,你們說這是什么人,有本事就別讓我知道啊,哎…”張世平嘆了一聲,仿佛在質問,又像是在自問自答。

  三人低著頭,不敢言語。

  張世平強壓心情,他也明白金丹與筑基修士之間的壽元差了太多了,終有一天在他身邊的至親好友會越來越少,甚至到了以后,舉目茫茫,只是張世平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般早!

  人心是一道隨著歲月增長,而越筑越高的圍墻,它沒有門也沒有窗,自己不想出去,外人也走不進來。

  張世平不想在晚輩前失態,將心情強壓了下來,他長袖一揮,涌出一片紅濛濛的光芒,將自己與蘇雙這兩個后輩一卷,化為一道紅色飛虹,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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