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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奴仆與秘境

  聽到張世平這話,海大富眼神微暗了下來,眉間的麻子隨著肌肉的顫動在不經意間擠在一起,不知道在思索著什么。

  待他將杯中的碧茶飲盡,沉默了幾個呼吸后,這才帶著幾分遺憾的語氣對著張世平說道:“既然張道友有急事,我也不好再說什么了。不過張道友手頭上的事情,若是能早些處理好,那么五日后可來景裕園,不然這事情我也只能去找別人試試了,看哪位精通火屬性功法的道友是否有空吧。”

  “唉,看來海道友需要去另尋一位道友了,這事情我恐怕十天半個月弄不完,不能與道友同探古修士洞府,尋覓機緣,委實可惜了!”張世平看著海大富,眼神中帶著幾分可惜之色,不過言語中拒絕之意,已是很明顯。

  “也罷,下次若有機會,你我再一起就是了。那張道友,我這邊就先不打擾了。”海大富舒展了眉頭站起來,對著張世平笑著說道。

  見海大富起身要走,張世平賠罪了幾聲,又出于客套挽留了他一下,海大富哪能當真,嘴上說下次下次,一定一定的,然后張世平這才領著海大富兩人走下了山,出了翠竹谷。

  谷外一位籠罩在黑色斗篷中的修士,站在樹蔭下,身影似乎與那樹蔭完全融在一起。張世平與海大富走出法陣后,海大富眼角余光稍微瞥了下那人,并沒有說什么,而是與張世平又說了幾句客套話,讓張世平無須再送了,自己便飛身而起,朝著遠處而去。

  張世平看了那黑衣人一眼,朝著他點了下頭,那人從樹下走出,一聲不響地跟在他后頭,一前一后進入了翠竹谷,張世平伸手揮出一道銀光,萬竹法陣中泛起青濛濛靈光,而后便隱沒不見了,從谷外朝著谷中望去,又哪能看到張世平與那黑衣人半點痕跡來。

  竹林中,溪水邊上,張世平彎腰蹲下,左手挽起右袖,右手如杯,掬起一捧清水,抿了一口,而后他站起身來,轉頭看著那黑衣人,隨意地說了一聲:“下去吧。”

  “是。”那黑衣人冷漠地回應著張世平,聲音中盡是空洞,沒有半點感情。

  這位黑衣人是張世平十幾年前某一次出海的時候,遇到萬劍門的筑基修士,便出手將其擒下,又用著控神奴役的法術,遏制他的心神,又馴化了三四年時間,這才有了如今這死士的模樣來。這等死士,在金丹修士之間,已不算是見隱秘的事情。

  天鳳山的崔曉天,青火谷的祁峰,金家的明喻,清水湖的幽波…張世平所知道的,在濱海城中安居落戶的幾乎所有金丹修士中,就沒有哪一個手下沒有死士仆從的。修士各有自己的隱私,有些事情便是至親之人,都不能讓其知曉,這就需要一位能夠對自己言聽計從,不會透露出半點消息的死士,來完成這些事情,不然有些事情要自己親力親為,金丹修士又哪里有那么多時間?

  張世平花了三十年的時間,這才使得修為更進一步,達到金丹二層。但是他那些年來,一方面忙著家族的事情,一方面又要兼顧修行,這才慢了一些,只是這影響真的并不算太大。

  其實張世平修煉了二十五年后,他就已經感覺到了一層小小的瓶頸,這種冥冥之中似有似無存在的東西,猶如一座攔路的山丘,不能攀爬,無法繞路,只能一點點地將其鏟平除盡。他在有青銅燈的幫助之下,又花了五六年的時間,靠著水磨的工夫,硬生生突破到了第二層。

  金丹之路,一開始就已經如今艱難了,更不用說金丹中期、后期,乃至嬰劫,一條前路無限光明,卻只可遠望不可觸摸的道路,緩緩地展現在金丹真人面前。很多金丹修士的修行速度遠不如張世平這位有著青銅燈相助的修士。

  他們一開始幾十年上百年,苦修不挫,或許能修煉到金丹二層,以前練氣筑基期時,所得機緣福厚一些的金丹真人,或許能修煉至金丹三層,也就是金丹初期圓滿,然后他們就會發現了,一座高山盤于面前。

  他們仰而望之,躊躇滿志。

  他們埋頭苦修,日夜不挫。

  他們南北奔波,尋覓機緣。

  他們意冷心灰,尋歡作樂。

  道心不復一開始時候的純粹,修為便停滯不前了。金丹八百載,看著雖然很是漫長,但是修士為瑣事奔波,因雜事煩心,真正的修行時間滿打滿算,也不過四五百載,要是中間出現了些許的迷惘,失了本心,困頓個十年來,上百年的時光,那又如何能突破到元嬰修士?

  而就是因為這種情況,金丹真人眼見結嬰無望,對于修行之事,那就更不上心了,懈怠那是極其正常的事情。

張世平一臉淡然地看著黑衣人走遠,他那次遇到的萬劍門筑基修士一共有四人,一個筑基后期,一個筑基中期,兩個筑基初期,他雖然都將其活擒了下來,但是那位筑基后期的萬劍門修士,顯然知道自己的下場會是如何,加上張世平那控神奴役的法術,習完以后第一次對修士  下手,還不怎么純屬,那人也是極為果斷,一下子便斷了自己心脈,絕了生機。

  不過至于剩下的三人,那就沒有那么好運了,多年的馴化后,全部淪為了張世平如今的死士。只是可惜的是,淪為死士后的修士,雖然修行的本能還在,但是因為神志不清的緣故,修為進展的極為緩慢,幾乎可以說是毫無寸進。

  至于剩下的那兩個死士,如今并不在翠竹谷中,張世平將其交與了張家族長。而張亨仁每隔上一段時間,便會帶那兩人過來,讓張世平這位金丹老祖重施控神奴役之法,以防出了什么意外。

  畢竟這種控神奴役的法術,要到金丹期修為,修仙者方能習之,張亨仁只是因為張世平的原因,才能掌控住兩個筑基修士。

  而且或許是因為自身神魂還不夠強大的緣故,張世平在掌控了這三個筑基期的死士后,他便感覺自己有些吃力了,不過在這種情況下,要是張世平想再操控一位,還是能夠做得到的。但是因為自身神魂的緣故,也僅限于此了。

  張世平鄭重地向張亨仁交待了下去,要是他因為修行或者外出,來不及加固控神奴役的法術,那他要干脆果斷一些,直接將那兩人廢掉或者殺了,省得出了什么亂子,一切以家族的安全為上。

  而且就算他所操控的死士死了,也不會對他神魂有什么損傷,反而能讓他有所察覺,這樣也好及時能趕回家族,也算是一種另類的傳信手段。

  張世平之所以用死士假傳訊,自然是為了推脫掉海大富的事情,要是他沒有從明喻真人那里知道,有關于海大富與玄素真人的事情,那么面對海大富的邀請,他思量之下,或許最后會選擇與他一齊去破封古修士洞府的陣法法禁。

  可是張世平既然都已經知道了海大富的身份,還是與妖族的千目蟾有點聯系,就不會冒著風險,與這位海道友一起出去。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張世平若是想要與其他金丹修士合作,他會更加傾向于那些宗門或者家族金丹,兩者有根有底的,對方若是沒有絕對的把握,是不會起什么小心思的,這些人做事情既要思前又要顧后,比那些散修要好得多,他也比較安心。

  在竹林小溪邊上站了一會兒后,張世平緩步朝著谷中走去,步伐不急不慢,他伸手在腰間儲物袋上一抹,取出了一塊青銅令牌。

  這塊火鴉上尊的青銅九禽令,剛才他都還沒來及的好生查看一番,那海大富就來了,那時候他也只能出面接待了這位海道友一下,哪想到這位海道友竟然邀請自己去古修士洞府。

  張世平將這枚青銅令牌,翻看了好幾遍,將令牌上的紋飾,還有上面的蝌蚪文,看了又看,再沒有發現有什么異樣后,他又將自己的神識,探入青銅令牌中,神識是極為容易地探入其中,不過里面什么信息也沒有,空蕩蕩的。

  他拿著青銅令牌,又看了幾眼,自己則不知不覺走到了山谷中的院落邊上,他這才單手推開了柴扉,進到了自己的靜室。他盤坐在蒲團上,花了好幾個時辰,直到外頭天都黑了,他也沒能專研出什么門道來。

  張世平休息了下,他拍了拍自己有些發酸的前額,另一手則拿著根小木棍,挑著燈火,看著躍動的幽藍燈火,在躍動著。過了盞茶的時間,他將手中那根燒的只剩下一小節的木棍扔掉,與其干坐著,想不出個辦法,還不如沉心靜氣去修行《火鴉訣》,積攢自身法力。

  他看著短案上的青銅九禽令上,那頭神形兼備的三足金烏,他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

  張世平拿起令牌,放在自己的雙手上,盤腿打坐起來,他只運轉《火鴉訣》,一層淡淡的紅光從張世平身上浮現出來。而當張世平運轉了《火鴉訣》后,他手中的青銅令牌竟然緩緩飛了起來。

  青銅九禽令牌飛起后,同時在緩緩吸收著張世平修煉時候所發出的氣息。張世平見此,他沉心靜氣,平穩地運轉著功法,直到小半柱香后,青銅令牌再吸收足夠的紅光后,一道飛芒從青銅九禽靈牌中發出,以選雷不及掩耳之勢,沒入了張世平的眉心間。張世平躲閃不及,一臉駭然地摸了摸自己眉間。

  而后張世平神色突然一怔,過了小半盞茶的工夫,他臉上流露出一股狂喜之色。

  八個月后,張世平駕著青光,在滄古洋上急速飛馳。

  他從那塊青銅九禽令中得到了一處秘境地址后,張世平去了沖靈山脈一趟,與張亨仁說了他即將外出一事。他只是與這位張家族長簡單說了一下,并沒有具體到什么事情上。

  而后張世平給了他一枚能隨意進出翠竹谷的令牌,讓他好生安排谷中的那些孩子。因為這次路途漫長,單單趕路就要好幾個月,他不知道具體要花上多久的時間。要是他一下子去個五六年、八九年的,對于他這位金丹修士來說,這段時間并不算太過漫長,但是對于那些年紀輕輕的家族弟子,那將是一段極為漫長的時間。

最后張世平去了坊市中  ,除了他先前和其他金丹真人換取的兩壇青猿酒外,他又買了好幾壇好酒,足足花了他千來塊靈石,一下子就去了一頭二階海獸。

  張世平并沒有急得趕往,這塊青銅令牌上所記載的秘境地點。因為許師叔的忌日快要到了,張世平先是趕往了小島酒樓,尋了蘇雙又喝了幾天的酒,這才朝著青寂島飛去。

  三根黃香,兩壇酒,一疊黃紙漫天撒。

  張世平在許師叔墓前,兩人靜悄悄地說了兩三天的話。

  他修煉至如今,有很多困惑,也有很多問題,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張世平也就只能和許師叔說一說了。

  只不過這些年來,都是張世平一個人在獨自說道,而另外一個人在無聲地傾聽著。

  過了幾天后,張世平要走之前,他這才與常師兄、玉師姐他們辭行。至于王老祖,那是因為南無法殿開啟了,元嬰修士云集,其中與元嬰真君同行的金丹真人也不少。那梁成與趙無邪不在青寂島上,或許就是跟著王老祖前去南無法殿。

  來南海的這些年,張世平秘境名字最多的便是那南無法殿了,每隔個幾十年上百年時間,便會開啟一次,恰好跟海族列兵驅使一階、二階海獸進攻南州內海的時間差不多。他有些疑惑,這出南無法殿開啟的次數,實在是太頻繁了,那里面的東西,難道就那么多,那些元嬰修士與金丹真人收刮了那么久,還沒有全部清理干凈了?

  張世平沒有元嬰修士領著,怕一去了,就被其他元嬰真君,當做雜魚隨殺了,因而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如何。

  滄古洋上,原本在疾馳的張世平,看到前方九座小島的島嶼群以后,他突然停了下來,照著青銅九禽令上所傳出的訊息,那處秘境就在這附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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