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盞茶時間過后,只聽見狂風呼嘯的荒野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啪、啪、啪、啪,就像鐘擺般整齊、響亮,風聲不但不能掩蓋這串聲音,反而像是背景音,平添無數恐怖。
陳天抬頭望去,只見夜色中慢慢現出了一個人,先是模模糊糊的輪廓,接著是模糊的人影,再是眉目五官、衣飾步伐,仿佛從無邊的黑暗中走入人間。此人錦衣華服,腰佩美玉,頭戴進賢冠,方臉橫眉,短須,望之如濁世翩翩公子,但又不怒而威。
只見那人立在破廟屋檐前,也不說話,也無動作,只是定定的看著,待到看得陳天心里發毛,眼神躲閃,才開口道:“荒郊野外,頗多危險,小童兒你為何孤身在此啊?”
聲音溫潤,配上長相,無形中就讓陳天精神放松了下來,接著一個激靈,暗道厲害,寥寥幾句話就能讓人心生好感,不愧是大派弟子。陳天抬頭望了他一眼,然后馬上低下頭,仿佛不敢與他對視,囁嚅道:“我沒地方可去,想在這歇一夜。”
“哦,那小兄弟可曾見到一位圓月臉道士,我與他約在此處相見,不知他可曾到來?”長巖溫聲問道,好像二人真的約在此處相見似的。
“不,不,不曾看見。”陳天答話結結巴巴,一邊說,一邊眼睛還朝供臺后面瞟去。
“哈哈,小兄弟不用怕,只要你告訴我,我就把這塊玉佩給你。”
“玉佩有什么用,又換不了幾個包子”,陳天抬起頭狀似不屑的說道。
長巖一噎,暗道這小子真是個土鱉,沒一點見識,只是出云這老鬼玩什么花樣,留一個小屁孩在這,難道以為靠這乞丐能騙到我?但還是整了整臉色道:“那只要你告訴我那道長的消息,我給你一綻銀子。”
“真的,你可不能騙我?”
“當然。”
“那位道長剛才不知道怎么了,剛才還好好的,就突然在廟里轉了一圈,然后出去了。他還讓我不告訴別人,但你是他等的人,我告訴你沒事吧?”
“你做的非常對”,一邊說,一邊開始跨步。
只是陳天看到長巖表情陡然全身一涼,一股絕大的危機感彌漫全身,腦袋里還沒想清楚怎么回事身子已經向供臺竄去了,甚至連腳踏入火堆里都不顧。就在陳天連滾帶爬奔入了供臺后之時,“嘭”,一個火球跟著他從角落里拐彎砸在了供臺側面。
見最低級的一個火球術沒能殺得了陳天,長巖也不為所動,心下暗忖:挺機靈的,看來出云那老鬼想把這小子帶回當個傳人。不過剛才這一試,看來出云真的可能不在這,那他干嘛把這小子丟在這,難道想把我引走,只是這樣的話干嘛又在廟里布置陣法?也罷,不管他在不在,我還是按原來的辦法,先破了陣法,即使他跑了,有牽機符,只要在方圓百里,他就逃不脫我的鎖定。
而此時蜷縮在供臺后面的陳天在冒冷汗,而且一邊冒冷汗一邊發抖,抖動得頭發上的汗珠子灑在脖子上,牙齒得得得得密集的撞擊著。他從來沒有這么怕過,雖然穿越,但那時無知無覺,兩輩子以來,這是他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當長巖一只腳已經踏進門檻,另一只腳抬起來,身子進了廟時,只聽“咻,咻,咻”,類似兵器劃過空氣的聲音密集想起。破廟偏西,原本銳金陣所在之處光華大盛,無數金靈氣凝結成虛幻的刀劍模樣朝長巖射去。
長巖一驚,那老鬼還藏在破廟中?只是原本預計還要走幾步才能到最大殺傷范圍的銳金陣怎么就啟動了,今天這破廟疑點重重,還是先退回去,用符篆直接在遠處轟擊,只是這樣要使用許多大威力符篆,不過只要能除了那老鬼,還是能彌補回來,再說我主要目的是為了彌補斗法經驗不足,又不是真為了那塊金精。這半月來得到的經驗相比損失些許符篆還是值得的。
一轉念,長巖首先激發了手上的護身符,接著后腿下落,往地上一蹬,“咚”的一聲,身子還保持著往前走的姿勢就直接往后激射。
只是他的身影剛飛出廟門就只聽見“嘭”,他已經撞在了厚土陣之上,撞得護身符光搖曳不定,看著隨時會破碎,人也撞得頭昏腦脹。
此時,銳金陣所化的靈氣刀劍已經斬來,長巖這段時間到底身經百戰,不假思索的啟動了第二張護身符。“咻”,先是靈氣刀劍劃破空氣的歷嘯及氣浪撲面而來,接著靈氣長劍如雨般打在長巖護身符及厚土陣上,三者撞擊的聲音如暴雨落地,砰砰砰,低沉、有力。長巖卻沒有一味防守,而是轉身攻擊起被銳金陣打得光幕搖曳的厚土陣,希冀能打穿陣法,逃出去。
只是這襲擊來得快,去得也快,還只堪堪將數十個呼吸,聲勢就衰落了下去,見勢長巖更加大了攻擊厚土陣的力度,并乘勢又補了一張金剛符,這是他目前能使用的最高級別的防身符篆了,因為出云那老鬼不會無的放矢,使用這種手段必然有更厲害的后手。
他剛剛將金剛符激發,只聽“呼”,狂風從頭頂直貫,抬頭一看,只見一塊大石從天而降,數個呼吸間出云終于啟動了泰山符壓了下來。
不假思索,長巖將手上攻擊符篆對準石頭一陣狂射,同時身體向左邊退去,只是他轉動念頭才發現在如此大的狂風中,后面又有厚土陣阻隔行動,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根本走不出去。
兩張泰山符加持之下,巖石出奇的重,噗,茲茲茲茲茲,金剛符與巖石撞在一起。金剛符先是猛地一凹,光芒黯淡、搖晃,但是竟然沒破,而是讓石頭滑了下來,但巨大的撞擊力造成的震蕩卻讓他神魂散亂,難以自主。
此時老道乘勢欺了過來,出云劍黃光大亮,狠狠扎了下去,噗噗,就像扎在橡膠上一樣。老道見狀,臉色大變,接著出云劍黃光更盛,像一把光劍似的,劍速更快,舞的像一條光帶,金剛符黯淡得像黑夜中的燭光,但左搖右晃就是不滅。
而金剛符形成的光幕中的長巖慢慢清醒了,眼神開始聚焦。而老道則像瘋了一樣,臉色通紅,一指點在了眉心,然后出云劍脫離了老道,一頭撞上了符文光幕,接著“嘣”的散成了無數碎片。
而符文光幕在抵擋了出云劍多數碎片后終于熄滅了,如太陽猛然墜入了黑暗,甚至還有兩片碎片扎入了長巖胸口,只是經過光幕抵擋,入肉不深。而且這陣疼痛終于將長巖神智聚集了起來,見狀手忙腳亂起來,還想念咒行符。而老道卻直接一手拍了過去,在長巖剛吐出兩個字眼,符紙開始虛化的時候,一掌拍在了長巖身上。
“咔咔咔咔”,只聽一陣脆響,長巖飛了出去,可又讓厚土陣彈了回來,趴在老道身前抽搐,其心臟已被老道打成碎末,雖一時沒死,但也撐不了片刻了。
“啪”的,長巖掉下來一個木盒。老道正準備上前補上一掌,卻見長巖身體上空憑空刮起了一陣旋風,靈氣狂涌。老道一撇,像見鬼一樣身形疾退,只來得及攝起木盒,經過厚土陣旗時召出了一面陣旗,經過供臺時一把抓起陳天。由于厚土陣已缺一面陣旗,陣法頓時就散了開來,老道疾奔像廟后墻,然后視若無睹的撞了上去,“砰”,后墻像被手指戳穿的紙一樣撕開了一個大洞。
老道退出墻外后“噗”的往那面召來的陣旗上吐了一口血后又拋了回去,立在原處,掐訣念咒,像打了一下開關一樣,厚土陣又亮了起來,而且上面竟然有絲絲血芒。
厚土陣的光幕剛立起來,老道提著陳天還在繼續往遠處奔去的時候,破廟中長巖尸體竟然開始化光,然后猛地擴散開來,厚土陣的光幕在這光面前只支持了兩三個呼吸就破滅了。然后天搖地動,老道已奔出數百米外的身影猛地被撲倒,飛了出去,荒野上如出現了一輪太陽,明亮得刺眼。幾秒后,荒野再次恢復了寧靜,寒風又開始呼嘯。
足足十多分鐘后,陳天才被凍醒,剛才他雖然沒有被爆炸波沖擊到,但是隨著老道飛出去,又砸在地上,小身板被很干脆的壓暈了。
掙扎了好半天才把老道掀開爬了出來,四周星光微弱,只見老道臉色慘白,好像情況不大妙。而看向破廟那,除了一片狼藉的一個大坑外,什么都沒有了。
不得已,四處望了望,幸虧破廟這差不多快進山了,石頭不少,幾百步就有一塊大石頭,旁邊還有一個坑,看來是老道剛才搬走大石頭留下的。
陳天又拾了一抱茅草,在那個大坑中生了一把火,野外露宿首先便是生火,否則極容易召來野狼虎豹,此處離慈姑縣城已數十里,而且靠近山區,想必偶爾還是有猛獸出沒。
接著,陳天費了好大的勁才才把老道拖到火堆面前,貼著火橫放在胡亂扒拉來的茅草上,讓老道全身都能烤到火。然后在老道身上摸了摸,把所有東西丟在地上,其中有3個瓷瓶,一個個打開來看了看,只有曾經吃過的那一種丹藥里面還有幾粒,其它的都是空瓶。給老道喂了一粒,自己吃了一粒,將幾根粗樹枝添入火堆后,陳天也慢慢萎到了枯枝上,半睡半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