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城東外一條綿延十里的山脊,山脊蜿蜒曲折,全是白色的巖石鑄成,從高處看就如同一條白色的神龍。
而在龍頭的位置有著一片宮殿群起,便是白龍書院!
一座大殿中,有幾個人立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人。
“曲廷怎么樣了?”
“身上骨頭斷了三十二根,不過吃了藥后已經全部愈合,但他受到了食月玄武妖氣的侵襲,使得神魂受到了損傷,恐怕還需要一些時日才能醒來,而且醒來后,可能也會影響今后的修行。”
“事情可調查清楚了?”
“尚未。船上的那些書生都說…曲廷飛向了食月玄武。”
房間里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今日朝上,太師率先發難,以此事為由,奏我白龍書院對皇族不敬,對書院很不利,無論如何,都要查清楚這件事!將曲廷喚醒!”
“強行喚醒,只怕就算暫時清醒,但日后…必成廢人,甚至性命不保。”
“茲事體大,便讓曲氏再送一個子嗣來書院吧,由傳道弟子升為仙師親傳。”
幾個時辰后,曲廷醒了過來,當看到眼前站著的都是書院的大人物,神情惶恐。
“曲廷,究竟發生了什么?你為何會…進到了食月玄武的口中?”
“我…”曲廷剛要開口,突然感覺一陣劇烈的頭痛,雙手用力的捂住了腦袋,嘶嘶的吸著氣,許久才平穩個下來,“弟子…不知!”
曲廷努力的去回想,可是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好像,有人從后面踹了弟子一腳。”
踹了一腳…
床邊的人都不禁皺眉,竟然被人一腳揣進了食月玄武的嘴里,傳出去,實在是有失白龍書院的名聲。
“何人所為?”
“弟子不知。”曲廷咬著牙,他也想知道是什么人從后面踹了他一腳,竟然把他飛進了食月玄武的口中,現在回想起來,都忍不住的簌簌發抖,無限的后怕。
那可是親王級的王妖,避之不及,可他竟然主動的送到了嘴里!
“在后面偷襲的人必然與你有恩怨,將所有和你有仇怨的人都說出來吧。”
曲廷抬起頭來,急急忙忙對面前的幾個人說到:“弟子一向對人友善,不語他人長短,不記得與人結怨。”
“在船上時,可發生了什么事?又記得那些人在船上,也都一一的說來。”
面對詢問,曲廷忍著頭痛,將自己記得的所有事都詳細的說了。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里響起一聲又一聲痛苦的呻吟。
“我的頭好痛,好難受!”
曲廷伸手捂著臉,不經意間發現,自己雙手上已經滿是鮮血,從口中,鼻子里,眼睛里都涌了出來。
“我怎么了?救我!”
“你神魂受到食月玄武妖氣的侵蝕,受損不小,需要靜養,但又被強行喚醒,再次受損,雖然無恙,但神魂已經是千瘡百孔,如風中殘燭,最多還有一個時辰,可還有什么話想說?”
曲廷呆住了,不敢相信,他就要死了,還有一個時辰的命!
“你來自蒼城曲氏,書院已經派人前往,不久后,會有一位你族中人進入書院,為仙師親傳弟子,這是對你,對曲氏的彌補。”
聽完了這番話,曲廷的身體抖如篩糠,臉色如隔夜的死尸一般,眼瞳中滿是不甘:“弟子只求,能找到從后面踹我一腳之人,替我報仇!”
“善。”
床邊的人紛紛走了出去,只留下了曲廷一人…等死。
李樹坐在院子的樹下,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手掌。
昨日夜里,他抓到了十幾滴紅色的“雨水”,也就是食月玄武吐息中的天地精華,可以說是一種十分神奇的天材地寶。
“感覺,似乎對于我晶焱之毒有壓制的作用!”李樹的眼神不太淡定。
晶焱之毒,也就是一直困擾著的他的寒癥,在蓮花島時,被仙師呂佗已手段暫時控制住了,可保他一年安然無憂。
雖然感覺不到徹骨的寒意,但他依舊能夠感覺到,那種寒毒還在,只是被另一股力量暫時困住了,總會有一日還會再重新降臨。
可是,在回來后,他仔細的查探了一番,就發現晶焱之毒似乎有那么一絲絲的減弱,雖然微乎其微,但的確如此!
“不愧是親王級的王妖,吐息的天地精華,竟然可以對晶焱之毒起到療效!”自從知道了寒邪是一種難以解除的奇毒,李樹就始終為之困擾,只要這個毒一天不除,他的這條命就不屬于他自己的。
現在突然知道一種東西可以對晶焱之毒起到療效,他心里怎能沒有波瀾,只是這種解藥太過珍奇,想要得到可不容易。
“每個月十五,那頭食月玄武才會浮出水面,可能吐息灑落那種天地精華,就算每一次我都能幸運得到十幾滴,只怕也需要幾十年時間才可能徹底的將晶焱之毒解除。”
可問題是,呂佗的手段只剩下不到半年了,沒有那么多時間給他。
“難道我也要鉆進食月玄武的口中,去強搶?”李樹搖了下頭。
食月玄武是親王級王妖,想要打它的主意,那是自尋死路!
這時,有人敲響了門板,有人高聲道:“季兄可在家中?”
開門見到是昨日認識的鞠何遠,李樹將人迎了進來。
“昨日出了那事,都忘了去接那精華雨滴,季兄可否得了?”鞠何遠坐下后,手里把玩著一柄扇子,看著李樹。
李樹點了點頭:“得了一些。”
鞠何遠神情羨慕,但并未多說什么,掃了一眼這處宅院后,說到:“此處院子雖然只有一進,算不得寬敞,但頗為精致,小而有趣,不錯,昨日問了季兄的住處,今日便冒然來訪,希望季兄不怪。”
雖然李樹一向謹慎,但他畢竟也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總是也要生活的,不止是吃飽穿暖,那只是活著,而非生活。總歸是要認識一些人,可以說說話,可以聊一聊,哪怕頂著假冒的身份。
“怎么會怪,如果不是鞠兄告訴我可以上白龍書院的船,恐怕還不會得了那些雨滴。”
“以后,不會在有船了。”鞠何遠嘆了口氣,說起了他聽聞事,“在今日朝上,老太師姚炳奏了白龍書院,聽說引起了不小的波瀾,季兄可知老太師與白龍書院的恩怨?”
李樹說,鳳丘郡遠離玉京,洛河縣又是邊陲小城,又是剛到玉京不久,怎能知道玉京朝廷上三公們的恩恩怨怨。
“說起來簡單,白龍書院勢大,三公中太傅與太子太保都是白龍書院中人,可以說占據了朝臣的半壁江山,也只有老太師可以抗衡一二,而老太師對書院也是積怨已久…”
不同于李樹對于大趙皇族、對于朝廷兩眼一抹黑,來到玉京已經多年的鞠何遠了如指掌,一一說與了李樹聽。
這讓李樹了解了很多以前不曾接觸過的事,原來,三公之間并不是和氣一團,甚至同屬于白龍書院的太傅和太子太保都是面和心不和!
太傅是帝王之師,自然擁護當朝的皇帝,但太子太保是太子的老師,希望看到的是太子能夠早日登基,成為新皇。
這是不可調和的矛盾根源。
就像是聽故事一樣,李樹聽著鞠何遠滔滔不絕的說著,不時的點頭附和一句。
“原來,朝廷中也有許多修仙者,太傅和太子太保是白龍書院的人,修的是浩然道,老太師姚炳也是,而且還有一些大將軍,也都是筑基仙師…”這讓他感覺到,朝廷的實力恐怕不比大羅山、天星觀弱啊。
“老太師是哪個門派,哪個世家的?”多次聽到鞠何遠對老太師稱贊有加,李樹問了一嘴。
鞠何遠哦了一聲:“說起來,老太師并非來自名門大派或是千年世家,只是普通出身,后來機緣巧合踏入修仙界,后成了當朝太師。”
“曲廷師兄…死了。”
“什么?死了?”
從鞠何遠的口中聽到曲廷死了,李樹有些疑惑,怎么可能會死,人飛到了食月玄武的口中都沒有死了,就算是受了重傷,可只要有一口氣,憑白龍書院的本事也不會讓人死掉啊。
“怎么死的?”
“這,在下就不得而知,只是聽聞人已經死了。”鞠何遠嘆了一口氣,“曲廷的死事小,可帶來的影響卻非常的大,只怕日后這玉京不會太平靜。”
李樹感覺鞠何遠此人有幾分喜歡賣弄,于是故作茫然的請教,果然,得到了回答。
“我在玉京多年,結交了不少的人,不乏來自一些皇子和朝臣的府邸,白龍書院雖然在大羅山鎩羽而歸,但明眼人都知道,已經是大趙第一修仙宗門,又因為修的是大唐傳來的浩然道,與大唐的一些龐然宗門也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坊間一直傳聞,白龍書院對大趙皇族有所圖謀,欲要代替皇族趙氏掌控這個國度…”
說這些話時,鞠何遠壓低了聲音。
“風雨欲來啊,但季兄,這也許正是我們這些人的一個機會!”</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