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睢陽
看見嚴莊進來，安祿山開口就罵道：“你們兩個腌臜貨！偏偏攛搗勞資造反。得個天下有啥用？看看勞資這身體都操勞成啥樣了？”
嚴莊心里涌過一萬頭草泥馬，自己什么逼樣自己不知道啊？嘬成這樣還把責任賴我頭上。那你這些事為啥不讓我替你做？
不過腹誹一下就得了，這些話打死也不敢說出來。
他跪倒在地上，“陛下，前線沒有糧草了。晉王回來籌措，一直見不到你。心中焦急。”
這話一說出來，安祿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開口又罵道：“九千人守城，十三萬人攻城。一個月竟然未力寸功！”
“就是十三萬頭豬，也早把城墻給我啃塌了！還好意思要糧草，你跟他串通一氣是吧？來人，拉出去，給我抽三十鞭子！”
嚴莊一言不發，他知道求饒也沒用。自己堂堂一個中書侍郎，活的連條狗都不如。
多挨一頓打，便多增加幾分仇恨！奔來還有的幾絲愧疚邊被仇恨擠去了。
嚴莊被拉到殿外，正看到內侍李豬兒正在遭受鞭刑。的上身基本沒有好地方了。
畢竟執行的人也是內侍，心中難免同情。鞭子盡量朝那些沒有傷疤的地方抽。可奈何找不到啊！
看見嚴莊被內侍押出來，李豬兒苦笑一聲。他跟嚴莊也算難兄難弟了。都是安祿山最親近之人。
可特么越是親近之人挨得鞭子越多。這種親近有幾個能夠消受的了？
咬著牙挨完鞭子，嚴莊跟著李豬兒來到他的值房。此處緊挨著安祿山寢宮。
別看經常挨打，但是李豬兒在宮中的地位確是無人能比的。可以在宮中隨意行走。包括安祿山寢宮。
“恨他嗎？”嚴莊開門見山，他是個意志堅定的人。既然決定了去做一件事，就絕不會退縮。
李豬兒沒說話，但眼里噴出的怒火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
“我和晉王商量好，要取而代之。但是晚上進宮不方便，需要內應。！”嚴莊任然是單刀直入。
李豬兒連絲毫的猶豫都沒有，嘴里蹦出幾個字。“今晚三更，宮門口等我！”
二更過了很久，安慶緒這輩子從沒覺得更鼓會相隔的這么遠。漫長的好像經過了一個世紀。
“晉王稍安勿躁，李豬兒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好好等著就是。”
看見安慶緒情緒焦躁，嚴莊安慰道。
三更鼓終于敲響，紫微宮的角門“吱呀，”一聲打開一條縫。
李豬兒一襲黑衣，整個身子隱在黑暗里。就像一個影子。
兩個人迅速跟著他在宮中穿行。直到安祿山的寢宮前，才被護衛的侍衛攔住。
李豬兒上前一步，“陛下叫我傳他們二位進宮有要事商量！”
侍衛統領對這個內侍一直非常尊敬。因為這家伙盡管經常挨打，但是絕對是皇帝最信任的人。是需要他巴結的存在。
聽見他如此說，哪還敢懷疑？再說以前也有過陛下半夜召見大臣議事的先例。
三個人來到寢宮前，里面的安祿山鼾聲如雷。晚飯時候，李豬兒特意找御醫要了一些安神的藥物，不然安祿山是睡不著的。
畢竟他已經很久沒睡好覺了。在藥物的幫助下，基本誰的已經死了過去。
李豬兒長得健壯高大！也是個胡人出身！雖然已經去了勢。但是并不妨礙他體壯如牛。
安祿山睡覺時候，除了李豬兒。別人是不允許進入的。所以才會造成今日的下場。
若是跟別的皇帝一樣，弄一屋子太監宮女。今天這幾個人很難得逞。
安祿山盡管肥胖，但是常年的軍旅生涯也讓他勇武過人。
而且還有個習慣。他睡覺的時候，喜歡把自己的大橫刀橫在枕邊。稍微有點動靜，他便會揮刀砍去。
因為這個原因已經死掉好幾個太監了。還有一個后妃，仗著安祿山寵愛，半夜摸進安祿山寢宮。還沒等爬上床，就被安祿山砍成了兩段。
事后盡管安祿山后悔過一段時間，可是這種事情怎么挽回？
從小就跟著安祿山的李豬兒怎么會不清楚他這個習慣？
他示意嚴莊和安慶緒把守宮門，自己輕手輕腳的摸到安祿山身前，撩起帳子。抽出那把橫刀。
安祿山的隨身兵器豈能是凡品，在月光的照耀下。散發著森森寒意。
看著一口大鍋般扣在安祿山身上的肚子。李豬兒眼睛里噴出火光，這個肚子就是他每天幫著更衣時候需要用頭頂住，才能把褲子穿上去的巨大障礙！
不知道為什么？本該一刀砍在脖子上的大刀一下子砍在了那個巨大的肚子上！
這橫刀的刀刃長度接近一米，加之比較鋒利，一刀下去。幾乎把安祿山的肚子砍成兩節。
但是可能是由于腹內的腸子和油脂太多。反倒起了阻擋作用，才讓整個身子沒有斷開。
安祿山的肚子站起來都能拖到大腿，如此碩大的肚子被刨開。里面的東西一下子都流了出來。
安祿山疼的驚叫一聲醒來，看見自己的慘狀，下意識的便去抓刀。伸手卻摸了個空。
看著李豬兒仇恨的目光，他有些迷茫。他一直拿李豬兒當自己人的。想不通他為啥要殺自己。
這時候他已經感受到了生命正漸漸離自己而去。便抓住床柱拼命搖動，大喊一聲：“是家賊！”
然后便沒了聲息，月光很亮。照著他已經安靜下來的臉。一個由馬賊混到皇帝的千古奇人，終于在歷史上徹底落下帷幕。時年五十五歲。
嚴莊和安慶緒走過來。無言的看了兩眼。三個人便一起把大床抬開。把地上的青磚都翹起，再挖開泥土。然后把安祿山連同被褥一起埋了進去。
最后又把地面復原，如果他們不說。估計沒人能夠想到，皇帝的寢宮床下。會埋葬著一個人。
這時候外面的侍衛已經有些不安了。因為他們剛才明明聽見安祿山呼喊聲。
只是安慶緒和嚴莊都沒有說話。李豬兒也沒有動靜。他們不敢往里沖。
這時候，安慶緒打開門。超侍衛們喊道：“父皇殯天，召立我為太子。只是目前時局混亂。爾等不可張揚！”
侍衛們領命退下。而安慶緒直接帶著人清理了后宮。把那些跟他有仇隙的人直接清理了。
第二天，嚴莊先和高尚把事情商量好。然后命太監們傳旨眾位大臣上朝。
朝堂之上，嚴莊直接宣旨：安祿山病危，下詔立晉王安慶緒為太子。并且直接監國。
眾大臣面面相覷，雖然心有疑慮卻沒人敢質疑。要知道，安祿山手下心腹都手握重兵各霸一方。
朝中這些人除了降臣就是文臣，最有勢力的無非是嚴莊和高尚。而兩個人都是力挺安慶緒的。于是，整個過程便完美的被掩飾下來。
過了十幾日，紫微宮便傳出一片哀聲。十數日未進水米的安祿山終于殯天了。
一時間，洛陽滿城素縞。各地將領也分別來吊唁。
大喪期滿，安慶緒正式登基。改年號載初。下旨史思明為范陽節度使，繼續留守范陽。尹子奇繼續圍攻睢陽，蔡希德圍攻太原。
決心和唐軍來一次大規模的殲滅戰。
誰想到豐滿的理想總是干不過現實的骨感。睢陽之戰竟然整整維持了十個月。
張巡就憑著那九千人，硬生生的讓睢陽城矗立在那里。要知道睢陽的意義并不是一座小城。
而是通往江南的門戶！叛軍要是打下來。便可以長驅直入。死死卡住唐軍的供給。
因為河北處于戰亂，根本沒有糧草可以募集。而河南基本是叛軍的地盤，有糧草他們也拿不到。
而江南確是富庶之地，只要守住睢陽。唐軍的補給便可以源源不斷的被運進來。
十三萬叛軍十個月的攻城戰，光補給就能把安慶緒的大燕國拖死。雖然可以不發餉，但是吃喝得給吧？武器耗損得補充吧？
這對于剛剛建國的大燕基本就是致命一擊。國庫徹底干了。
還不僅僅是這點危害。要知道大燕也有幾十萬軍隊。別的地方同樣也在打仗。
河北，河南，山西。的駐軍都因為安慶緒把給養全給了睢陽而苦不堪言。
給養供應不上，軍隊就不會聽話。將領們只能讓士兵去搶掠，四處搶掠的士兵，就沒了民心。
最后的結果就是，安慶緒發現很多軍隊他指揮不動了。
到了此時他也沒有好辦法了。只能給睢陽那邊拼命施壓。好歹那只軍隊是他可以相信的隊伍。
到了十月份，在安慶緒的瘋狂高壓下。尹子奇用高昂發代價終于攻下睢陽。
進城一看。城里軍民已經死亡過半。連張巡都瘦成了一把骨頭。原來城里早已經沒有了糧食。
百姓讓著軍隊，軍官讓著士兵。用城里一切可以食用想的東西。就這樣生生把戰爭拖到了現在。
尹子奇面對這座已經沒有生氣的睢陽城。沒有讓士兵們劫掠，也沒有什么可以劫掠的東西了。
他想勸降張巡，雖然自己被他射瞎了一只眼睛。但是他佩服這樣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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