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嫉妒
在半途中碰見暈倒的羅布只是個意外，并不在伊恩的計劃之中。
不過，這卻能省去伊恩不少心力，讓伊恩免去不少口舌來忽悠黛米，帶自己去見賽羅、西斯等人。
撿到羅布，直接就是送上門的借口，讓伊恩能夠借此機會去見賽羅等人。
畢竟，羅布好歹也算是黛米的朋友，雖然聽伊恩說了，羅布并沒有什么大礙，過一會兒自然就會蘇醒，但是總不好就這么把羅布扔在大街上吧？
伊恩花了點小錢，請了兩個伙夫，弄了副擔架，將羅布放了上去。
不然一路扛在肩上的話，既不好看，也容易引來衛兵的盤問。
反正花不了幾個錢，哪怕只是一個金幣，那幾個伙夫也已經感恩戴德了，伊恩自己還能省點體力，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在前往賽羅家的路上，黛米一路走來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伊恩表面上根本沒注意黛米，實際上精神力將黛米的表情盡收眼底。
“這是…有些嫉妒？”伊恩摸了摸下巴，在內心暗道：“這個小家伙，果然不能按普通小孩子的標準去看待。”
“羨慕”和“嫉妒”兩種情緒，還是很好分辨的。
和黛米同齡的那些普通人家的小孩，哪知道嫉妒這種情緒，看到美好的東西，頂多就是有些羨慕，但卻絕不會嫉妒。
伊恩不知怎么地想起了前世所聽說過的一種“人性本惡”的言論觀念。
還有一句話叫做“他人即地獄”。
對于這些觀點，伊恩認為不能一概而論，但是確實是存在的。
同齡的小孩，大多都是善良而純真的模樣，但是有一小部分人，從小內心中就充斥著各種陰暗的負面情緒。
伊恩認為，黛米是一個是非觀和善惡觀薄弱的精致利己者。
現在的黛米或許還和朋友們有些羈絆，不過伊恩認為，等黛米年齡增長，這種自私自利的性格或許會愈發嚴重。
最后變成和那些貪婪而沒有底線的冒險者們一個模樣。
其實光目前來說，就已經和那些冒險者們非常相似了，只不過相比起來還有些不成熟。
當然，不是說全部冒險者都是這種人，也不是說這種人就一定是冒險者。
只不過，冒險者中，大部分都是這樣子的自私自利者。
自私是人的天性，但是有些人會因為心中的善惡是非觀而適度地減少自己的自私程度，做出一定的犧牲和奉獻。
而極度的利己者則不會。
伊恩只是咸魚，不是傻子，他上輩子在工作中沒少見這種人，所以非常了解和熟悉這些人的性格。
只要是對自己有好處的事情，哪怕對他人造成再嚴重的后果，利己者們也不會在乎的。
伊恩對這種人一向保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
井水不犯河水，反正他做好自己手頭的工作，什么都不爭不搶，在團隊中一直扮演著那種不起眼的角色，一般來說不會惹到任何人。
但是，是人就有脾氣，他對于這種利己者可沒有任何好感。
所以，接下來實施后頭一系列坑黛米的計劃，他也就沒有了任何心理負擔，并沒有因為黛米還只是個小孩而感到心軟。
至于羅布和賽羅等人…他也只能說聲抱歉了。
“反正也要不了他們的命就是了。”伊恩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來抹除心中的一絲絲愧疚。
坑害與自己完全無關的無辜人士，他雖然不想這么做，但是卻非做不可。
“呵…歸根到底，人都是自私的。”伊恩嘴角勾了勾，略微有些嘲諷地笑了笑。
“我雖然討厭那些自私自利的人，但是到了我自己身上，我也一樣會為了自身的利益，而毫不猶豫地損害無辜者的利益。”
“還真是有夠虛偽呢。”
搖了搖頭，伊恩甩開這些無用的雜念。
終究是要去做的，想這些東西，除了讓自己不痛快，做起事來束手束腳外，沒有任何作用。
既然下定決心這么做了，就不能有半點猶疑。
此時的黛米，在前方麻木地帶著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根本沒注意到伊恩在她身后，表情無聲地變化了數次，更不可能知道伊恩心里在想什么。
她腦中一次又一次不停地重復出現伊恩先前對她釋放幻術時，所看到的美麗景象。
然后耳邊一遍又一遍地響起伊恩的那句語氣不咸不淡的話語：“很遺憾，你沒有‘才能’。”
盡管當時的伊恩做出了一副惋惜的表情，但是黛米不傻，她能感受到伊恩說這句話時淡漠的情緒，就像是…司空見慣了一樣。
本來她倒也沒有多在意。
反正，她從來就沒有“擁有”過，那么“失去”自然也無從談起。
更何況，照伊恩所說，如果能夠掌握他正在研究的特種能量，那么施展出的力量將完全不遜色于術士。
這讓她變得更加無所謂起來。
可是伊恩明明說了，有“才能”的人，萬中無一。
還不到半小時的時間，伊恩卻又告訴她，羅布，她的朋友，居然有“才能”。
黛米心中頓時很不是滋味。
她很清楚這種在內心中蔓延的情緒叫什么。
那是“嫉妒”。
黛米很熟悉這種情緒，因為，她總是在嫉妒。
嫉妒那些有錢的狗大戶能有花不完的金錢，嫉妒那些貴族家的少爺小姐出生就有著大量財富權利，嫉妒那些走了狗屎運被貴族老爺收留的孤兒…
她總是在嫉妒，只不過這一次的對象是她的朋友而已。
但是她并沒有因為自己嫉妒自己的朋友，就覺得哪里感到愧疚。
她只是怨恨，為什么有“才能”的不是自己。
這種心理也很常見，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我沒有的，別人也不能有。
甚至，黛米還嫉妒伊恩。
明明看起來很年輕的樣子…為什么，他能擁有這么多讓人渴望卻不可及的東西？
金錢、力量…
黛米感覺自己腦袋被各種負面情緒充斥，攪成一鍋粥，一片混亂。
“喂…”
就在這時，她身后傳來了伊恩無奈的聲音。
“我說…怎么這么久還沒到？你是不是走錯路了？”伊恩提醒道。
他也是回過神來后才發現，自己等人所處的位置已經完全偏離了前往賽羅家的路線，甚至在離目標位置越來越遠。
這顯然是因為帶路的黛米心不在焉的緣故。
在二人身后，抬著擔架的兩個伙夫也都有些疲乏了，氣息有些紊亂。
“好像是走錯了…”黛米撓了撓后腦勺，有些尷尬地嘀咕道：“剛剛走神了…”
伊恩捂了捂臉，隨后朝著后頭兩個伙夫擺擺手，說道：“你們先在路邊坐下休息會兒吧，走了好久了。”
那二人自然不會客氣，輕輕將擔架放在地上，靠在邊上坐了下來。
伊恩觀察了一下四周：“這是哪啊？怎么看起來到處都破破爛爛的？”
幾人所在的街道上沒有旁人，兩邊的房屋比起先前鬧市處要集體矮了一兩層樓，大多都是平房，而且看起來破舊不堪，墻面上布滿了各樣的斑駁痕跡。
地面也從整齊鋪就的青石磚，變成了布滿各種裂痕的灰白石磚，整條街道上，說不盡的寂寥與破敗。
“這里是貧民區。”黛米說道：“就是生活非常困難的人住的地方。”
“他們住不起好的房子，只能在這種地方住。”
伊恩了然地點點頭。
貧民區是不管哪個時代，哪座城市，都會有的地方。
它總是靜靜地待在不起眼的角落，就像是陽光普照下的一小塊陰影，雖不起眼，卻永遠靜靜地待在那里。
“剛剛走神了，下意識就走到這兒來了…”黛米低聲自言自語道。
“哦？”黛米的聲音不管多輕，對伊恩來說都是一清二楚，他有些好奇地問道：“下意識？你平時經常來這兒？”
“還是說…你家住在這？”
“我家不在這里。”黛米搖搖頭，含糊不清地應付道：“我一個朋友住在這里…”
伊恩見黛米不愿多言，也就沒再追問深究，而是轉移話題道：“你剛才在想什么呢？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沒什么。”黛米隨口道：“就是有些羨慕羅布，居然能夠擁有成為‘術士’的才能。”
“他向來都是低調膽小的行事風格，從來不惹事，我們經常嘲笑他。”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回憶的樣子：“他解釋說，沒有足夠的實力，就不要惹是生非，蠢人會覺得這是在出風頭，很長面子，但實際上，這就是在作死。”
伊恩聞言頓時笑了笑，點頭說道：“說的不錯。”
話音剛落，他突然微微愣了愣，感覺好像有些奇怪，似乎有些地方不對。
不過，沒等他多想，黛米就接著開口道：“他現在有機會能成為強大的術士了，不知道以后能否改掉這個膽小怕死的毛病。”
伊恩失笑道：“這怎么能叫膽小怕死？應該叫行事謹慎才對。”
“正所謂，三思而后行，謀定而后動…”他搖頭晃腦，準備模仿前世所看的小說中的情節，抄襲一下地球上古人們的智慧來裝個逼。
黛米瞥了他一眼，說道：“你這句話羅布也說過，確實是有點道理，但是我覺得羅布并不是做事前思考周全，而是單純的膽小而已…”
伊恩再次失笑，剛想說些什么，卻又愣住了。
他突然意識到了之前感到奇怪的原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