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父親生氣的樣子,秋挽棠卻什么也沒說。
這一個晚上,秋挽棠都很沉默。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直到眾人散場,各回各的房中,秋挽棠也依舊是一言不發。
默默洗漱,再默默躺在床上,默默為洛鳴空出一席之位。
這沉默的氛圍,令洛鳴略微有些不適。
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閉目許久,也睡不著。
轉頭看一眼枕邊人,卻發現,秋挽棠正睜著眼睛,盯著帳頂,不知在想些什么。
洛鳴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為何還不睡?”
秋挽棠不答,依舊緊盯著帳頂。
洛鳴多少也能猜到,多半是因為受了委屈唄。
只是以往秋挽棠受了委屈,都會默默忍受,不去表現給別人看。
疑惑著,以前也是如此,只是以前洛鳴都是睡在地上,所以不知道罷了。
這秋挽棠,終究是個女子心性。
哪怕是個極為理性的男子,在受了委屈后也會有些微詞。何況秋挽棠是個女子。
“你若是委屈,不妨說出來,可別把自己憋壞了。”
聞言。
秋挽棠微微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洛鳴,兩人對視了許久。
從秋挽棠的眼中,洛鳴看到不甘與迷茫。
今日之事,令秋挽棠明白,在秋家,只要秋策不放過自己這一家。別說爺爺留下來的基業要拱手讓人,就連自己的家人,都有被驅趕出家族的風險。
今天白天,秋挽棠便被秋策叫去商量“玉行”生意的事情。
并且召來各房的叔伯和長老、執事們。
商量玉行生意的負責人的事情。
這件事,本該由秋挽棠全權負責。
然而,秋策一邊肯定著秋挽棠的功勞,一邊卻以自己的兒子跟秦烈比較熟,明白秦烈的脾性為由,硬生生拿走了原本屬于秋挽棠的位置。
秋挽棠自是不愿拱手讓出。
但此時家族里所有人的心,都已經向著秋策。就連原本十分尊敬秋挽棠的執事和長老們,也都在幫秋策說話。
秋挽棠才知道,無論自己再努力,做得再好。
家主始終是秋策。
秋策這些年來,一直在拉攏人心,孤立秋挽棠一家。
雖說秋挽棠接受市井生意這一年來,家族眾人對他們家已經有所改觀。但秋挽棠知道,這都是建立在自己每天兢兢業業的基礎上的。
只要她做錯一件事。
處理不當一點小細節,就會遭人詬病。
秋策就會趁此跳出來,奪走原本屬于他們家的一切。
每次想到這里,秋挽棠都會覺得很壓抑。
壓抑的快要瘋掉。
一年多以來的積郁,都快成了她的心魔。
天賦異稟的她,早在去年就已經晉入煉氣境第九層,一年過去,她的修為早就穩固在第九層。
離那通靈境,只有一步之遙。
然而,這一步之遙,卻因為這心魔,成了萬丈鴻溝,跨越不得。
秋挽棠看著洛鳴,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最后還是什么也沒說。
只是轉過身去,背對著洛鳴。
想起剛才秋挽棠的眼神,不知為何,洛鳴胸中,竟生出一種心疼的情緒。
想著,洛鳴不由在心中嘆了口氣。
嘴上卻道:“也許,我可以幫你。”
聽到洛鳴這句話,背對著洛鳴的秋挽棠,那原本低垂的眼簾,不由微微睜開。但很快,就又沉了回去。
見秋挽棠沒反應,洛鳴又道:“如果你讓我幫你的話。”
“.......”
秋挽棠沉默了良久,終于開了口,道:“你怎么幫我?”
“我自然有辦法。”
聽到洛鳴這句話,秋挽棠突然翻過身來,她的臉與洛鳴的臉,只有不到一拳的距離。
如此近的距離,洛鳴能清晰的嗅到秋挽棠身上傳來的淡淡香味。
這味道,令人沉醉。
洛鳴不由老臉一燙。
秋挽棠仔細把洛鳴看著,仔細地看著洛鳴的眼睛,似乎在確認著什么。
洛鳴被她這樣看著,不知是出于心虛還是別的什么,忍不住移開了眼睛。
秋挽棠道:“你很像一個人。”
莫非,她看自己的眼睛,就認出來了?
畢竟那晚自己戴了面具,卻遮不住眼睛。
洛鳴:“何,何人?”
秋挽棠:“你試著壓著嗓子說話。”
洛鳴不由退后一些,問:“為何?”
“你只管照做。”
洛鳴聞言,只好壓著嗓子,不過確實用著跟之前不同的聲調,道:“像這樣嗎?”
秋挽棠聽著這聲音,只覺得,倒是有一些耳熟。
但似乎,也不是這個聲音。
“如何?”
“沒事......便這樣吧,你幫不了我的。”
說著,秋挽棠繼續低垂這眼簾,就要轉過身去。
卻被洛鳴給掰了回來,順勢枕在洛鳴手臂上。
秋挽棠不由吃驚。
而且這動作,顯然極為親昵。
這次,輪到秋挽棠臉頰發燙了。
“你,你這是作甚!?”
洛鳴還是第一次看到秋挽棠吃驚的樣子,竟莫名的很好看。
洛鳴道:“你都沒讓我幫你,你怎么知道我幫不了你?”
“你怎么幫我?這是我們秋家的事。”
“少廢話,就說,要,還是不要?”
“......”
“要考慮就趕緊的嗷,逾時不候。”
秋挽棠看著洛鳴的眼睛,臉上不由露出掙扎之色。一方面,她根本不相信洛鳴。另一方面,洛鳴今晚很反常,看他的眼神也是極為認真。
萬一,他真的可以呢?
可是,他要怎么做?
他現在一無所有。
雖然洛鳴曾經也是豪門家的少爺,但從洛鳴的爺爺死后,他就跟洛家斷了聯系。
洛家也斷然不會再搭理他的死活,更別說接濟他。
秋挽棠正猶豫著,洛鳴卻撇了撇嘴,道:“不要是吧?那便罷了。”
“等等......”
“嗯?”
秋挽棠咬了咬牙,終于開口道:“要!”
“誰要?”
“......,我要!”
“你要什么?”
“我......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想幫就幫,不想幫便罷了!”
秋挽棠見洛鳴一邊咄咄逼問著,一邊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得意,這讓她有一種被戲耍了的感覺。頓時很不滿地別過臉去。
洛鳴見此,不由笑了起來。
“不必害羞,妻子向丈夫求助,天經地義,整的這么尷尬作甚?”